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脸色涨红,想说话却说不出,身子抖个不停。
…他怎么会这样?
明明经过治疗,不该也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那就是……别的东西在作祟。
还算清醒的脑袋迅速回忆之前的一点一滴,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桃花眼递来的那杯茶上。
茶。
那杯茶。
他还记得那杯茶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气味。还特意留了个心眼,根本没喝,却没料到气味也会让他中招。
我靠,霍安恨恨在心里骂道,什么下作手段。
估计桃花眼的最初计划,就是想等他药效发作失去反抗能力再动手,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在药效发作之前就解决掉了他们。
黑暗无光的小巷子里,霍安浑身发烫,脚下阵阵发软,江槐似乎想扶他一把,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给我抑制剂……”
他急促地喘息着。桃花眼自然不可能给他下什么好药,劣质药效让腺体发涨,发麻,发痛。
他听到江槐翻找口袋的声音,拔开针盖,一管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管被递到眼前。
霍安一把抓过,毫不犹豫地刺进后颈发红的皮肤。
淡蓝色的液柱迅速变短消失。
按照之前的经验,很快就会没事了。
霍安长呼一口气,想靠在墙上休息会儿,但体内再次掀起一股热潮。这次更为猛烈,他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江槐眼疾手快搀住他。这次霍安没抗拒,他实在没力气了。
那桃花眼不知给他下了哪门子药,抑制剂竟然都失效了……
“嗷呜——”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模糊不清的野兽嚎叫。
霍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去,巷子口处竟然真的有几点浮动的绿光。月亮拨开黑云,照出堵在巷子口的兽形轮廓。
一只只肋骨暴突,两侧腹部起伏,黏稠的口涎顺着舌尖滴落,显然将面前的两人当做了可口的宵夜。
变异体……
居然真的是变异体?
怎么可能?!
D1区怎么还有变异体?!
尽管能一眼看出这是些最普通最好对付的种类,但凭他现在的状况……
霍安想做出应有的反应,至少不应该软绵绵地倚在这里,但药效扩散得又猛又快,他连目光都开始涣散。
要完了。
突然,alpha沉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抱歉。”
霍安满脑子混成了糨糊,一时没能理解话里的意思,发情期的敏感让他本能地想扭头避开,但下一秒,整个人被压在了墙上。
空荡荡的玻璃管坠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骨碌碌,从两人脚下滚向远处。
“唔——!”
A和O的力量差距很大,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霍安心神剧颤:他要干什么!
他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喉咙里不知道是呜咽还是咆哮:
“闪开!”
但江槐非但不松手,还更用力地将他两手反扣死在身后,腾出另一只手拨开他后颈凌乱的发丝。
今晚的混乱中,霍安后脑的小揪早就散开,肩膀处的衣服滑下一截,露出雪白的内衬,散乱不堪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颈子上。
腺体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没了神志,便只靠omega最原始的本能,他想要挣脱,含糊不清地咒骂反抗,但换来的只有alpha更用力的禁锢。
“你松——!”
话没有说完。
茶色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收缩成一条极小的细线。
Alpha尖锐的牙尖刺穿了他后颈脆弱的皮肤。
厚重的侧柏信息素,贯穿了他的身躯。
很难描述究竟是什么感受,长久折磨后的安抚和突然被alpha冒犯的愤怒同时存在,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泪水从眼眶中溢出,身子不受控地沿着墙往下滑,却被alpha有力的双臂提起来,按紧在墙上。
变异体堵在巷口,幽绿的视线大剌剌地盯着二人,有些疑虑,不理解人类做这样复杂的举动在干什么。但空气中纠缠的信息素仿佛在说这是一场不寻常的变故,于是都没有轻举妄动,透明的唾液接二连三从血红的舌床上滴落,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霍安费力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它们……”
后颈的力道没有放松,但江槐松开了他的手腕。
霍安费力地将手肘移到身前,抵在墙上,为自己提供新的支点。
身后传来金属和衣袂摩擦的声音。
砰砰砰!
三声短促震耳的枪声,巷子口的野兽低吼声就此消失。
空中弥漫开刺鼻的血腥味。
霍安的信息素受到刺激,发了疯一般外泄,却被一股更为浓厚的味道包裹。
霍安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力,不知过了多久,后颈的疼痛感减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酸痛,临时标记已经完成。
他转过身子,也许是主动转过来的,也许是被江槐好心转过来的,已经分不清了,眼圈通红,泪水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目光开始聚焦,最先看清的就是江槐的脸,一如既往的平淡,正低了头看他。
霍安心头冒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抬手就想给他一拳。
但拳头挥出一半自己先泄了气,打了下他旁边的空气,自己还因为脚下没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江槐似乎想搀他,他气势汹汹地甩开,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子,想扯过来,但扯不动,就仰头怒视那双灿黄眼睛,咬牙切齿:
“江槐,你好能耐。”
江槐说:“谢谢。”
霍安差点被他这两个字气晕过去。
这家伙!
