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在十八岁那年,父亲去世了。
收到消息时,我的心情没有任何波动,所谓悲伤、不可置信之类的情绪都不存在,只是平静地简单收拾行李,回家参加葬礼。
家人们惊讶于我的回归。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他们的脸上都写着这句话。
忙于公务常年不回家的父亲对大哥以外的孩子来说只是一个符号,平板浅薄的刻板符号。他们以此为基点,尝试代入我的角色,认为我这个与父亲相处无限接近于零,离家出走四年的叛逆不孝子是不会回来参加葬礼的,但——
“说到底我也是姓坂口的,”面对大哥的困惑,我是这么回答的,“回来参加坂口家家主的葬礼是应该的。”
“这样啊,坂口家家主……”大哥苦笑着说。
我没有安慰他的想法,避开了其他兄弟姊妹和母亲,熟练地躲进禁闭室。
64.坂口家的禁闭室过往关过许多人,我闲着无聊时用[堕落论]看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喜怒哀乐,他们的姿态是我早期用来练笔的素材。
不过这十年就只关过我这个叛逆不孝子。
关禁闭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反反复复关上几次,这禁闭室俨然成了我的专属房间,在卧室睡的次数都没在禁闭室里睡得多,大家对我不回卧室睡在禁闭室习以为常。
过往每一次我被关禁闭时,只有母亲会不定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问我悔过了吗,得到不满意的答案后面带薄怒离开。
不过葬礼那段时间只有大哥来禁闭室看过我。
65.我不打算常住在禁闭室中,葬礼结束后就会离开,所以我并没有多注意室内整洁,遍地都是被我随手狂放的书和纸笔,被子枕头随意团在墙角。
我的大哥,那时已经年近三十的成年男人被迫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寻找空隙走,好半天才找到一处空地坐下。
大哥明明看到我低头看电脑敲键盘了,但他不管我听没听,开口说:“我把母亲拦下了。”
“……哦。”
“母亲她希望你留下,但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和你说话,你一定不会听的。”
“嗯,的确。”母亲歇斯底里发作时说的话我一直都是无视的。
“母亲她……一直都很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爱着我,毫不掩饰地偏爱我,她在歇斯底里发作时总会伤到其他人,但她只对我道过歉。
“小五,我真的很不理解,明明你一直和母亲对着干,浑身都是刺,扎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为什么还是……”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不理解啊,我宁愿被她无视,那样起码不会被一次又一次关进禁闭室。
“小五,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继任家主之位,你说我该怎么办……”
“父亲该是教导过你的。”我这个幺子是母亲偏爱的,而父亲偏向的则是长子,父亲必然会帮他铺路,并不需要问我这个离家出走四年的家伙。
“小五……”
“坂口献吉,”我直呼大哥的名字,“不要把我当情绪垃圾桶。”
“……嗯,对不起,小五。”
66.我并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成为长兄的情绪垃圾桶,也并不想当,在葬礼结束当天立刻返回横滨。
在半路上,我收到了太宰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消息。
我:啊?
我大体上知道森先生一直在图谋什么,但我没想到、不,是不希望太宰掺和进去。
太宰的聪明才智在黑暗的世界里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利用,让旁人看来如鱼得水,自在惬意,仿佛天生的黑手党。
但我并不希望如此。
“还不如和我一起做情报贩子呢……”我低声叹息道。
“安吾是在担心太宰吗?”听到我的话后织田作问。
“太宰君对人心情感很敏感,黑手党那种地方,对他影响不好……”
“那就去绑架太宰吧。”
“啊?”
“强迫他退出黑手党。”
“……开玩笑吧,织田作先生。”
“我可以帮安吾。”
“谢谢,但绑架的可行性不高,太宰君刚刚才加入Mafia,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兴致正高……”
“强迫……”
“本人不愿意的话,转头就可以重新加入的吧!织田作先生不要忽略这点啊!”
“那就劝劝太宰吧。”
说完这句话,织田作就给太宰打了电话,此时是个战斗力低下的脑力派的我阻止失败。
“找我有什么事吗,织田作?”太宰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安吾很担心你。”织田作说。
太宰愣了半天才“啊?”了一声。
“不是!不是!才没有!”我扑上去努力地抢过手机直接挂断。
“我还没有说完。”织田作眨眨眼。
“不要说这种话啊织田作先生!”我羞赧地看着织田作,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满脸通红的眼镜青年。
啊,糟糕……
“安吾害羞了。”织田作笃定地说道。
我当时很想躲到随便一个角落里默默尖叫,但手上织田作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太宰,我下意识挂断,口袋里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不出意外也是太宰。
再次挂断后,太宰发来一条短信——
“安吾你脸红了,对吧?”
织田作强制把我摁在椅子上:“安吾你看起来快要晕倒了。”
我把手机还给织田作,默默抱头蜷缩在椅子上呜咽。
“好想死,想死的想法突然变得好强烈,已经不计较是不是自然死亡了,就算突然天降UFO炮轰地球也没关系了……”
安:生理性死亡从不可怕,可怕的是社会性死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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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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