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上的意外，霍安给他们放了半天假，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一向最爱闹腾的小石头一反常态，没有满院子乱跑，和苔花拱在一处，攥着彩笔，在纸上认真地涂画着什么。
霍安好奇地走过去：“干什么呢？”
“我在做贺卡！”小石头扬起笑脸，手上抓着一支彩笔，正在画一张五颜六色的贺卡，上面有大树、蓝天和一只黄色的小猫。
他认真地说：“师姐说要学会感恩，我要给每个帮助过我的人送礼物。”
霍安扫了一遍桌上摊开的几张。图案五花八门，黑天鹅，壁虎，山羊，什么都有。
视线落在其中一张上。看得出来小石头显然用了心，但线条还是歪歪扭扭，用灰色彩笔画了一只......狗。
还点了两只圆溜溜的黄眼睛。
“这是？”
小石头认真道：“这是小狗。啊不对，是大狗。就是送我回来的那个大哥哥。你觉得我画的好看吗？”
霍安忍不住笑：“好看。”
心想，狼啊狗啊不都是犬科动物吗，差不多。
其他孩子好奇地凑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对花花绿绿的贺卡非常感兴趣，七嘴八舌地拥上来：
“我也要画！”
“我要送给老奶奶！”
“我要送给师姐！”
“我也要送给师姐！”
画完后，苔花不知从哪找来几个漂亮信封，将贺卡分门别类地装起来。
在一众同伴的挤眉弄眼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捧着其中一个，珍重地送到霍安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抬起头：“大哥哥，这是我们给你的。”
霍安接过来，笑道：“谢谢。”
他注意到桌子上还有剩余的，随口问了一句：“那都是谁的？”
小石头立即生龙活虎地蹦过去，拿起一个大的：“这是师姐的！师姐对我们最好了！”
“还有这个，”他拿起那个小些的，噔噔噔跑过来，“这是那个哥哥的。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欢迎他经常来玩。”
剩下的孩子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小石头说：“大哥哥，你能不能给他送去？我们都不认识他。”
江槐这家伙，竟然还挺受孩子欢迎的......霍安心里想着，干脆地应下来：“好啊。”
不过他不能现在就抛下这些孩子走，尤其是今天早上刚出现了小石头失踪这种事。
晚上师雁回来时，刚推开朱红大门就被扑了个满怀，小石头搂住她的脖子：“师姐！”
四方小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这个在097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队长，在孩子们面前只是个温柔贴心的邻家姐姐。
苔花有点怯怯地捧着纸盒递给她：“师姐，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师雁怔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蹲下身，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最后才郑重其事地接过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见里面一叠贺卡，和其他七零八碎的小礼物，温柔地笑道：“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霍安像往常一样告别离开。
走到门外看着远处茫茫的天色。摸了摸身上的纸盒，轻呼一口气。
其实他可以让师雁捎过去的。但想了想，还是自己送过去比较好。
四方小院离097哨所并不远，没走多久就看见了097高耸的哨塔。
塔身巍峨笔挺，由于是黄昏，顶部的探照灯还没开。霍安见过它开启的时候，光柱雪亮，在黑暗中扫来扫去。
塔顶有身影走动，应该是正在瞭望的巡逻队员。
不出意外，霍安被门卫拦住了。
“无关人员不能进入。”
霍安说：“我找人。”
门卫掀起眼皮子：“找谁？”
“江槐。”
“江槐？”
门卫拿起手头的花名册，哗啦啦从头翻到尾，手指从上往下移，直到最后一页的最后几行，才恍然大悟：“哦，是有这么一号人。”
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露出探视的意味：“你找他干什么？”
“送东西。”
“送东西？你是他什么人？”
霍安想了想，还是说：“朋友。”
“哦，朋友啊。我还以为你是家属。”门卫没在意，又问，“你是想放这就走，一会儿我通知他来拿，还是我现在叫他来拿？”
霍安又想了想：“让他来吧。”
门卫就从墙上取下听筒，拨了个号码，放到嘴边说了几句。
不多时，就见江槐从人群中走来。
尽管霍安心里对他有点偏见，但当看见天边蒸腾的赤红云霞下，一身藏蓝的alpha，银灰色的鬓发被光线勾勒出冷冽的边缘时，还是不得不承认，虽然江槐脑回路异于常人，但长得确实有点帅。
等江槐走近，门卫指着霍安问他：“这是你什么人？”
“上司。”
“哎，”门卫的眼睛瞬间锐利如探照灯，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他刚才说是你朋友。”
