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秘书的预感准到让人绝望。
两位老板刚下车，白如半抬起手臂想挽男伴的胳膊，杜安平无动于衷，冷冷丢下一句“邀请函在你那”就先进去了。
女人站在门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为集团董事长她的脾气自然不像在杜安平面前那样好，事实上她的员工每天最怕的事就是被她叫到办公室，轻则被骂重则开除，光被她骂哭的员工就不知几何，仅存的硕果还不能保证自己那天死到临头被开除。
第一次见到杜安平小林秘书都惊呆了，他们宇宙霸王龙级别的恐怖BOSS居然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儿子，后者她儿子知道了他是他母亲的秘书后过去的温柔比灰尘还浅薄呼得一声就被吹飞了。
温柔离开的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看见这位圈里名声极好的杜总对他老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反正就是怎么不顺眼怎么来，关键是他老板对儿子还没辙。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小林唏嘘不已。
不过再怎么羡慕他也只是个员工，员工还要做员工该做的事。
他快步上前递上邀请函。
白如快步上前再次去挽他的胳膊，这次成功了，因为很多人看着他们，他不能推脱。
但他的退让也十分有限，两条手臂相隔两公分，最窄的地方不小于一公分。
见两人进入宴会厅众人纷纷上前，有的扔下坐在交谈的赶在最前，有的举杯示意，有的淡淡一点头。
这对貌合神离的母子脸上挂着相同的微笑自如游走在簇拥的人群中。
他仿佛是为这种场合而生的。
看着自带光环闪闪发亮的杜安平，乔池有些挪不开眼。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赋异禀这回事，明明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宴会杜安平却事事妥帖事事周全，表现得比他还自在，不少观察杜安平的商业巨鳄不禁感叹后生可畏。
小鱼争先恐后，大鱼都在观望。
一个带着女儿的大老板率先扛不住咬了钩，“白总，不介绍介绍这位？”
行业新贵杜安平谁不认识，他也只不过是在装糊涂罢了。
圈子的规定，带人进圈就要主动介绍，相当于在其名下挂个号，今后善恶自己承担怪不得别人。
合情合理。
白总浅笑，晃了晃手中澄澈醇香的酒水，“我儿子，杜安平。”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随既就像油锅里加水一样炸开了锅。
最先开口的那位惊异的看了他们两眼，当真找到两人眉眼相似之处，嘶了一声，“怪不得。”
“我说杜总怎么那么熟练，原来是从小耳濡目染啊！”
他这句话是夸人的不错，奈何用错了人。
白如是商业奇才不错，杜安平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资也不错，但绝对称不上耳濡目染。
完全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两边都没讨到好。
白如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杜安平冷眼旁观。
事情是她搞出来人，他自然不会主动帮忙解围。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大圈，白如逢人便介绍杜安平，然后引得众人连连惊叹。
众人目光宛若实体齐刷刷在他身上剖出几个洞，饶是杜安平这种好脾气的人一圈下来都脸色青白，眉头紧蹙，再不能好了。
有意义吗？
他突然很想问一问带着自己走了一大圈的女人，她的脸色也不必他好看，穿着紧身的华美礼服，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得气势汹汹，气场丝毫不比刚刚路过商业巨擎弱。
她争着解释杜安平的样子很像很久之前爸爸给他开家长会时的模样，脸上有种自己的没觉察的得意，这个孩子是我家的，你看他这么优秀这么厉害难道不夸一夸吗？
很好笑，也很悲凉。
因为杜安平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在父母身边等着其他家长去夸他一句的小娃娃了，尽管他还不够强大，但他很聪明运气也很好。
很多人喜欢他，很多人爱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初雪天等一通注定无法接通的电话的小男孩了。
雪早就化了。
爸爸也永远的安眠地下。
太迟了，全都太迟了。
白如没办法挽回她的儿子，就像杜安平无法回答过去挽救雪天失控的卡车，骨碌骨碌，他们就像倒下的多米洛骨牌没有人能救起，侧翻的卡车倒在眼前。
杜安平缓缓闭眼。
“结束了吗？”
这是他进入宴会厅后说的第一句话。
是对白如说的。
后者心里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快了。”
“这是乔家的。”
那对父女亲昵自然的走到他们身边打招呼，他们之间的范围比他们之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看就是真心实意的，哪像他们连装都懒得装。
“这是小女乔欣。”
打扮娇俏可人的女孩死死盯着杜安平，众人以为他春心萌动，小女生嘛！大家都懂。
再说杜安平长得确实很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虽然乔父不懂为什么二十年后大家都喜欢上肤白长腿大帅哥，黑皮他不香吗？
