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人在小镇又逛了一圈,购物时还很兴奋,上了回程巴士后就靠在一起睁不开眼的两位时差党,回到酒店后直接倒进房间补觉,为后面的日程养精蓄锐。
贝阮垂眸看了眼被饶新夏提在手里的包装袋,低声问道:“你待会还要出去么?”
门镜中的人微侧了下头,只看到羽睫半敛,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身边的人眼眸里的情绪。
“不了吧,我稍微处理下工作。”
“她来,和你昨天那个电话有关么?”
饶新夏眉峰微挑,有些意外。贝阮从前可是一向不问及她工作内容的。
轿厢停了下来,身边的Alpha声音低柔地说了句:“无关的,是另外的事情。”
她猜想,许是那通电话字里行间的哪个敏感词句,触动了贝阮的心中的疑虑。
虽然和谁解释这些是件有些陌生的事情,但她并不希望对方为她担心。
进门后,二人各自解下外套,贝阮听到身后响起音调轻缓的解释,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语,不要太过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新公司在推一个核心项目,占用了一些资金,最近项目的预计周期有可能延长,因为这笔钱是以‘投资项目’的名义从BS出的,我不希望因此影响到BS的年度收益率,投资人和集团都会有意见。所以……最近有些看上去过激的交易操作。卓谕是来问这件事情的。”
说话间她脱下了外套挂好,却发现身前的贝阮一直没有动作。
饶新夏微微低头:“贝阮?”
有些被室外的冷风吹红的耳朵似乎颤了颤,似是刚回过神的人一把拉下外套,自己转身挂到了衣架上。
跟着对方步至客厅,看贝阮停下了脚步,饶新夏仍旧是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温柔。
“不用担心,只是一些正常操作。”
金融交易中,存在风险才是正常的,只要有抵御和对冲风险的机制与能力,剩下的,就只取决于个人的承受了。
面前的人转过身,张开手抱住了她,声音低低地问:“饶新夏,我以前是不是,对你的工作、对你在外面的一切,关心得太少了?”
眸光中划过缓慢蚀刻的痛苦,饶新夏低头,微微感受Omega身上甜润的琥珀气息。
“没有。你只是想给我空间。”
“可我好像完全不了解,身处那个空间的你。”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Alpha有些难过地说道:“没关系。”
“那本来也不是真正的我。”
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厌倦了外界虚伪的人和事。
她不喜欢那个世界,也不喜欢身处那个世界的自己。
而贝阮……只有与她深度结合过的贝阮,才能看见她那颗脆弱心灵下,真实灵魂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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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处传来细微的响动,贝阮勾着身子在整理下午从小镇买回的纪念品。
饶新夏扭头望着窗外,眸色沉郁,手指在桌面无意识滑动,最后停在黑色的金属块旁。
输入框里的字符一个一个跳出来,拇指微微颤动了下,轻按下发送。
饶新夏:「卓总,速降我就不参加了」
聊天界面上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
卓谕:「说晚了,帮你报过名了」
饶新夏:「……」
饶新夏:「你怎么做到的?」
卓谕:「扫码」
卓谕:「你资格证信息我都有,这边只要登记验证过就好,没要求本人在现场,有什么问题?」
饶新夏:「好的」
卓谕:「不去也没事,到时候会直接算弃权」
饶新夏:「好」
卓谕没再多问,放下手机,叹着气摇摇头,走到落地窗边。
庭院里银装素裹,被精心打理的植物,在冬日里仍然构造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小世界。
最醒目的那两株喜马拉雅雪松,是几年前特地让人挑选的品种,优雅挺拔、寂静清新,在这片雪区的冬季更是惹人注目、姿态凛然。
就像饶新夏给她的感觉一样。
不过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就有那样的手段和魄力,偏偏还得老天优渥相待,有着让人羡慕不来的运气。
起初不过是酒局间的漫谈,略有些不真实的传闻,让她有意之下打听出了那笔交易的背景,于是竟被那些文本描述堆砌出的形象有了更多的好奇。
懂专业技术、能抓住时机,面对媒体的狂欢和人性的贪婪,不急不躁,从头到尾只遵循自己理性的判断……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做投资。
但可惜的是,第一次接触时,对方拒绝了她的邀请,显然志不在此。
在那之后,她们就只是普普通通地,待在彼此的通讯录里,偶尔互相交流信息。
可不过一年后,饶新夏竟然主动联系她,愿意重新考虑当初的提议。
这样的变化自然有其原因,但她并不那么关心。
雪松已经移栽到了自家庭院,无论是观赏、培养,是冬季覆雪,还是夏季挡雨,是遥遥静观,还是临近辨闻,那都是主人家自己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彼时的饶新夏,竟然已经有了深度结合的对象。
难以想象,那样的性格,如何会为了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将自己最深处的情绪交托,将仍可称漫长的人生相付。
她因着心里怀揣的一点不甘心而旁敲侧击,希望听到一个或狗血或符合刻板印象的故事。
但在饶新夏的描述里,那个女孩是如此的美好、契合,她踏进的,毫无疑问不是什么婚姻的坟墓,而是人生旅程最合适的路途。
那些话语太笃定,与对方一贯的理智清醒相比,偏出太多的标准差,以至于她终于忍不住,前去了那次卡内基的演奏会。
古典音乐不是她钟爱的领域,但那天,她的确有被惊艳。
该怎么形容台上的那个人呢……
星河皎皎,照见其间,风姿确然优雅。
流水其觞,泊泊烂漫,秀骨实在从容。
更令她在现场惊然的,是演奏中那骤然勃发的生命力。
浓烈、炽热、激昂,却隐着矜然的克制。
不纵容、不放肆,却能表达地神采飞扬,恣意凌然。
不得不承认,对方和饶新夏的确相配。
但撇开舞台上这些身份,这个女人的家世背景,却是连她都深感棘手的存在。
这样的人,又是如何与饶新夏关联到一起的呢?
