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克镇

西卡罗带着鸢无忧,来到一个偏僻角落的小房间。门牌上写着“临时档案室03”,但鸢无忧注意到门把手一尘不染,显然是最近才安装的。西卡罗替他打开门,需要的文件已经准备就绪。平放在桌面上,边缘对齐,角度精确。打开后,每一页文件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关键部分甚至用荧光笔做了标记。

就好像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演员已经就位,只等观众入席。

鸢无忧坐下来,似乎是有点不习惯老式的纸质阅读,他调整了一会动作,才翻开资料。

260712号警员负责记录:

第一页:巡逻日志。标准格式,记录了当日的巡逻路线、天气状况、交接班时间。最后一栏写着:“18:47分,于伊克镇北侧外围发现昏迷的专员,飞梭已经破坏,立即实施急救并呼叫支援。”

第二页:急救记录。医生签名处落款是艾德文·李,是黑天鹅为数不多的医生之一。上方是诊断结果,如是记录着专员的症状“轻度冻伤,意识清醒,生命体征稳定。”时间戳:20:03分。

只有冻伤?

第三页:转运记录。显示警员和伤者于20:15分登上运输车,预计21:45分抵达驻地医疗室。

第四页:抢救记录。诊断结果完全改变:“多器官衰竭,深度昏迷,原因不明。”医生签名依然是艾德文·李,但鸢无忧注意到笔迹的细微差异——同一个名字,两种完全不同的书写习惯。时间戳:22:17分。

鸢无忧在心里快速计算:从伊克镇外围到驻地,单程1.5小时。警员汇报录像的时间是20:01分,抢救记录却显示22:17分。中间这两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如果22:17分这两位专员已经“多器官衰竭”,那录像中这位警员提到的已经康复,又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位副官精心准备的资料,怎么会有这么多错处呢?

鸢无忧继续翻阅,剩下的地方就很普通,没有任何的错处。他闭起眼,手指在纸页边缘摩挲,感觉到一处微妙的厚度差异。他将文件倾斜对准光线,看到档案右下角有一行几乎被完全擦除的铅笔字迹。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取证粉末,那是一种极细的磁性微粒,把粉末轻轻撒在那片区域,然后用小心地吹开。

字迹在粉末下显现:

“…出现幻听、幻视症状,疑似精神污染,建议立即隔离观察。但将军驳回了建议。——S·K”

署名只剩下两个字母,但鸢无忧几乎可以肯定那是“西卡罗”的缩写。

门在这时被敲响。西卡罗端着一杯热饮走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阁下,需要休息一下吗?这里的暖气系统不太稳定,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谢谢。”鸢无忧接过杯子,但没有喝,“这些资料很有趣。”

“哦?有什么发现吗?”

“很多。”鸢无忧抬起眼,直视着西卡罗,“比如警员的伤情在短短两小时内从‘轻度冻伤’变成‘多器官衰竭’。比如失踪专员在没有照明设备的情况下深夜探查地窟。再比如...”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西卡罗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份档案上被擦除的备注,建议对出现精神污染症状的专员进行隔离观察。副官阁下,你知道这件事吗?要是有人一边对我恭恭敬敬一边在背后传递消息给别人,您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西卡罗的脸色变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嘴角的肌肉放松了很多,但鸢无忧注意到了。他没有紧张,反而是放松了下来。

“我不清楚您指的是什么。”西卡罗的声音依然平稳,“因为资源有限,档案室的纸张有时会重复利用,可能是之前留下的无关痕迹。”

“可能吧。”鸢无忧合上文件夹,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资料足够了,副官阁下。至少足够让我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在说谎。”鸢无忧微笑着说,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需要我指出具体的矛盾点吗?从时间线上的不可能,到物资准备的逻辑漏洞,再到医疗记录的明显伪造。这些东西加起来,足够给你们每人发一颗子弹。”

西卡罗推了扶眼镜。“阁下,请理解,这里是军事驻地,不是帝都的审讯室。”副官压低了声音,他的眼神往上看了一眼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有些程序可能不够规范,但都是为了效率和保密。”

在监控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手动了动,塞给鸢无忧一些东西。

“当然。”鸢无忧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动作缓慢而从容,“这里只是‘合作’现场。我理解。”他走到门边,又回头补充:“对了,副官,谢谢你的热饮。”

西卡罗站在原地,看着鸢无忧离开的背影。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那里,在制服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轻微搏动,像第二颗心脏。

他走到桌边,拿起鸢无忧放下的那杯茶,倒进墙角的废水槽。茶叶在水中旋转下沉,泛起暗红色的涟漪。

换岗的脚步声准时在走廊响起。

鸢无忧贴在门后,通过门缝观察。两名士兵从左侧走来,两名从右侧,交换位置,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三十秒。监控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在交汇瞬间闪烁了一下。

监控系统切换,就是现在。

他悄无声息地出门,贴着墙根移动。走廊的灯光为了“节能”调得很暗,阴影成了最好的掩护。他绕过第一个转角,进入一条备用通道,这是白天参观时特意发现并记下的路线。通道里堆放着清洁工具和备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嗡声,与通风管的嗡鸣形成诡异的和声。

他停下脚步,除了机械声,他听到了别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掩盖。像是低语。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墙壁内部,从通风管道,从地板之下。

许多声音,重叠在一起,说着无法辨别的语言。旋律怪异,忽高忽低,有时像歌唱,有时像哭泣。

警员听到的“歌声”。

他感到一阵眩晕。不是生理性的,而是精神层面的扰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钻进他的脑子。他咬紧牙关,调动起所有的精神防御,教廷对他的训练此刻派上了用场。低语声减弱了,但没有完全消失。它们退到背景里,变成持续的嗡鸣,与机械声融为一体。

鸢无忧甩了甩头,继续前进。

经过厨房区域时,他闻到一股浓烈到怪异的气味。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有机质**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洛西菊的花香。冰柜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鸢无忧看到里面不是食材,而是一排排透明的容器,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像器官。或者未成形的胚胎。

他移开视线,加快脚步。

前面就是通往地下层的楼梯间。

但怎么进去?鸢无忧躲在阴影里观察。就在他准备行动时,身后的楼梯间门突然打开了。

鸢无忧瞬间转身,匕首滑入掌心。出来的人是西卡罗副官。

副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鸢无忧时,他明显愣住了。两人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对峙,只有安全出口标志的绿光照亮彼此的脸。

“阁下。”西卡罗先开口,声音平静,“您在这里做什么?这个区域是禁区。”

“迷路了。”鸢无忧说,匕首藏在袖子里,“我想找洗手间。”

西卡罗看着他,眼镜后的眼睛在绿光下显得深不可测。几秒的沉默,长得像几个小时。

然后,副官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他走到鸢无忧身边,借着动作的隐藏压低声音说:“我给你那张卡,不该用在这里,从通风管道走,明天监控的注意力会下降。”

鸢无忧眨了眨眼:“好吧。”

他表现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朝副官做出道歉的动作,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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