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赶到后将受伤的国安警察送往医院，叶锦书让张淞栩随行，很快滨海分局刑侦队、特警队、技术队赶到现场，在车库和湖边都拉上了警戒线。
沈确也带来了冉季留在大案组办公室里的冬季执勤服。
叶锦书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和沈确只有一个简单的对视，沈确就会意了。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叶锦书才压低声音，长话短说：“接下来我和小季肯定会被国安带回去调查，短时间内没法和袁满联系，你和他联系，让他把查到的情报同步给你，如果有有效线索你跟一下，需要人的话，就去找老爷子帮忙。”
沈确点了点头，也抽了支烟出来点上，视线不经意一扫，确认大家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今天早上我钓了个会说中文的家伙，现在在老爷子安排的医院，我问话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情绪，揍了他一顿，老爷子一发火就把我赶走了，说他会安排人审讯……”
沈确哭笑不得，转头看叶锦书，这人虽然情绪化，但关键时刻非常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能让他在这种重要时刻失控，还真想象不出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找死的话。
“你没事吧？”沈确问他。
“我能有什么事，也就是摔坏了小季的车和松鼠的皮衣……你一会儿问下老爷子，如果没有结果的话，我们沈公子肯亲自去问问，就再好不过了。”叶锦书嬉皮笑脸，但沈确知道，事实绝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但这个节骨眼也没必要去求证这个，便轻声答应：“我明白了。”
叶锦书继续说：“追我们的有九个人，国安那‘吊梢眼’打死了一个，雪明爆头了一个，剩下七个都被水冲走了，但不见得都会死，你关注一下特警的那边的情况，当然这个情报我之后也会告诉国安。”
说话间，叶锦书从腰间拔出枪，退膛递给沈确。
并不是局里发的92|式。
沈确垂眼看着枪，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要去接，不等沈确发问，叶锦书就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是老吴的遗产，他留在旧唱片防身用的。”
沈确这才想起来，冉季被调离去了派出所，离开前把枪上交给廖副局了，叶锦书带他来，肯定不会让他两手空空。
沈确接过枪，确认保险扣好了，这才别在了腰间，又一次向叶锦书确认：“你没开枪吧？”
毕竟他们优秀的物证和痕检同事一定会把现场的每一枚弹壳都找到，一一对应来自哪把枪，要是有对不上号的未知枪支，也会增加同事们的工作量。
“放心吧，本来是打算开枪的，雪明和松鼠就赶到了，雪明快了我一步。”叶锦书说着看向郭雪明，此刻他正站在玛莎拉蒂旁，确保无人靠近，好让冉季在里面换下湿衣服。
“哦对了，”叶锦书想起重要的事情，“不知道国安要调查多久，要是明天我和小季还在接受调查，你记得去我家看下芭丝特，你要搞不定，就把萌萌带上，她赞助了这么多猫咪用品，她肯定懂。”
“放心吧，”沈确叹了一口气，“你别惦记这些了，国安死了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比较好。”
*
果然不多久，国安和市局的特警、刑警都赶了过来，大部分人都留下来参与现场的工作，安排了两辆车，分别把叶锦书和冉季带回市局接受审讯。
去市局的一路上，冉季都昏昏沉沉的，虽然此刻车里暖气充足，张淞栩和郭雪明也都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但腊月的气温直逼零度，在冰水里浸泡这么久，要让身体迅速回温，估计只有冲个热水澡才能办到了。
市局肯定有淋浴间，但冉季开不了口，他只能受着，好在暖气够足，他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可这一暖，又有点没有分寸，很快就大汗淋漓了。
直到冉季进了审讯室，情况也没有好转，冉季还是觉得忽冷忽热，就好像身体的温控系统坏掉了一样。
这还是冉季第一次坐在被审讯的位置上，一在椅子上坐定，他的后背就不由得跟着挺直了，正前方的墙上，时钟在正中间，两侧是大红色的标语“坦白从宽”和“抗拒从严”。
“冉季你好，我负责这次审讯，市局刑侦队的同志会在旁边监督，确保此次问话的公平公正，大家都在一个系统，迂回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坐在主审位置上的男人规规矩矩穿着制服，臂章上“国安”二字格外醒目。
冉季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急忙追问：“我爸呢？我爸现在在哪里？”
主审的国安警察并没有回答，冉季问出口了，才开始觉得没底气，气势弱了下去，声音也压低了：“我……我是说，冉书记，现在还好吗？”
