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插曲 李宗科考(3)

这裴令仪骄纵惯了,来长安他应该看的紧一些,裴松风可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

他们走后,李玄净被流玉用那披帛裹紧了湿了的身体,匆匆忙忙大步走向偏殿,来往的侍女无不侧目,李玄净没空顾忌别人眼色,她准备等余暇时间准备在和那裴令仪娘子慢慢计较。

县主一路跟着,非要陪着一同去找御正,李玄净也不好撇开她,只好相携而行。

一路上有些尴尬,古树的树影被风吹的悠然摇摆,一路走着名贵的春花早已撤走,换成了秋日里能开花的菊花,木芙蓉,哪怕是路边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放的也是名贵的品种,金芍药,月下白直流,各色各样,成一片花海。

宫中风景两人都常见到,县主自小经常随着母亲入宫玩耍,宫内装潢早就见多不怪了。

李玄净踌躇不知要和县主开口说些什么,毕竟关系并不多么深厚,张娘子事情之后她更是没有来往,只是走之前托人问她要不要提前把她打探下和亲之后那里的人事物的关系,以及需要捎些什么之类的,更是找人出了主意,让她自行落发去寺庙里出家做姑子。

县主则是自持身份,又因为自己觉得承了李玄净的情,她自然知道若这是圣旨,哪怕是出了家自己也会被召回还是要去和亲的,皇权之下亲情少,她自小就明白,李玄净当时释出的好意,她自己不想认下这雪中送炭之情,也别扭着不开口。

“听闻,这裴娘子是裴郎的堂妹?” 李玄净冻得有些发冷,轻轻抖动的樱红色薄唇和脸上还没干透的水珠映衬闪烁,更显得清水芙蓉般容姿美丽。

“李司籍如今在宫中都是司籍了,修典籍的人,怎么还对裴家这么不了解啊。这裴郎可是西眷裴,裴令仪是东眷裴。” 县主双眼微咪,有些诧异这人看着不像是与那裴松风两情相悦的样子,自己当时是如何觉得这李娘子是自己情敌的,这连郎君身边的人,亲近的青梅竹马都能当成堂妹,怪不得被推进水中,裴松风护着那娘子走了,还一脸的无所谓呢。

裴氏家族公侯一门,冠裳不绝,名声显赫。其家族人物之盛,德业文章之隆。

李玄净一直知道河东裴氏显赫,可是不知道竟然裴氏一族还分五家,若不是县主殿下告知与她,她可能还要一直蒙在鼓里。

她还奇怪,那考功侍郎姓裴,朝中裴姓郎君多得很,不算流外的个官员,只在朝中和各地任职的都要有三十位了,她还好奇感叹过这裴国公也就是裴松风的阿耶这一支的兄弟姊妹真能生。

“你也忒好脾性了,她推你入水,你不会直接拉了她一起下去。” 县主有些怒其不争说道。

“ 县主殿下高看我这身份地位了 。”李玄净的脸上浮起冰凉的笑意,少女般的脸庞上却是无奈的神情,眼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看透一切的淡漠感,嘴角无奈一笑,又看像县主,却像是宠溺自己孩童的目光。

“还是多谢县主为我考虑了,只是这事情闹了起来,县主殿下觉得哪怕皇后殿下亲自来了,愿意为我做主,会罚她么?就如县主殿下这么高贵的人 ,你们平时惹了风波,无非就是被罚着抄写点经书,赔付点银两就算了。更何况这么小的事,说是无意不小心也是有人信的,何必图惹风波,而且我自有自己的法子。“

县主自从和亲一事之后,频频讨好皇后殿下,确定自己不用和亲之后,更是来宫殿中来得殷勤,所以近日里和上官御正处也走的颇为勤快,县主的阿娘虽贵为公主却是极其不受宠爱,又是先皇之女身份地位很尴尬,县主能一直颇有荣宠,自然也是有些聪慧在身上的。

"苦肉计?,你是故意这么一路湿透着走着?”

