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塞西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索蒂斯，自从他确认了那张孕检报告单不是恶作剧后就仿佛进入了慌乱模式。“你、你怎么会——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不可能……”
看着对方语无伦次的样子，塞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从他们恋爱以来他还没见过对方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们现在就像所有意外怀孕的慌张情侣，结果无非两个，要么留下要么打掉。“你不想要孩子吗？”他问索蒂斯。
“不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虽然它确实不在计划之内。”他对塞西说：“我是担心，你不想要。”
“啊？”塞西不明白。“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你的身体。如果你选择要这个孩子，我会尽力与你一同抚养他；如果你选择不要，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最终决定权在你。”他再次重申道。
看着索蒂斯一脸认真的样子，塞西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你在紧张什么？”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有吧。”索蒂斯挠着头说：“这件事太大了，孩子什么的，我还没有考虑过。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瞒着我。”索蒂斯说，忽然又想起什么，慌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埋怨你。就像我刚才说的，选择权在你，你没有义务告知我。只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以为你会信任我的……”他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一样耷拉下了耳朵。“为什么不信任我呢，明明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看着对方不停碎碎念的样子，塞西突然感到怀孕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伸出手去，两人抱在一起。索蒂斯的担忧顺着隔着衣服传递过来。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再次检查了塞西目前的身体状况。“听说你们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这个孩子？”医生翻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单，皱着眉头说：“要好好考虑，你现在贫血很严重，还有其他问题……如果真的决定要这个孩子，必须尽早干预。”
塞西点点头，或许是因为他是恶魔的缘故吧，他的心里苦笑。之后他们拿着报告回了家，接下来几天塞西的眉头好像就没有舒展过，虽说索蒂斯将选择权全权交给他，美其名曰不想给他压力，但这也变相导致了他在这件事上的孤立无缘。一个可能有问题的“孩子”，一个不知道要不要把他生下来的“母亲”，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来自地狱的不确定因素。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塞西披着毯子跪在沙发上对索蒂斯问道：“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彼时索蒂斯正忙着给阳台上的植物叶片喷水，但听到塞西的问题马上放下了喷壶，来到客厅，认真地说：“我还是坚持你独自做决定，我的意见只能当作参考。”
“现在我正需要参考。”塞西不依不饶。“你不喜欢孩子吗？”
“不是。”索蒂斯回答道，走过来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只是，你将他生下来的过程会很艰辛，如果你不想经历这份痛苦，我完全理解。”
塞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索蒂斯，突然想起医生说的“情况很严重”，
“只是……要尽快做决定。”索蒂斯轻声说。塞西听着他的话，脑海中突然飘过莫温娜的那句“时间不等人”，突然烦躁起来。所有人都这么说，他明白，但真正做选择地却只有他一人。无形的压力压在他肩膀上，无论向哪边走都有千斤重。
他独自思考了几天，依然没有得出结论。再次见到莫温娜这是在下班后的地铁上。晚高峰的地铁人挤人，他好不容易找到个能站人的空位，就看到莫温娜抓着地铁吊环在对面荡秋千。
他无语的别过头，看上去地狱还是不准备放过他。莫温娜穿过人群向他这边走来，今天她穿了一件铆钉夹克，银色铆钉反射着地铁内的灯光。她整个人像一只带着铁刺的刺猬，引得周围人纷纷避开。
“又见面了，见到我不开心吗？”莫温娜又攀上了他旁边的栏杆，语气轻浮。“还是说你太激动了？”
“得了吧。”塞西厌恶地闭上眼睛，不想与她多说什么。莫温娜抱着栏杆盯着他的小腹。“谁能想到你竟然会怀孕，真是稀奇。”随后转头看向一位坐在座位上的路人，开口道：“他怀孕了，你，给他让座。”
被点名的路人愣了一秒，随后眼神变得痴呆，像是受了蛊惑般从座位上起身，僵硬的迈开步子走向另一节车厢。看着对方留下的座位，塞西皱着眉头。“把蛊惑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浪费。”他对面前的年轻魅魔说。
“那自然比不上你。”莫温娜讽刺道：“蛊惑就应该去引诱那些受景仰的人堕落，对吧？”
塞西眉头一皱，抬脚就要踹，被莫温娜轻松躲过，顺带将他按到空出的座位上。“话说回来，艾德蒙斯为什么想要这个孩子？”他问道。这个孩子牵扯的利益太多，他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草率的做决定。
