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离开许一家之后,小赵和袁茜然先后去了案发现场和法医科。

检查受害者遗体时,小赵发现袁茜然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他问了问,但袁茜然只说没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在回到办公室之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经过和顾识闻那天聚餐的酒店交涉,警方终于拿到了当天晚上停车场的录像带。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顾识闻师弟魏云耀将他扶到后座,之后坐进驾驶座把车开走的全过程。

监控中心经过排查,也发现了魏云耀满身是血地从事发地旁边的小巷子中跑出来的画面,后续一路追踪,还发现了他将带血的衣服扔掉后打车的画面。监控中魏云耀乘坐的网约车车牌号清晰可辨,得到消息的警察们已经联系各个网约车软件的公司,开始寻找那天晚上载魏云耀离开的网约车了。

至此,顾识闻已经基本被排除犯罪嫌疑,在袁茜然和小赵回来时,警察们正在帮他联系律师准备保释事宜。

小赵凑到同事旁边,听他们八卦来接顾识闻的律师有多厉害。因为找到了更可能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大家这时候的精神都不错,也起了聊天的兴头。

丁程锦在和老警察说话,袁茜然走过去,正想打断他们,秦良和走了进来。

“师傅,”秦良和说,“邹医生和许一聊过了。许一说他情绪平静是因为之前看见过父母遇害的画面。”

丁程锦点点头:“邹医生怎么说?”

“邹医生说他性格很内向、很胆小,而且患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秦良和回答,“许一说自己三年没有出过家门了,邹医生认为他应该没说假话,这个案子大概率和他没什么关系。”

丁程锦示意自己知道了,又看向袁茜然。

袁茜然笑了下,说:“刚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不过我刚巧有点不舒服,你看你现在有空不,咱俩到外面谈谈?”

丁程锦知道她可能想单独说点其他的,便同意了。

两个人走到警局前的停车场上,阳光洒在身上有种灼热的烫感。

袁茜然一直没有说话,丁程锦看她脸色难看,便主动开口:“怎么,小孩家有问题?”

“没有。”袁茜然主动瞒下了催眠异能的事情。

她看上去既有点生气又有点难受,但眼底更多是一种执着的情绪:“我看了两个受害者。他们身上都有‘蜘蛛’的异能痕迹,浅到已经快消失了,但我很确定,是他。”

丁程锦沉默了。

“蜘蛛”案,在经历了3年6起案件不能破案,尤其是2238年12月,他们调用了大量警力资源查找爆炸案的嫌疑人无果后,相关案子已经被束之高阁了。

并非是调查人员不作为,可凶手的精神操纵能力已臻至化境,和被害人接触的时间往往要追溯到几个月之前,每个案子的被害者背景、关系都相当复杂,想要找到几个案件中可能存在的交叉点,不仅要获取大量的被害人日常生活的资料,还得进行大量的分析比对。这个工作相当难做,但特调局还是连同警察局组织人手干了。在整理搜集了被害人近两个月可能接触人员的资料并喂给超级计算机和智能AI进行识别后,得出的结论是无相似接触者。

袁茜然当时已经离开特调局了,但计算结果出来之后还是被请回去做分析。

当时她断言道:“出现这样结果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凶手的异能的厉害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正如我之前所报告的那样,这是一个极强大、极残忍的罪犯,他大概率能够在和受害者对视的一瞬间就完全操纵受害者,这样的操纵能持续的时间至少超过三个月,并且这三个月之间凶手不需要和被害者发生接触。”

正因为她这样的说法,局里分成了两派。

以艾泽之局长为代表的多数派赞成继续调查,不能将极端危险分子置于人群中,放任凶手继续伤害他人。

人更少的另一派则反对继续调查,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根据过往的统计数据显示,精神类异能者的寿命和健康受异能影响的程度非常大,之前已知的每个精神类异能者在异能觉醒后五年内都精神失常甚至死亡了,没有任何例外;而且,想要追溯到更远的时期进行调查要耗费的警力资源非同一般,由于一些受害者是以“自|杀”的方式死亡的,追溯调查不仅仅要找到现有被害人的日常接触人员,还得从浩如烟海的档案中找到可能是凶手所为的案子进行重新调查。

为了所谓的困难就可以放弃真相吗?

为了一个案子浪费大量的警力,那谁去保护更多的人?

