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算好了时辰,偷偷回到殿中,还让门口的宫女小声些,别因为她的出现打扰了他们二人。
只见裴松风和李玄净两人挨着坐在一起,一张冷峻的容颜旁是一张杏眼桃腮的娘子,正在一脸认真的拿着毛笔书写者什么,男俊女美,实在是赏心悦目。
这谜一般不说话从而显得静谧的氛围,裴令仪自我脑补之后,下了一个结论。
“一定是这两人害羞才不说话吧。”
幽深如清泉一般清冷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李玄净,眼神越发欣慰,这李娘子聪慧,陪着自己的这位堂兄也不算埋没,只听说家世不好,不过有什么关系,能在皇后身边做事的,言行举止又能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自己打听过了,她阿娘不也出自范阳卢氏么,都是世家子弟,也算的上相配,反正既然自己这堂兄看中了,这有情人一定要终成眷属的。
自觉两人若能成有自己的一份功劳,颇为得意,流光溢彩的瞳仁里的激动快要溢出。
李玄净老早之前就感受到一股目光,阴恻恻的从远处飘来,抬眼顺着望去,果然殿门口有一鬼鬼祟祟的娘子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这边。
“裴娘子?“
“咳咳。“ 裴令仪被喊了名字,不得不从角落里走出来,依然端着自己拿一副清冷不好招惹的模样,偷瞄了一眼桌面,上面的文书都已经摞好,散碎的纸张也被捡起,两人一起忙活了一阵子,比平时只有李玄净一人修书的速度更要快上许多。
裴松风字迹刚劲有力,不光把李玄净本要做的那份帮着修完了,就连多了的部分,也帮忙装裱写好。
做起来李玄净还要熟练,不愧是在门下做事的给事郎中。
李玄净整看裴娘子走进,放下手中毛笔,整理了坐久有些褶皱的衣裙,从榻上起身。
“裴娘子心中所想,裴郎已经全数说了,下次裴娘子可别如此委婉了,容易叫人误会。”
这娘子修书,本是被朝中大臣所反对过的,若不是皇后和上官御正执意坚持,定是不会有这么多有文采有见地的女官。
修书乃文人学子一荣誉,若能修撰国史,非当朝中书令兼平章事所不能,哪怕兼修国史也是要弘文学士才能胜任。
虽然李玄净如今不过是帮着改改先前史书,誊抄些起居注之类,可也是极清雅的官职工作了。
这样想来,裴松风那样深情的眼神也是有了理由,不过这郎君看自己的眼神之前也是如此,所以定是自己想多,误会了。
李玄净聪敏,自以为是一般,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按照裴松风的思绪缕了下,以为他不好意思拜托,怕伤了自己的颜面吧。他身处高位久了,这事情怕是亲自拜托上官御正或者皇后殿下会用到自己的人情,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来与自己说,也正好还能中和一下自己的和这裴令仪的矛盾。
毕竟裴娘子三番五次来折腾自己,自己帮了她的忙,或许她就不好意思再继续使坏了。
这裴松风还真是聪明。
当然李玄净一番自我洗脑的解释完完全全猜错了方向。
“我不这样,又怎么能达到如今这般。管她是不是误会,解开后能有好结果才好对么?”
“看你们如此,也不枉我费心。‘
李玄净总觉得事哪里出了问题,裴娘子得意的神情有些奇怪。
不过无所谓,可能裴娘子真心想要修书,所以才这样激动万分吧,望着她和裴松风的目光热忱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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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又被打开,宫女王小娘子走的匆忙,宫中规矩森严,哪怕焦急,可还是莲步轻移,今日她去宫门口办事,正巧在碰到了在门口干等的赵沐小娘子。
先对着在场的诸位行过礼,快步走到李玄净面前,“赵小娘子找您,她担忧自己等不到,特意让我来传个话,她问娘子要是忙完了就出宫找她,她在门口在等上一刻钟,若娘子来不及,就托人回了她,她回府上等你。”
李玄净急忙问道 “可有说什么事?”