意料之外的是,饶新夏简历上的经历优越而清晰,但稍为**一些的家庭情况,竟然堪称密不透风。
这可真是不常见。
但她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搭上一些人脉资源,得以窥见一隅。
同样算是出身名门,饶家走的是学术科研路线,一门三代都是C国科学院院士。也因为如此,相比起在政界声名显赫的贝家,她反而查不出更多的信息。
只略微惊讶于对方的母亲,竟然是多年前间接影响了卓越一笔天大投资的关键人。
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故事了,她也无意往自家深挖。
就饶新夏的智商而言,倒是很显然有继承她们家的天赋基因。
只是以她对贝家的认知而言,仍然觉得这门婚事透着些古怪。
贝家到这一代,可还没有一个在政坛上展露了头角的后辈。贝阮这样的身份,竟然没有被安排联姻,而是和几乎没有政治立场的饶家结亲。
这对于经历了战乱时代,仍能屹立不倒的政治世家而言,究竟是出于何种考量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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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咖啡么?”
感到有些困乏的贝阮站在胶囊咖啡机前,研究了好一阵,成功获得一杯味道奇妙的黑色液体。
而窗边的饶新夏自下午回来后,又在桌前一坐就是俩小时,此时抬头往吧台处看了一眼,晃了晃脑袋。
“不,我待会下去买吧。你也不要喝了,那个机器日常的清洁估计做的不频繁,万一肠胃敏感就不好了。”
闻言,贝阮缓缓放下了已经举至嘴边的白瓷杯。
她并不希望这趟旅行有多余的意外,哪怕,她相信如果后面几天她病倒,饶新夏一定会寸步不离照顾在她身边。
但那样的温情,并不能改变饶新夏已经下定的决心。
这几天饶新夏几乎是毫不避讳,有时候当着她面就倒水喝掉了抑制剂,坦然得仿佛在喝维生素。
但即便每天都喝,她也不需要让荣玥再寄三盒吧。
目光投向了就直白摆在吧台的咖啡机旁,那些堆在一起纸盒,贝阮眼角瞥一眼没了声响、再次埋进电脑里的人,伸手拿起。
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和那天在行李箱里看到的药盒一样,除了唯一的英文名称能体现那是一盒抑制剂,其他全是鬼画符。
要不是因为那标在规定位置的熟悉颜色和数字,她差点都没注意到那竟然是抑制剂。
这年头怎么还有只标本土语言的药品……纯供国内的版本么?
饶新夏能搞到这种东西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要这么多抑制剂做什么?
手上翻了翻,贝阮的视线在右上角的数字处凝住。
乱码一般的符号后跟着一个深蓝色的圈3。
抑制等级3和4,对应的都是深蓝色标识。
饶新夏自己原来也知道,用4太过夸张……
再看一眼被压住的另外两盒,连颜色都变了,深灰的药盒上标着圈2和圈1。
贝阮微微叹了口气,惆怅又无奈。
这段时间,甚至没有在两人的易感期内,饶新夏竟然需要每天服用抑制剂,她对某些事情的担心程度,直白到了有些伤人的地步。
事实上,从第一晚过后,两人之间就再没有什么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饶新夏比高中时还要谨守分寸,甚至比那时的她更加情绪稳定、毫无波动。
当然,是多亏了这桌上的抑制剂。
只是这平静,像是一潭死水。即使偶尔有落叶飘浮,也会被沉寂的气氛感染,迅速失去残存的生机。
哪怕没有信息素的波动,常年一起生活,她如何能感知不到,对方这些天处在如何的压抑之中。
饶新夏这种状态,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对方决定搬回N市,加入卓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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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于电脑的人终于清理完邮件,顺便把纪雨涵的事情同步给了助理。
荣玥:「老板,我看到邮包签收了。」
饶新夏:「嗯,我拿了,辛苦。」
荣玥:「应该的。」
荣玥:「傅小姐有找过您么?」
饶新夏:「怎么了?」
荣玥:「大概情况是不知什么人,把连影后和傅小姐一起在健身房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正好住在附近不太理智的NC粉在门口堵了两人,混乱中发生了一些小冲突,傅小姐受伤被送医院了。」
饶新夏:「伤得严重么?」
荣玥:「娱乐新闻报什么的都有,我有问过诸小姐,但她也联系不上傅小姐,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饶新夏:「知道是哪家医院么?」
荣玥:「市二院」
饶新夏:「好,知道了」
目光从屏幕上移开,饶新夏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对方的经纪人都联系不上,想必是有什么意外状况,没办法接听电话。
滑动屏幕,在查找栏里输入一个名字。
两轮对话后,饶新夏拿到了自己需要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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