王明府就这样明晃晃的被人带走了,赵娘子却是一点都不慌。她得意不已,以为自己的阿耶派了人来对他郎君小惩大诫。
这一番威慑她觉得很是好用。
她招了侍从要她们去给阿耶送信,让他们别太苛责自己的郎君,稍微吓一吓之后听话就好。
赵娘子莲步轻快的准备回内院休息,那悲惨的侍女侍从们当然是连夜打扫已经翻了天的厅堂。
裴松风带着侍从已经出了院落,带着已经是上好了金疮药和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胳膊。
他本不想这么隆重,就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口子,那玄净小娘子和她的一家人都按住他,愣是看着绿菱给他上好了金疮药,再由玄净小娘子亲自包扎好了才放了他走。
他看着那鼓囊的胳膊,哪还有帅气郎君的模样,活像个重伤不能治好的伤残。
那玄净小娘子包扎时还美其名曰“伤口不能见风”可不知为何那沉重的胳膊,却让裴松风宛如一汪平静湖面的内心,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郎君,那王明府跟着他们走了”侍从规规矩矩的像裴松风汇报着。
“那赵娘子现在何处?”
“听说回内院睡觉了”
“呵”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从裴松风的嘴里发出,很是轻蔑。
“郎君你说,这赵娘子怎么如此…愚蠢。这王明府被谁带走的她也不查。”侍从不解。
“一个草包而已,她家郎君不过是个被扶持的傀儡,她不过是个听命的,她要有脑子,她也不会帮着赵家做那么多,当然,她也不会还能安全活到现在。”
他说起赵娘子时候,一脸厌烦,他将来绝不会娶一个草包回来,指婚也不。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了那个给她包扎的小人,这净娘倒是有勇气,不知道这谋如何?
“这王明府可惜了,明明看着还是很受县里人爱戴的,也有些才华。”侍从撇了嘴,有些为王明府不值。
“有何可惜,若不是赵家帮着,他也不能去到京里做官。当然,如果不是赵家的“帮忙”,以他的才华,也不至于在一个中县呆的这样久。”裴松风云淡风轻的说着,似乎是说什么不值得自己费心的事情。
“郎君现下我们怎么办”
“回京”
“你先回,去和皇后的人报了,就说那王明府已经被太子的人截走了。“
“是。可是郎君。”那侍从回应了命令,可是心里还有疑问
“那赵家不也是太子的人么,怎么还抓走了王县令?”
“敲山镇虎,那赵家还不配”
“既然不是针对赵家,何必要这么多此一举。”侍从还是有些摸不住头脑,一脸疑问。
裴松风看他问的多,索性一股脑给他讲清楚了,别到时候在办事不利,给他惹了乱子。
“那王明府若按常路晋升,可以继续去上县做个县令。那赵家急不可耐,给了萧家不知什么好处,调去了长安。”说道这里那抑制不住的嘲讽又从嘴角出现。
那京里的官职也不是任意濯选的。要经由吏部,太子早就心中有了合适人选,萧家和那家一直不对付,直接提了赵家这个王县令,没想到吏部动作快,直接抄送了各部门留了档,太子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更改了。
“直接打坏了太子本来的计划。这王县令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太子捉了王明府去,不过是警示萧家不要越过他去做这些罢了。”裴松风说的细,那侍从也听得认真。
“那皇后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还能安排了郎君你来盯着。” 侍从想起皇后传唤的那样急,他跟着郎君已在待在这里,也是看的明白了些,并非只为了给自家郎君指婚才催的那样急。
“那个吏部的考功郎你还记得姓什么?”裴松风的声音还是那样徐徐道来,不急不缓。
“姓裴”那侍从倒吸一口气,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怪不得吏部的指令下的那么快,也难怪太子会生气,估计连萧家都没想到,这中间被皇后钻了空子,估计惹了太子不悦,萧赵两家都要头疼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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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玄净跟着家人几经周转,终于回到了府里。众人还在事出突然惊恐的余韵里。
整个参加完宴会的县城里,仿佛都笼罩着恐惧。夜晚寂静,连带着空气都闷得难受。
那府兵带了王明府走了,还没休息的李家两位郎君,又忙不迭的去找同僚商量如何是好。
玄净众人回了家,本意也想和卢娘子他们讲讲自己的想法。可是卢娘子大手一挥,撵着众人去睡了。
卢娘子一直觉得大人要操心的事情,不需要将这些压力给到她们身上。
玄净躺在床上,睡不着。
秒柔晚上被府兵吓到了,也睡不着,爬到玄净的床上,非要缠着一起睡。
“阿姊,你睡了么?”
“还没有,怎么了柔娘”
“我有些害怕,你说阿耶阿娘此次去长安会平安么?明府都被抓走了,我们要怎么办啊?”
