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冰山上掉落了一滴水，渗进缥缈无际的云海中。
清羽缓了好一阵才从超阶法器给他带来的冲击力中复苏，他摸了摸额头，那上面早已遍布冷汗。
自他认识林朗以来，林朗没有在他面前摆过魔尊的架子，遇到事情向来也都是轻描淡写地处理，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肆意展示实力。
这是他头一回深切地意识到，他面前这位是魔域尊主，是可以甩甩手就秒杀他的人。
“这神器来自一位远古时期的云镜泽尊者，他先入神界，铸「五番轮」，后来到了魔域度过余生。所以这也是个神魔通用的超阶法器。”林朗边解释边伸手抽出了一把剑，那是五把剑中最巨大的一把，通体黑色，在云海日光的映照下，剑身边缘泛着青色光泽。
清羽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朗动作。
“云海并没有太大波动，所以我可以断定，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云镜泽，而是法器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至于它到底基于什么创出了这个幻境我还需要再调查，现在我们先去冰山上，如果云海突然扩散，我们很可能会被淹没。”林朗说。
“好的。”
“把你的法器唤出来，幻境中风云诡谲变化莫测，你需要随时做好防备。”林朗教导着。
清羽点点头，凝神驱动法力，臂上刻印流光波动，往生花翩然绽开，花瓣融在风中护在他身体周围。
林朗将手中巨剑掷向远空，捏决下令说：“生！”
巨剑瞬间扩张拉长了十数倍，剑身从他们脚下一直延伸到云海上方的冰山附近。
“好……好厉害。”清羽情不自禁地说。
“我们走。”林朗率先踏上剑身，清羽紧随其后，他们一路疾行直奔冰山而去。
翻腾的云海生出层层雾障，清羽小心地不让自己吸入太多雾气，同时在林朗身边问：“老师，你去过云镜泽吗？”林朗思考片刻，回答说：“应该算是去过。”
清羽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再细追究，而是继续问：“云海真大，我都站得这么高了还看不见边际，云海底下是什么？冰山上有人住吗？”
林朗轻笑道：“这么想知道，以后带你去云镜泽看看，只不过那边低阶进去很危险的，你可得好好努力。这地方么，幻境而已。清羽，你知道为什么就算有的术师只会幻术也能排进尊者前列吗？”
清羽顺着话问：“为什么？”
“幻术之所以能成功，是靠着人性弱点，幻境的一切都可依靠人心改变，而心魔是世间最难炼化的东西。你不要把幻境里的东西和现实对应，比如我如果告诉你云镜泽的冰山上有一棵树，你可能就思想固化了，看到那里有个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一棵树，但那很大概率并不是树，而是伪装成树的危机、杀器。所以，你永远不要把幻境当成现实，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清羽恍然大悟，“哦，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象着云海下面会刮起水龙卷，可能真的就会出现这个场景！”
话音未落，只听得巨剑之下的云海轰鸣顿起，下一秒，数十股水龙卷破开云海直达天际，高水压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巨剑在水柱的冲击之下竟然被撼动了三分。
林朗脸色突变，他一把拉起清羽就向前冲，他们在空中左右腾转避开了不少具有杀伤力的水龙卷，最终越过剑尖与冰山之间的沟堑，成功跃到了冰山上。
“呼——”清羽伏在冰面上喘息，他的头发都湿了，身上也溅地四处都是水。
林朗抹了一把脸，扭头皱着眉收回巨剑插入五番轮，目光扫过云海上翻腾不休的水龙卷。他扶着额头对清羽说：“你小子，嘴开过光吧？”
“啊？”清羽显然没听懂。
“没事，哎，你后面就乖乖跟着我走，别再乱说话了，听见没？”林朗无奈地说。
清羽应诺。林朗顺手把清羽从地上扶了起来，挽着袖袍帮自己的学生擦了擦额角，随后转身看向远方。
他们立于冰山的边缘，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白芒。
这座山的坡度非常低，唯独有支冰峰高耸近千米，灯塔一般伫立在冰山正中央。冰峰的顶端悬着一面硕大的银制双面镜，镜身缓慢旋转，扰动周围气场翻起滚滚云波。
“云镜泽之所以被称为云镜泽，是因为那面镜子吗？”清羽问。
林朗点点头，伸手指着说：“对，那就是云镜，镜身旋转一周就是云镜泽的一天。我们接下来就去那里。”
“哦，我们去……”清羽突然顿住，不解地说，“等一下？我们去云镜那里？云镜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看上去没有站立的地方啊。”