霍安说：“...也算上司。”
但他再说这话明显就没什么可信度了。门卫看着这对行为诡异的年轻人，一个满脸无谓，一个满脸无语，门卫对霍安说：“你有什么东西在这给他就行了。”
正值交接班的时间，来往的队员渐渐多起来，有人好奇地看过来。霍安脸皮薄，有点后悔来了。
他快速将纸盒子递给江槐：“孩子给你的。”
说完就要抽身离开，但哨所门口却一阵骚动，远远过来了一些巡逻队员，急匆匆地掠过霍安身边：
“东门来了个老奶，争着吵着要找她孙子！”
“拉不住了！”
“快去找队长来！快！”
“刚已经叫人去了！别急别急！”
霍安向人声鼎沸的地方看去，只见人头攒动，都满脸紧张的表情，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在哪？！”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厉喝。
几十米外，师雁疾步赶来，门卫慌忙打开哨所的门，她像一阵疾风般卷进去，经过霍安身边时有些诧异地看过来：“你怎么在这？”
目光在他和江槐间迅速跳了两个来回，瞬间明白了，当即对门卫说：“让他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队员大步冲过来，急促开口：“师队长，东门——”
没等他说完师雁就甩开衣摆跑向东门的方向：“我知道了，快走！”
说着就带着那几个队员，一转眼消失在密匝匝的人头中。
门卫和几个留在原地的队员交换着眼神：
“怎么了？”
“不知道啊。”
“东门谁来了啊？”
“好像是那个谁……”
“我今早听说......”门卫说了一半，看见一边的霍安，及时刹住嘴，对他挥了挥手，“你进去吧！”
霍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槐，后者没什么表示，只是很平静地望着，他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江槐说：“走吧。”
便转身带他离开。霍安紧赶两步，跟在离他三五米的距离。江槐似乎人缘不错，路上有人打招呼，他也简单回应。
“晚上好。”
“好。”
“今天休班啊？”
“嗯。”
“吃饭了没？”
“没。”
霍安还见到个眼熟的，目测是早上见过的江槐身边的同事，衣领上卡着笔，看到他俩，先是一脸震惊，而后冲他眨了眨眼。
江槐腿长走得快，霍安走一段就要紧跑两步，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江槐没有回头：“你想去哪儿？”
霍安坚持问：“别转移话题。你要把我带到哪儿？”
“宿舍。”
“我去你宿舍不太好吧？”
“到了。”
“……”
江槐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推门而入：“我一个人住，你进来吧。”
霍安走进去。屋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这似乎是个小仓库，地上和墙根都还残留着深色的挤压痕迹，之前应该摞了好几个大型箱子。
角落里一张单人床，床单铺得整齐，被子端正地叠在床尾。房间空处有几个小板条箱，侧面贴着标签，应该是些器材。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浮动。
江槐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唯一一张桌子上，打开，陷入了沉默，可能是在思考这都是些什么。
“这是他们做的果酱。”
霍安很好心地凑近了点，向他解释。拿起一个晶亮的小玻璃罐，晃了晃，里面黏稠的红色液体就缓慢地流动着，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就又放了回去：“但我建议别吃。”
这是苔花和小石头做的。据说他们之前经常这样做着吃，但霍安对它究竟能不能吃始终持怀疑态度。
他又拿出一个稍大的罐子：“这是一些野菜，他们说很好吃……应该吧。”
最后拿出那张花花绿绿的贺卡，字迹稚嫩，笔迹很用力，连背面都洇出了形状。
“这是给你的贺卡。”
江槐接了过去，垂眼看着。没什么表情。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那个，还有，我自己想对你说的。”
霍安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谢谢你。上次给我送饭，我一直没给你说谢谢。”
他不喜欢江槐是真的，但一码归一码，人家好心好意帮了自己，要是连句谢谢都不说，那不是私人恩怨，那是做人问题。
霍安虽然有时候容易生闷气发脾气，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明白的。
这章修得也蛮艰难，有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美感……
叹气.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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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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