他又生气又无语,只好忿忿地搡开他,自己靠着墙,一点点平复呼吸。
江槐非常善解人意地——或者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而是真的想看,总之,走到巷子口去观察变异体的尸体了。
霍安终于缓过气来,盯着那道背影:“我问你个问题。”
江槐并不回头:“嗯。”
“你真不是谁派来气我的吗?”
“不是。”
“最好不是。我快被你气死了。”
江槐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他。
霍安心里发毛,立刻怼回去:“看什么?”
“别死。”江槐说得理直气壮,“你死了,我会很麻烦。”
“......”
重点在麻不麻烦上吗?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回答吗?
霍安都想仰天长叹了,江槐还在自顾自地说:“你需要去做检查。”
霍安没好气地说:“我都去好几趟了,那医生都认识我了。”
“行。”
霍安忍无可忍:“你到底在行什么?”
“行。”
“……”
霍安整个人被气得神游天外,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哥当初非让我上学是有原因的,不然说不定我就会变成你这样。我哥真是太英明了。”
江槐对他的碎碎念置若罔闻:“你应该去做检查。”
霍安头都要大了:“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去,你别说了行吗?”
“行。”
不错。有进步。霍安自暴自弃地想,这次起码他知道江槐在行什么。
于是,当晚回到福心医院后,霍安又去做了检查。
刚踏进门就迎上了医生复杂到难以言表的视线,他不由得顿住脚步,举起袖子闻了闻。
这一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好浓的味道。
医生严肃地推了推眼镜:“你怎么接触了这么多alpha?我不是说过就算好转也要减少和alpha的接触吗?”
“…意外。”
“意外意外,问十个病人有九个拿这个当借口。”
医生听霍安掐头去尾地讲述了晚上的经过,脸色更是比锅底还黑。等做了几项常规检查,他看着出来的化验单,脸色才稍微好了些:“还行,标记及时,问题不大。”
他问:“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良反应?”
“还好吧……”霍安摸了摸后颈,“当时有点痛,现在不痛了。”
医生又问了些其他症状,低头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实话实说,我在这行这么多年了,你运气不错,能找到契合度这么高,更重要的是愿意配合的alpha。”
写完病历,他单手递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忽然变得严肃:
“不过,有件事你应该明白。”
“我想先确认一下,这个alpha是你爱人吗?”
“不是。”
“你——亲人?”
“不是。”
见霍安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医生体贴地点点头,说:“不管怎样,根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们最多只能进行临时标记,绝对不能让他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霍安不假思索:“他没有。”
说完了自己都愣住了。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医生盯着他:
“我是认真的,你最好想清楚。千万不要被alpha表面上的克制迷惑,既然你们不是伴侣关系,那么无论现在是怎样的联系,你都该保持警惕。否则,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诊室里一时寂静。最后霍安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好,注意清淡饮食,及时复查,病情就得到很好的控制,没别人说的那么严重。走吧,下一个。”
等霍安走出诊室,不自觉地停在门口,直到下一个病人说让一让,才如梦初醒,往旁边走了两步。
他在回忆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回答。
他说江槐没有其他打算。
为什么?
霍安独自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尽管江槐是个等级很高的alpha,但他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太过于......
无害。
对,无害。
尽管这个词天生就该跟alpha风马牛不相及。
霍安试着设想江槐对自己有所企图……刚想出个开头就卡住了。
Alpha强烈的占有欲和恶劣性子根本套不到江槐身上。这人实在太冷淡太平和太云淡风轻了,情绪稳定得像个多长了腺体的beta。
不对,比beta还要稳定。
他自己当beta的时候可比江槐暴躁多了。
正想着,他余光看见江槐走过来,连忙站好。
江槐问:“怎么样?”
霍安将报告单递给他:“问题不大。”
江槐垂下眼去看上面内容,霍安说:“医生还嘱咐,让你不要有……”
说了一半没说下去。真的有嘱咐的必要吗?
江槐疑惑:“什么?”
“…没事,走吧。”
他不说,江槐自然不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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