“‘魅魔怀孕’，你听说过吗？”莫温娜挂在地铁把手上小幅度荡秋千，指着自己的脑袋对他说。“真是的，动动脑子，你以前很聪明的。别告诉我他们割掉你翅膀的时候顺带也拿走了你的脑子。”
“够了。”说起这个他的喉咙又开始痛了。“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太特殊？”
“对，人类和恶魔的混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孕，但是这个孩子一定有他的价值。”莫温娜回答。
此时地铁到站，两人随着人流一同走出地铁。刚来到地面上便迎面撞见一群人一边举着牌一边喊口号。“不要堕胎，上帝不允许。”他们高喊着塞给塞西一张传单，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每个孩子都有出生的权力”。
塞西满脸黑线，一旁的莫温娜哈哈大笑。“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站在上帝那边。”她笑的无比开心。塞西皱着眉头把传单又递回去，可是那边的人不要。“上帝知晓一切。”他们对他说，听得他汗毛倒竖，尽快找到垃圾桶把手里的纸扔了进去。
“看样子你还没考虑好。”莫温娜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了呢。”
说起这个，塞西幽怨地望向她。如果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交给地狱，那么他该如何向索蒂斯解释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所剩下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踪影？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恋人又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可如果选择不要孩子，那么他将永远不能返回地狱，独自游荡在人间的恶魔很危险。想象数十年后索蒂斯已经老去，他却依然抱持着这副年轻的样子，搞不好便是生理与社会身份的双重死亡。
心中的天平不断在要与不要之间摇摆，头痛愈演愈烈。一旁的莫温娜抬起头看向周围社区的楼房，隐藏在楼房后的教堂只露出屋顶上的十字架。“再次提醒，这是你唯一可以返回地狱的机会，不要浪费。”
看着莫温娜即将离开的脚步，塞西忽然想起那页被寄到家中的孕检报告单。“等等。”他叫住对方。“你们为什么要把孕检报告单寄到我家里，是为了逼我留下孩子么？”
“孕检报告单？那是什么鬼东西！”莫温娜眯起眼睛。“你那个小男友——我巴不得你快点儿踹了他！留下孩子就好了，至于那家伙——快点让他滚！”她大叫道。
“可如果不是你们——”塞西急切追问。莫温娜却捂住耳朵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在听他说话。“再见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是两个人。”她鬼魅一笑，消失在街角的电话亭后面，只留下塞西一人留在原地发愣。
-
-
就像莫温娜说的，时间不等人。在经历了持续几天的选择困难折磨后，塞西最终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不过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肚子里的小家伙，只是因为如果选择另一边问题可能会更严重。他在一天清晨将这个结果告诉索蒂斯，惊得对方简直要从窗子里跳出去。“你真的决定了吗？”索蒂斯跪在床边的地毯上，认真地对他讲。“生育一个孩子是很辛苦的。”
塞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只是，如果不生下他的话，我恐怕自己会后悔。”
听了他的理由，索蒂斯点头表示理解。“所以，我要当爸爸了？”他感觉有些轻飘飘的，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又来了。
“还有九个月呢。”塞西作势要拿身边的枕头去打他。“现在准备还太早了。”
“确实。”索蒂斯思索着，突然灵光一现。“但有一件事不早了。”他说。
“什么？”
“结婚。”索蒂斯的眼睛亮晶晶的,跳上床来拉着他的手。“我们去签纸*吧。”
果然还是想结婚啊。塞西看着对方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讲述希望孩子出生后可以得到更全面的法律保障之类的，从出生证明讲到中学择校。“等等，”塞西打断他，“现在就考虑上哪所中学是不是太早了？”
“……好像是。”索蒂斯悻悻地闭了嘴，但还是说道：“可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的。”
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塞西自知这件事躲不过去，最终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索蒂斯扑进他怀里，一边吻他一边说自己会尽快预约签纸仪式。
那个周末他们去了最近的法院，在那里的一间温馨的小房间内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工作人员调皮地在他们的资料后画上一个心形，随后把那张盖章的硬卡纸交给他们。“恭喜你们！”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笑起来时会露出可爱的牙缝。“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她笑着说。
当天晚上两人来到常去的餐厅庆祝，刚落座就被通知成为本季度第1000为客人，不仅免去了餐费还将他们设置为终身会员；晚餐后路过嘉年华时被街边表演的小丑送了可爱的小狗气球；回到社区的路上又被一个年轻姑娘塞了一束鲜花。
“这些真的不是你安排的吗？”塞西抱着鲜花，看着一旁手忙脚乱的索蒂斯，不禁失声笑出来。
“虽然我也很希望，但可惜不是。”索蒂斯终于找到了安顿小狗气球的方法。“或许结婚就是会让人变得幸运吧。”他想了想说道。
“有可能。”塞西附和道，余光却瞥见之前的送给他鲜花年轻姑娘停在街角，对他压了压帽檐。他眯起眼睛，大概明白了今天一整天的“奇遇”从何而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