林朗“呵”了一声，说：“还想立到云镜上面去？想得挺美啊。我们要去的是镜中世界！”
这下清羽彻底愣住。
“这就涉及到你的知识盲区了吧。”林朗故作神秘地道，“云镜泽最——神秘的就是镜中世界。每一个想要离开云镜泽前往异界的云中人都得通过那里的考验。”
这次清羽反应很快，思索片刻就明白了林朗的意思。“所以，我们可以尝试着通过镜中世界离开这个地方。”
林朗满意地点点头，“六星时内搞定，加油。”
***
神界都城内，深夜王宫灯火通明。
红发王女拖着战袍手握权杖走过长长的玻璃橱窗走廊，彩色碎光铺散在大理石地面，她一直走到一面双开的厚重红木门前停下。门口站着一名年长的神仆，见到她连忙行礼，加岚示意不必并让神仆退下。
神仆恭敬地退后几步，随即转身离开。
加岚放下权杖单膝跪地，对着红木门朗声道：“女儿参见神王王后。”
很快地，屋中传来回应，是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加岚进来吧。”
加岚起身缓慢推门而入，红木门后是一间占地一百平米左右的主室，室内正前方横着一张挂满珠帘的软床，穿着白衣便服的神王坐在床沿的位置，颈上挂着云杉红玉珠串，棕色短发软软地服帖在鬓边。见到加岚进屋，他露出亲切的笑，“今天去巡视骑兵团，辛苦了。”
加岚走近神王身侧，在床前的脚榻旁边停下，轻声回应着：“能为吾王分忧，女儿不辛苦。”说完，她看向神王与王后相握的手，随即目光沿着王后的手臂一路向上望去，最终定格在王后安静的睡颜上。这名有着银色卷发的女子看上去年轻又美丽，只是脸色颇显苍白，像是脆弱的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破碎。
“王后近日有好转吗？”加岚问。
神王眼神微黯，他摇摇头，继而开口道：“说说你的事吧加岚，听说上次你领兵反击魔军，数千快骑一路杀到了赤水边界，后来因为一名来自云镜泽的少年收手了。”
加岚点头应声，“是的，那位不是简单的少年，而是云镜泽现任守护使云歌。上一任守护使寿终正寝后，云歌继承了上一任的所有法力和法器，实力不容小觑。”
神王继续温柔地问：“他是替魔族说情了吗？加岚，你还是太心软。”
加岚立刻接话，“不是的，云歌他说……”
她停顿片刻，继续道：“他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隐情，希望神魔两界调停，联手进一步调查。”
“另有隐情？”神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忽然绽开笑脸，拍拍加岚肩膀，说，“云歌现在在什么地方？”
加岚怔愣着回答：“他暂时留在魔域。”
神王停在加岚肩膀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我竟不知道云镜泽何时和魔域勾连起来了！”
加岚这下更吃惊，“王上，云镜泽不会！”话音刚落，加岚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赶紧单膝跪下向神王请罪。
神王叹口气，缓声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加岚。你年纪还小，以前又和云歌、云惜他们熟识，分辨不清真假情有可原，但万万不能再如此感情用事，把大好形势拱手让人了。我现在身体不好，又想时时陪伴王后左右，所以族内一切事务都交付给你。加岚，你是未来的王，一定要时刻以自己的族民为先啊。”
加岚低声应了一句，随后犹豫片刻，问道：“您也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魔域起的头吗？”
神王面不改色，“这毋庸置疑。”
加岚便不再多话，行礼告辞。在她将手放在红木门把手上，即将离开房间时，神王喊住了她。
“加岚，你前阵子不是去学院收了一些人加入亲卫队，用不用父亲给你把把关？”
加岚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淡笑着摇摇头，“不必让您分心了，女儿真正想要邀请的人并没有答应入队请求，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说完，加岚再度行礼，扭开门走出房间。
红木门缓缓闭合，王女的身姿逐渐消失在走廊前方，直到再也看不见。
清羽：我老师真厉害！为老师打call！！！
林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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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哭泣的奈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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