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陆昀章笑骂,“中午和我老婆吃了饭来的,哥们儿这么多年的贤名难道还不够响?”
“够响,我都想给你立个牌坊了。”宋修阳这句是实话。
打完了球叶辞说他叔叔还要和人去喝茶,他不想去,央求陆昀章送他回家,陆昀章没有拒绝。
中途下车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地嗅着,似有感慨:“百合花象征着纯洁坚贞,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经常送我,如今你都放下了,我只能自己买给自己,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人送我花。”
陆昀章嗤笑: “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上次操之过急,这次就打回忆牌,这是铁了心要破坏他婚姻呢。
文仕棠就从来不会这样千回百转地讨他的好,如果说这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作风手腕过于强硬,出去谈判能把人一一米九的大老爷们欺负哭,虽然事后送了礼物补救,但对方以为他是嘲讽,又抱着三岁的女儿哭了一回。
那人是文家的金枝玉叶,晟璟的定海神针,从幼儿园起就有小姑娘甚至小男孩排队给他送花,自己送他的那束玫瑰,那人故意稀罕不了一点儿。
要是文仕棠也能这样示弱一些就好了,陆昀章没来由地想。
而被他腹诽的人呢,文仕棠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次晟璟被牧唐调查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投资方来问责了。
当年回国的时候晟璟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但是项目十分烧钱,他刚刚大学毕业,又不愿意和家里伸手,和陈艾卿到处融资碰壁,好在最终铭尚资本愿意注资,他让渡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铭尚便成为了晟璟的第二大股东,而这么多年下来,铭尚得到的回报早就比当时翻了几十倍。
铭尚老总韩至镕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把文仕棠搞下台自己当董事长,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种把柄被他抓到兴奋得好像吃了药。
一通明嘲暗讽夹枪带棒之后,韩至镕说:“本来么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作为资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连枕边人都怀疑你的人品,差点带累公司陷入道德法律风险,文董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了?”
文仕棠沉默。
韩至镕以为自己就要得胜,越发趾高气昂:“文董怎么不说话,难道无言以对了?”
“不。”文仕棠说:“我只是在想今天是你老婆出轨一周年纪念日,你怎么有心情在这里和我扯皮。”
“……”
“文仕棠!”
短暂的安静后韩至镕大吼:“你有病啊你盯着我前妻!”
“不好意思。”文仕棠解释,“只是她二婚的请柬送到我这里来了,因为韩总的面子我还得备份红包,不知道韩总的红包准备得够不够丰厚?”
韩至镕已经失去理智,疯狂大喊:“我给她准备个屁!老子不给她掀桌就不错了!谁稀罕呐!老子现在左拥右抱十八岁长腿嫩模别提多爽了!要是陆昀章满足不了你,我不介意给你送两个!”
“谢谢。”文仕棠面不改色,“但是陆昀章腿也挺长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么多年韩至镕已经习惯在文仕棠这里讨不到任何口头便宜,被挂电话也习以为常,自去温柔乡消火去了。
陆昀章送完叶辞已经七点,回家路上路过晟璟发现七楼的总裁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在城市巨大的霓虹闪烁的背景下,在晟璟大楼如金字塔般坚固宏大的玻璃外墙的映衬下,显得渺小而孤单。
陆昀章念头一转,将车停在了晟璟办公楼的停车场,径自上了楼。
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一些权限,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总裁办公室,轻推开门,见文仕棠站在落地窗前,外套被脱了随手搁在椅背上,上身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腰侧,后背隐隐透出蝴蝶骨的形状,清瘦得可以一把揽进怀里。
陆昀章走过去,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文仕棠回身时眼神有些许茫然,很快褪去:“你怎么来了?”
“哦。”陆昀章答道:“没什么,路过看你这里还亮着灯,就上来看看。”
“你……”他忖度着文仕棠的脸色,“想什么呢?”
“没什么。”
“行。”陆昀章也不细究,“要不顺路一起回去?”
文仕棠低头看了下表,微微点头:“好,你稍等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后,文仕棠和陆昀章一起走出公司大门,陆昀章让他上了自己的车,文仕棠一系上安全带就开始闭眼休息,陆昀章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累呢。”
“别吵。”文仕棠声音沙哑到让人心颤,“开你的车,开好了有小费。”
陆昀章没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出乎意料的柔软:“说什么小费这么见外,别克扣我这个月零花钱就行,不然我在外面多没面子。”
车窗外霓虹飞速略过,陆昀章看到文仕棠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那似有若无的笑意很快消失,如同霓虹一样不可捉摸。
文仕棠今天大概是真的很累,就这么睡着了,可是他越睡越不安稳,快到家的时候呼吸越发急促,身上还有些发烫。
陆昀章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文仕棠皱眉,“好像是过敏。”
但他实在想不出原因,助理团队熟记并背诵他一切过敏源,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对于可能引起过敏反应的东西都是一级戒备提前排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陆昀章大惊:“你的过敏源是什么?”