这两个问题时成为了两派争论的焦点。二选其一的电车难题本该由局长艾泽之来决定,但赞成少数派观点的副局长安吉利剑走偏锋,直接将案件上报给了更高层领导。他一个人带着案子对领导们进行了汇报,举了2235年调查“白荣生”案时浪费了大量警力导致邪教势力趁机煽动近千人**的例子,又向领导保证,凶手如此高频地动用异能,不出三年必定会死亡,不需要调用如此警力。不知道领导们怎么考虑的,最后同意了他的决定,将“蜘蛛”相关案件全部封存,不再进行调查。

按“上面有人”的经侦队队长的说法:一是因为异能者人本身就不多,能力强点的没几年都疯的疯,死的死;二是异能者的威慑力还不如□□呢,开木|仓就能打死的情况下,何必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针对呢;三是国外可是全权放开异能者管理的,社会也没见乱起来……总之,虽然也有一些政|治因素的影响,但上面确实不太重视异能者。

“蜘蛛”案就这样被封存搁置了。

袁茜然已经离开了特调局,丁程锦虽然身在特调局内,但他们俩的态度并不能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

事实上,在得知要封存这个案子的第二天,艾泽之局长就直接去找了直系最高领导,但回来后却没再说什么了。

这一年间,有一起案子被认为同样是“蜘蛛”所为,艾泽之本想重启调查,谁知道安吉利在反对过后又去找了上面,领导直接约谈艾泽之,问他这个案子和异能者特殊医保项目哪个重要,俨然是不放弃就停止推动“心里治疗”和“精神药物”进入异能者医保。艾泽之被气到吐血,重启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情况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丁程锦把这个案子归入“蜘蛛”案中,只会被直接封存;如果不归入,那么这个案子就只能以抓住魏云耀结束调查,届时想要再调查案件疑点也不容易。

这个难题被袁茜然抛给了丁程锦,但也只能由丁程锦来决定。

袁茜然离开了,丁程锦盯着旗杆上飘扬的国|旗,眼泪润湿了眼眶,久久不语。

——————————————————

袁茜然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碰见特调局的心理医生邹明心。

两个人是老相识了,邹医生还给袁茜然的姑表妹介绍过对象,自袁茜然离开特调局后两人没再见过面,这下碰上了,自然得聊上几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许一身上。

“唉,这孩子可怜的,”邹医生叹气,“不过是把自己看见的未来告诉了爸妈,结果他那妈对着他一通骂不说,竟然说孩子是‘诅咒她去死’‘生下来就是害人的狗|杂|种’……;他那爸,二话不说先给了孩子几巴掌,之后又骂说:‘你怎么不去底下陪你奶,这么想死就赶紧去啊’。”

“我都不敢想这孩子以前被骂过多少遍,”邹医生很同情许一,“从小到大是奶奶带着的,奶奶走了之后,他妈连一口饭都不给吃,葬礼上吃了亲戚一颗糖,就被逮着一直阴阳怪气。”

袁茜然也叹了口气。

按国外研究者的理论,很多强异能者都有悲惨的过往,而普通人在受到巨大刺激后也能觉醒比较强的异能,他们认为,异能强度和精神受刺激的强度是正相关的。

这理论袁茜然倒不太认同,她自己的异能按国外的一些评级都能评个“A ”,特殊还稳定,但她本人的经历平平,最悲惨的遭遇大概是退休前遭遇的工作排挤,但安吉利也不敢明着耍手段,怕被艾泽之和局里人发现。

不过在特调局里工作多年,也见过许多身世凄凉,精神创伤严重的异能者,袁茜然对他们总还是很同情。

“许一的病,听说是社交恐惧症?”袁茜然问。

“对,”邹医生点头,“他这个程度,自己很难主动去接触外界了,外界对他来说是危险的,看他出门后紧张得不会说话就知道了。房子就是他的一个壳,只有一个人待在壳里,他才是正常的。”

“现在他没人管照,又得了这么个病,怕是哪天生病了…了都没人知道。”邹医生忍不住再次叹气,她见过许多有精神疾病的异能者,得这个病的是第一次见,这么胆小怕生的性格也是第一次见。

袁茜然想到许一的房间:那些摆放整齐的物件,许多和绘画相关的书,各类绘画工具。她觉得即使让许一一个人生活,他应该能过得还不错——房子里有几张许一的画,袁茜然觉得画得很好,是自己愿意花钱买的程度——但许一这孩子得病了,几乎已经失去了和人正常交流的能力,他自己意识到自己需要治病了吗?

莫名其妙,她问了邹医生一个问题:

“您觉得许一的病能治好吗?”

邹医生思索了一下:“还是要多和人接触。起初可以少点或者线上交流,然后慢慢再进行线下交流。多夸多培养自信心,正常和人交流应该是可以的。”

……

袁茜然找到了秦良和:“小秦,我想跟许一见一面,你看能不能安排?”

秦良和想了一下,袁茜然现在算是调查人员,见一下倒也不算违规,便带人过去了。

袁茜然走进审讯室,许一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许一,你好。”袁茜然隔着玻璃和他打招呼。

许一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

显然他之前哭过,现在眼睛里还噙着泪珠,在眼睛里打转,要掉不掉的。看到进来的袁茜然没有穿警服,许一放松了一些,眼里的惊吓转变成了好奇,用那双水润的眼睛偷偷打量袁茜然。

袁茜然也在看他,见他始终是一副拘束不安的样子,难得露出个安抚的微笑:“许一,你想不想离开这里?离开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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