这话问的把玄净也给问懵了,是啊,她们该怎么办。
她现在搞不清出状况,一个县的县令,能在自己职任的地方,被当地的府兵首领带走,也真是非常奇怪了。
可是她们又能做什么呢?还是等着阿耶把信息带回来再做分析把。
玄净轻轻拍着秒柔的后背,陷入沉思,她是喜欢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推着走的被动感,是时候要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温柔的哄睡声,很是静谧,秒柔在阿姊身边,只觉得有无限的安全感,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对方,慢慢睡着了。
晨光微明,太阳已经缓缓升起。管城县的各个村民,早已在日出劳作,耕地种树,看着和以往无异。
李家两位郎君昨日就没回家,今日一早却从府衙赶了回来。
两人都是一脸的煞白,和一双无神的眼睛,眼下还带着乌黑发青眼圈。
苏大娘子和卢娘子给他们二人摆了早饭,众人等他们狼吞虎咽的吃完,都是一脸期待紧张的等着消息的到来。
昨日赵娘子回了内院,准备幸福安稳的睡觉。侍从却是带给赵娘子了一个惊天噩耗。她之前派去告状的侍从,和烧尾结束去打探消息的侍从,两人都被人原封不动的打包送了回来,人是回来了,可是却不完整。
幸而有人告诉赵娘子李家的两位都在府衙,赵娘子批头散发的就冲去了府衙。
夜晚黑漆漆的。一个散了头发的可怖女人猛的敲击那县衙的门。开门的门房靠着月光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只见一团黑乎乎的毛发动来动去,差点吓晕过去。
李家两位郎君领了那赵娘子坐下,听赵娘子讲了个大概。那带走明府的人并不是赵家的人,赵娘子又让李家两位打听下是谁带走的。
李家两位不得已,又匆匆跑去找认识的府兵,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府兵看在自家儿郎和李家两位郎君的儿郎一个县学互相照顾的面子上,收了礼品,只透露出两个信息。
一个就是这事和他们并不相关,该怎么上任就怎么上任,和他们这些小喽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二就是没抓赵娘子,明府和赵娘子什么关系大家都清楚,自然是让赵娘子想想办法,说不定有用。
李家两位得了信息,只把第二个消息给了赵娘子。就匆匆回了家。
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玄净听闻,觉得这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大家都认识,消息也灵通。
的确这事和他们影响说大也大,是阿耶的上司被抓走了,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说小,都是工作同事而已,换个部门同事也不是不可,那赵娘子自己的郎君都不急,想必他们也不用急切。
玄净刚准备发言,门外又侍从传信的声音出现。
那门房来的急切,还有一丝惊讶,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瞥着玄净。
郎君娘子,那个赵娘子的马车到门口了,说是今天要接着玄净小娘子走,说是先一步去长安,让我们事后再到就可以。“
众人纷纷一脸问号。
玄净看着阿娘,一张脸臭的不行,阿耶也很严肃,大娘和大伯面色也是不好的厉害。
玄净不明所以?为何要带她走?她能干嘛,她能把王明府捞出来么?
“这个赵氏,竟不要脸到如此”卢娘子发了怒,众人鲜少能从仙女般的卢氏口里听到这样的词。
“弟妹,这个赵娘。。。赵氏,前日上香的时候,也总是问玄净的事情,我当时就存了疑惑,本想给你说来着,没想到出了这乱七八糟一通事情”苏娘子怕弟妹听了生气,连忙开了口。
玄净想的明白,赵娘子能看上她,绝不是想让她嫁进他们家做娘子之类的。
听大家口里说的,和她那日宴席看到的。这个赵娘子应该是个挺捧高踩低的人,她这样的家世背景,赵娘子应该看不上才对。
那是因为阿娘的家世么?玄净脑子里想着。
想什么来什么,那门房去而复返。
郎君,娘子。那裴松风裴郎在门口说是他阿娘有重要的事情和卢娘子说。
卢娘子走的极快,玄净的阿耶本也想去,被卢娘子一把拦下。一副要去和赵娘子决一死战的肃杀神色,众人在后面都不敢言语,但都还是瑟瑟缩缩的跟了上去,他们怕赵娘子被卢娘子打啊!
赵娘子坐在马车上,很是倨傲,看见卢娘子来了朝着她身后看了看,玄净小娘子不在。
赵娘子有点疑惑,看着卢娘子问道:“净娘呢?怎么没带着来?”
卢娘子早已忍耐许久,本来看在是郎君上司娘子的面子上,一直不好撕破脸。
“敢问卢娘子,要净娘跟着你们走是为何?”
“卢娘子啊,这就不要问许多了,你放心,肯定是对净娘有好处的事情。”
“赵娘子,这好处我家净娘暂时不需要,赵娘子若要去京里,就先自行出发吧。我们自然之后会到的,赵娘子您是马车自然比我们快,就不用等我们了“卢娘子心里有气,口气很是生硬。
赵娘子从未听过这种语气,怒从心中窜出语气里带了威胁“卢娘子,这萧家你想必听过吧,那萧家看上玄净了,我也是帮她,你也最好不要拦我,我们相处这么久总该互助,你家郎君还在明府手下做活,想必你也不希望他们难做吧?”
卢氏没等赵娘子说完就打断了她。
“赵娘子,我知道你是为净娘好,可是净娘年纪还未到,不着急,到了年纪自然有我和她阿耶帮她挑选。赵娘子若急着去长安,就先走把。王明府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你也要多做打算,想必很忙,就不需要把精力浪费在我们身上了。”卢娘子声音温和,说的话也不算无礼,就是让听得人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行,卢娘子别后悔就行”赵娘子眼里带了狠毒,只恨恨的盯着卢娘子。
卢娘子听了不为所动。只行礼,与那赵娘子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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