那人一个个报上来,听到“百合花”时陆昀章的心往下一沉。
文仕棠十分镇定:“没事,我回去找点药吃就好。”
“那怎么能行,我带你去医院。”
陆昀章说完调转方向,幸好这片住宅区地理位置好,周边设施齐全,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就是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医院的独立输液室内,陆昀章推门进来,文仕棠正躺在床上吊水,他今天本就状态不太好,大晚上的又被折腾了这么一通,早就困倦不堪,更别谈什么形象,乌黑的额发散落在他额头上,只露出瘦削的下颌和挺直鼻梁,随意放在床边的手背上埋着针头,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沿着输液管和冰冷针头没入体内,腕骨和指节线条分明,惨白灯光一打,更显得那只手白得几乎透明。
陆昀章呼吸一窒,只觉眼前人说不出的憔悴可怜。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坐下,调暗了灯光,文仕棠却并没有睡,缓缓睁开了眼睛。
“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昀章声音轻得莫名。
“过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病房里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陆昀章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想过,离开我吗?”
“什么?”
陆昀章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额前的乱发,让他的眉眼完整地露出来。
“有没有想过离开我?”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像我们这样,在一起这么久,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你估计也没空了解我的,更谈不上什么信任,我觉得你有时候看着我也挺烦的,这种生活……你难道没有想过结束?”
谁说我不了解。
文仕棠头向上挪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吃辣不喜欢柑橘类水果,不吃动物四肢,讨厌紫色红色橘色黄色粉色,喜欢卡其色和蓝色,几乎不穿格纹西装,两件套就很好三件套加一件马甲简直要人命,领带和领结都很讨厌,能不戴就不戴,如果非要选一个还是选领带,目前没有发现明显过敏源。
哦对了还不爱戴套。
他看着陆昀章,没有打算对这个问题撒谎:“想过。”
时不时就拿出来想一想,每次想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告诉他要及时止损。
“那为什么没有付诸实践?”
因为我脑子也有病。
文仕棠揉揉手腕:“当然是因为没有找到更合适的。”
陆昀章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甚至替他打算了起来。
他要是再找,怎么也得找一个比我高比我英俊潇洒还得比我有钱的才行,小的不能考虑,像谢景和那样,能给他什么啊,当然也不能太大,传出去对名声不好,差五岁左右最合适,陆昀章摸着下巴,一大堆名字从他脑海里划掉。
学历不是最重要的但要和他匹配也得是世界顶尖名校毕业,那些花钱镀金买学历的就算了,脑子里没什么货,暴发户绝对不行,那些人审美都有问题,脾气要好一点,还有工作能力要强,不然文仕棠绝对看不上,家里父母要开明好说话,否则一定会有矛盾,这人这么难取悦,是不是还得找个有幽默感的?
这么想来,陆昀章莫名心情有些晴朗,我的确是最配他的一个。
又念头一转,当初文仕棠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标准挑选我的?只要满足了这些,他就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吗,他会对那个人笑吗?他不喜欢我,那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文仕棠注意到他逐渐阴沉的脸色,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陆昀章回过神来,突兀地切换成另一个话题:“就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高中。”
“那是怎么发现的?看上了哪个帅气小哥哥还是青春期生理反应?说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学霸?学渣?球打得好的还是有艺术气息的?”
“嗯怎么不说话?”
“你有完没完?”文仕棠明显不耐。
“好好好我不说了,怎么还生气了呢?”
安静了一会儿,陆昀章又没忍住叭叭。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不想知道。”
文仕棠扭过头去,实在不胜其烦。
陆昀章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一下,就在文仕棠以为他终于放弃的时候,脸侧被温热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抱歉。”陆昀章说。
“这不怪你。”
陆昀章还想说什么,手机震动起来,是叶辞的电话。
他起身出去,却直接挂断,眼都没眨一下拉黑删除,之后靠在墙上给方桦发消息:“秘书处是谁泄露我的行程,找出来开掉。”
病房里,文仕棠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里捏着一枚袖扣,刚刚在副驾驶捡到的,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陆昀章的,这是找他示威来了,他看了半晌,嘲讽地笑了一下,随手一抛把袖扣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发出一声轻响。
谢景和有句话说得没错,一厢情愿就是这样子的,会输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放弃了筹码,死扛着不肯认而已,最后输得再惨,也与你无关。
能把老婆搞丢的攻多少有点憨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大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