国安警察轻轻舒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答道：“他正在来市局的路上。”
冉季不敢松懈，追问：“有人保护他吗？”
“你是接到了什么有人要害他的讯息吗？”
冉季有些不确定，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只是，我和我妈都遇到了袭击，我担心我……我担心冉书记……”
“放心吧，有其他同事在旁边陪同。”
冉季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个……送去医院的那位国安的同志……”
这人进了审讯室后没有半分对自己处境的担忧，全是在关心别人，国安的主审对冉季也稍微放下了些戒备，轻声回答：“手术还在进行中，暂时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冉季的脸色有点难看，从昨天开始，那“吊梢眼”就一直跟着他和叶锦书，明明他心里烦得要命，但当他和叶锦书赶到车库，看到中枪后意识模糊的“吊梢眼”，心里的厌恶都没了，只有担忧和自责。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主审问。
冉季点点头，配合道：“嗯，我一定知无不言。”
“首先，你们为什么去锦绣湖公园？”
“叶队接到电话，他的线人说找到了带走我妈的那辆车，所以我们立刻赶去了锦绣湖公园。”
“国安明确要求滨海分局禁止你参与调查爆炸案，并且分局也将你调离原来的岗位去了派出所，你为什么还在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主审有些咄咄逼人。
冉季本来就有些头重脚轻，一听到这问题，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通炸，情绪也上来了：“我是警察，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但我也是我妈的儿子！我可以不参与局里的调查，但你们不能阻止我作为儿子，在得知有关我妈失踪的情报后赶去救她！”
“既然收到消息为什么不上报？”主审话锋一转。
冉季张了张嘴，好在脑子突然清醒，想到国安到现场前叶锦书向自己强调的几点审讯注意事项，便依照叶锦书提供的话术答道：“因为车牌和现场的车牌不一致，叶队的线人只是找到了疑似带走我妈的车辆，我们不能确保的确是那辆车，所以必须得先去现场确认清楚，才好上报。”
主审对冉季的回答持怀疑态度，继续追问：“那你们到现场，确认了是吗？”
冉季点头：“是，就是因为对方换了车牌，所以才没有追踪到，我在后座看到了我妈的耳环。”
“那确认后为什么不上报？”主审步步紧逼。
“因为还没来得及上报，我们就遇到了袭击者，我们一路被袭击者追击，自顾不暇……”
“你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吗？”
冉季犹豫着回答：“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叫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听命于维塔利，他们的目标是我，也是他们带走了我妈。”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说，他是来接我去和父母团聚的。”
“你怎么理解这句话？”主审直视着冉季的双眼。
冉季鼻尖一酸，眼前就被泪水模糊了，他哽咽着开口：“我爸是冉鸣川……”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小了，但他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我爸是冉鸣川……”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听命于维塔利的？”
“他们的枪上有荆棘玫瑰，说R国话，他们还叫我‘弗拉基米尔’，我明明就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维塔利……”冉季说着抬起双手抱住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又开始重复，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还是为了让自己相信，“我爸是冉鸣川……”
“可以了，”主审有些不忍，抽纸递给冉季，从目前跟踪冉季的情况来看，冉季并没有特别可疑的地方，他又问，“那么下一个问题，滨海分局刑侦队大案组组长叶锦书，明知道你和袭击者在排水通道，仍然罔顾人命，破坏水闸保险，开闸放水，此事是否属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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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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