“县主聪慧” 宫殿这么大,她浑身湿透走在宫中,闲言碎语传的快,那裴令仪既然是来长安寻夫婿的,这闲言碎语自然流入各位娘子郎君的耳朵里去,自然要比她闹到皇后宫中,等皇后善心大发愿意为她做主,然后再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来得值得。

“之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县主深深看了李玄净一眼,之后态度更为友爱。

两人一路穿花绕水,侍女们施施然走在身后,李玄净身体上湿漉漉的襦裙快要被风吹得半干,空余的水珠滴在草木上混着露水更是让人潮湿的难受,硬捱着忍了些许时光,和县主一路小声讲着裴家的古来以往的秘事,县主讲的多为情史,倒也有趣,例如吴娘子先前与当时的探花郎的爱情故事,又怎么因为皇后身份被迫和裴国公联谊的往事。

李玄净则多是讲了一些裴家先祖的一些功绩,修书时看到的。谈笑间很快就来到了御正工作的殿门口。

因为是县主殿下在一旁,来往途中,打量李玄净的宫女虽然多,都只敢行礼退至一旁,不敢当面议论什么。

县主先她一步找了御正,李玄净则是到了偏殿先把一身湿的襦裙换下。等穿着上好的香云纱胡服出来的时候,上官御正已经等了小半刻了,看李玄净来得有些晚,也没有多苛责什么,只是温柔的看她,让侍女给她拿了一红木交椅让她坐了,又让人倒了一盏热乎乎的蜜姜水,用鸳鸯莲瓣纹金碗装好了递给她喝了。

县主殿下自然是帮她说明了情况,她去换下了湿透的襦裙,上官御正心里想着可能是身体不便利,毕竟是快要及笄的年纪了,以为她是葵水来了,才要换衣服之类的。

上官御正和县主殿下两人对坐在红木花几上,身旁的侍女点着一些醒神的香味,最近临近科考,御正也是忙得很,李玄净最近避嫌,今日若不是御正喊她,她也不会来打扰的。

“我知道你避嫌,可也不用躲得这样严重,我又不负责出题,更何况。。。” 上官御正摇了摇头,想了想如今的那些考生们,暂且按下心中所思所想不谈。

“ 御正可是有事吩咐?” 李玄净心中还记着事情,因为自己换衣服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上官御正起身,走到一红木书架上,从罗列地密密麻麻一排排文书中,拿了一卷出来。

已经封好了口子,伸手递给李玄净。

“你把这封文书送到太白酒楼,今日礼部的贺郎中在,我实在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

李玄净有些受宠若惊,交给礼部的,这可是科考相关的考题?

李玄净欣喜若狂,就算被封了口子,她也没有那胆量打开来看,不过若是礼部的郎中能当着她的面子拆开,亦或者是自己问两句,是不是能透露些什么,哪怕是科考的方向也好,她不懂,可是她可以告诉自己的兄长李宗,给他一些提示。

上官御正看着一脸高兴伸着双手就连忙来接的李玄净,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其实还希望她不要那么老实。

用那文书轻轻拍在李玄净脑袋上:“ 这会子就不想着避嫌啦?”

这小娘子怕人诟病他阿兄科考用了裙带关系,愣是这阵子少往她这里来,见了面也多隐忍,强迫自己不问,不看,不打听有关科考的事情。

多由流玉来回跑,替着传递消息,上官御正也宠着她,就就默认她这么做了。

流玉忍了好几次,终还是忍不住提示到,她自己也是上官御正的人,娘子这般避嫌属实没有必要。

李玄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从头顶接过文书。她也是流玉提醒了才想明白的,这在外人眼里,她就算真的不知道科考有关的题目,有些人眼中,她一定从御正身边知道些什么,也早就透露了题目给他阿兄。

上官御正看她一身不怎么么合身的胡服,袖长和裙边也比之她的身量大上 许多,让人给她换了一身合适的一群就打发她快些向着太白酒楼前去了。

渐渐入秋的太阳不在毒辣,宫里盛着冰的瓮也早已被撤走。

宫里的马车载着李玄净朝着那酒楼前行,落日余晖映照着道路,发出暖暖的晕光,李玄净把文书放在腿上,一手掀起帘幕,贪婪的呼吸着路旁草木的香气。

在宫中呆的久了,被各种熏香熏过,自己的身上也都是各种名贵香料的味道了。

才到太白酒楼门口,门口站着的侍从一看是宫中马车,马上上前来迎。

李玄净一双黄色翘头履踩着木质的矮方几,白皙的手搭在那侍从胳膊上,一身红白相间的菱花窄袖襦裙,长裙曳地,帔帛搭肩,枭枭袅袅仪态万千。

才落地,忽听见一郎君大声呼唤着“宗郎,怎么就要走啊,再喝些的声音想起。”兄长的名字被人呼唤,李玄净制止了要给自己带路的侍从,忙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酒楼修建的千竹林旁,看着像是酒醉透气,两人的面庞都是红通通一片,一人扶着另一人,两人都有些踉跄。

李玄净从未见过兄长醉酒,不敢确定,小心的走至上前,双眼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细节的仔细的确认着。

“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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