不过审美标准年年换，指不定那天又变成黑皮运动生了。
不懂归不懂，他是不会拦着自家闺女的爱情的，于是他大方放下揽着闺女的胳膊，友好的问白如，“让他们年轻人聊聊年轻人之间的话题，我们这群长辈就到旁边聊聊我们的事情吧！”
白如有些犹豫，眼神不安的瞥了一眼杜安平，见他无动于衷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极尽嘲讽。
她的心头猛地缩紧，“很抱歉，我们还有……”
“好啊！”
杜安平唇角荡漾起醉人的弧度，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正好我听说乔小姐说作家，我对这个职业还挺好奇的。”
假的。
“平日里我也挺喜欢看书的，对这方面也有些疑惑不知乔小姐能否给我解惑一二。”
假的。
“正好今日有机会，我们不妨……”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全是假的。
他所似的一切，无一真实。
全部，都是假的。
白如保养得当的五指攥紧手心的肉，路过她的身后，听到杜安平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
“今日我帮了你，以后你就别再妨碍我了。”
常如最近在和乔氏集团谈一桩生意。
不是这样的，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内心的呼喊像一块大石头哽在喉咙里，冷风呼呼往喉口灌，那种遥远的，绵长的痛楚时隔多年又一次从心口弥漫，白如看着那抹熟悉的黑色背影离去像伸出手去抓，手臂去灌满铅抬也抬不起来。
本该是这样的。
她想。
她抓不住那个男人牵她的手，现如今她也抓不住儿子离开她的背影。
本该是这样的。
乔家父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说过话的功夫气氛怎么就变了，两人面面相觑刚想推脱杜安平率先打破僵局。
“乔小姐，请。”他的动作温和得体，不会有丝毫让人感觉被冒犯。
乔欣看着横在她面前的手，施施然提起裙摆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年轻人和年轻人聊他们的话题，长辈们就只好到一边去谈合作了。
“呃……杜总。”乔欣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没人能看出此刻她内心慌到不行。
为了她弟的幸福，当姐姐的拼了！
刚鼓起勇气在与杜安平对视的那瞬消失殆尽。
这个男人，气场好足。
老弟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要喜欢这个人啊？
乔小姐捂着胸口默默垂泪。
被姐姐惦记的乔池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爸他姐就在这个宴会厅里。他算是被杜安平随手稍上的，和上一次晚宴差不多就是来吃饭凑数的，宴会名单压根没经他的手，谁来参加了完全不知道。
最多就是感慨一下这里的熟人有点多。
老板们自己去应酬了，好心的小林秘书就带着乔池到处转，遇到熟人也和他介绍一番。
虽然杜安平带上他只是顺手的事，可是身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讨好老板是门必修课，商场如战场，他们既是主力也是小卒，一颗螺丝钉只要用好了也能颠覆整个战局。
当然了，要是能把这颗螺丝钉变成卧底就更好了——当然，不是商场上的卧底，是生活上的。脾气再好的老板也不能往人家身边弄卧底，这不是安炸弹吗？
他身为BOSS身边的秘书，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对白如的心思摸得简直透透的，老板一个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是冷是热他比白如本人都要清楚。老板想和儿子缓和关系，自然要从身边人入手。
乔池这个太子身边新入职的小内监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年轻人心气浮躁脸皮薄，言语相击厚利诱之十有**能把他变成自己人。
于是他斟酌一会开口，“小池啊！”
“嗯？”
“那么杜总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杜总？他对我们很好，也不生气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乔池不知他要问什么犹豫开口。
“这样啊！”他话尽于此，只在脸上流露出丝丝焦灼不安给身边人看。
年轻人性子急果然按耐不住，乔池果然小心追问，“小林哥，你怎么了这是？”
小林仿佛才察觉出不对似的扭过脸，而后又转过来，笑容也带有几分苦涩，“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在一连串的追问下他才将前些天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我是真的很想帮白总，虽然她平日里对我们严厉些但都是为了我们好。你肯定也能体会。”
乔池当然能体会，还没等他问出具体解决方法人就被囫囵个拉走了。
正等着人跳坑的小林秘书：“？？？”
他的卧底呢？太子身边的小内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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