“没有说明,不过看样子似乎挺着急的。”
李玄净看了看桌上的文书,有裴松风在做了这么会的苦力,也算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听说要出宫,裴令仪在一旁插嘴,他们正巧也要一同回府。
赵坤坐在殿外一花园旁,他们走时,他正在与宫女们说笑,很是快活。
看了他们前来,忙一同跟了来,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像宫外走去。
由宣德门出,穿过庭院,绿荫渐黄,可各色花团锦簇,争奇斗艳,走过无数亭台花园,偌大的池塘,潺潺溪流 ,一行人再由长乐门出了宫门。
“裴给事,赵工部,裴娘子,李娘子安。”
李玄净出了宫门不见赵沐娘子的马车,倒是看到站在宫门口的周立。
周立与众人招呼过后,就径直对着李玄净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
“周主事这是要进宫啊?” 赵坤眼尖,看到裴松风面色不虞,立马知道问题所在,忙出声打断。
赵坤的阿耶兄长都在户部,如今周立晋升成了户部的金部主事,自然多有机会见到,算是很熟的陌生人。
“赵工部说笑了,我受人请托,特意在此等李司籍的。”周立永远这么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哪怕赵坤乃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郎,也不怯场退缩。
李玄净顺着周立指的方向看,果然远处有一辆马车,马车的门帘被掀起来,里面有一张脸,看到众人都看向她,又急急忙忙的把门帘放下,过不久又扯开一个小口子偷偷往这边看。
正是赵沐小娘子没错了,她像来内向,不爱与人交往,这么多人都在,若喊了她下车前来,想必也是一种负担,她估摸着要两三天才能缓解和这么多人来往的精神。
李玄净对着面前众人行礼,准备告别。
李玄净走在前面,周立亦跟着李玄净的脚步跟在后面,两人一同向着马车的方向同去。
“等下。”裴松风突然出声喊住两人,周立跟着走,显然要跟着一同上马车离去的架势。
“周主事不会骑马么?”裴松风一把牵过侍从递过来的马绳,飒然翻身上马,动作一起喝成,两腿紧紧夹着骏马,马蹄贴着地面向前踏了两步,黑色绸缎的毛发随风飘舞,恰恰好好停在周立身边,裴松风立于马上,自上而下俾睨着下方,更是显得人冷冽威严。
“对啊,这位周郎不会骑马么?怎么要去坐人家娘子的马车?” 裴令仪正要上马车,看到裴松风骑马追了两步,听到对话,连忙跟着大喊。
裴令仪故意大声叫喊,用了十足的力,这宫门来回荡着裴令仪的那声不会骑马么的问话声。
宫外的值守的都是贵族子弟,听到后,有些更是将讽刺的微笑挂在嘴边上。
周立身份卑微,小时候没有骑过马,如今在宫中任职,也没什么机会骑马,自然是不会的。更何况,按照他的月俸,一匹好马的价格,他根本买不起。
李玄净听到微微皱了眉,想要替周立辩驳几句。
那裴郎的马却是将一张脸贴了过来,一边斯哈斯哈的对着她用鼻孔出气,一边很亲昵的贴近。
周立被羞辱了也不生气,只微笑解释,说自己伤了脚。
好不容易说服了赵沐小娘子把忙碌的李玄净约出来,怎能轻易被人打断。
赵坤眯缝着一双狐狸眼,打着哈哈假意客气道:“既然伤了脚,那就和我一同做马车吧,今日我也不骑马,不若我送周主事回去。”
“这太麻烦赵工部了” 周立笑着婉言拒绝,似乎很是歉疚。
“我自己走就好,赵娘子府中也同我顺路。”
“不麻烦不麻烦,你一高大的郎君你在挤着人家娘子们,正好听你说说我阿耶和兄长的坏话,他们是不是对你很刻薄?” 赵坤没等周立拒绝第二次,直接连拉带扯就把人拖进了马车里。
李玄净还想帮着说什么,毕竟还没问清楚情况,周郎是不是有什么事交代她,这萧郎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周郎在中间帮忙传递的,她好怕是萧家又起什么幺蛾子,正巧在自己阿兄科考的时候,她可要杜绝一切危险。
头顶上方如清冷的寒冰熔化的清冷声音还带了些许的滃滃声响起
"还请李娘子别忘了我所托之事情。"
李玄净抬眼与他对视,裴松风那墨色的眼眸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李玄净被盯着,不由自主的咽了几下口水。
“净。。。净娘。” 远处马车驶像他们面前,赵沐小娘子等了许久,看着周郎被拉走,李娘子也杵在一旁像是有些慌张一样。
狠狠地给自己加了油,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他们附近,用手掀开门帘,听见那冰冷的声音后,只敢颤颤巍巍的喊了喊李玄净的名字。
“裴郎放心,我没忘记。” 李玄净躲着裴松风的眼神,逃亡一般坐上了赵沐的马车。
望着远去的马车,裴松风脸色沉了下去,他突然有了些危机感,可能自己和她真如令仪说的那样,自己不做点什么,怕是无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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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坤把裴令仪的马车带走,一众侍女也被裴令仪赶进马车里了,没有侍女在身旁约束,她可肆意骑马,这快活的感觉终于回来,她规矩了好几天可是难受坏了。
这马蹄踏进地面上,驰骋四方的感觉真好。
耳旁呼啸只余风声,只能依靠大喊才能听到彼此的对话,马蹄飞快的践踏在地上,一路风景从眼前飘过,肆意的风吹拂着面庞。
“裴松风,你骑慢点!!! ”
一开始二人还是并驾齐驱,渐渐地裴松风越骑越快,像是发泄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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