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景逐渐从眼前消失，叶晴阳带着笑意的道别听得并不算真切，又一场副本游戏结束，楚今只觉得身上累累的。
柔软的床铺散发着清香，耀眼的阳光照在脸上，仿佛驱散了雪地里的寒气，少女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先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一块面包啃了几口。
这次回来，游戏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刚刚打开系统楚今就看到邮件里发来的信息，是上一场的积分总结。
她们全队满员，并且拿到了第一名，获得的分数是此局游戏内玩家里最多的，有将近一万的积分打到楚今的账户上。
刚以为最近终于不用过拮据日子时，楚今抬眼就看到了道具背包里那把破枪，唉，还是要先把闪星取回来，没想到穷人乍富，还没有享受到一点点就要去还贷款了。
说干就干，刚回到主世界的楚今一秒都没休息，推开房门就要往武器行跑，她住的这片区域属于“穷人区”，香橙味的烟像是腐烂的水果般甜腻，各种钢筋水泥都暴露在外，爬满铁锈，狭小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广告牌还没有将灯光打开，路上的摩托车一辆又一辆，引擎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愧是低生活高科技的赛博世界。
望着长长的天桥台阶，楚今忍不住叹了口气，武器行离她家的位置有些远，她没有车，又不想花钱找智能出租车，上一次逃跑时叫的那辆，差点将她的积分挖空。
万恶的资本家！
好在她体力好，心态也好，不到一小时便找到了地方，上次来“章鱼武器行”时是晚上，没有仔细看，这幽暗的楼梯上还贴着破旧的小广告，“大脑云端备份半价优惠”的字样被划得几乎看不清楚，地面的绿格子瓷砖仿佛让人穿越回了过去。
怎么记得之前这里没有这么寒酸？
或许现在开武器行也不赚积分吧，想到这楚今慢慢往上走，穿过各种义体店，理发馆，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招牌。
门口的窗户关得很紧，楚今缓缓将门推开，老板张章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你当我是神仙？都破成这样了怎么修。”
“我们老大指名你来修，必须修好。”
内屋的两个人似乎在吵架，楚今也没有管，毕竟来这种不正规武器行的人也都不是善茬，她不想惹麻烦，于是默默地坐在迎接处掉色的小沙发上等待。
只听张章将武器接了过去，从鼻腔内发出一个鄙夷的声音：“修好？”
话音刚落楚今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身旁飞了出去，那人带来要修理的枪似乎被脾气暴躁的老板丢到了门外。
“这里只是武器行，不是你们的许愿池！当我是池子里的王八啊？”
张章大吼一声，揪着来者的衣领就将人向外推，没想到他人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力气还挺大，来者挣扎了半天也没挣扎开，被他直溜溜地拎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哐当”的关门声，任由外面怎么喊骂，张章都没有再理睬一句，楚今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他一系列操作，这才开口道：“老板，我又来了。”
“哼，你来的到挺是时候。”
张章抬头看了一眼，从桌面上拿出一根烟点燃，灰白色的雾气缭绕在整个房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少女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细长的手指微微张开在空中划了几下，想将这烟味扇开：“你心情不好吗？”
“遇到这种无赖你心情能好？三天两头来找我修那把破枪，型号旧到我去垃圾场捡捡说不定能找到配件。”
可算找到个人来吐苦水，张章从屋内的长柜中拿出一个箱子，往楚今手中一递，坐下后双腿翘起懒散地抬到了茶几上，
在接过箱子的同时，楚今撇到了他明显与之前不同的手指，略带疑惑地问道：“你装义体了？”
“很奇怪吗，干这行的多少都得装点义体吧。”
《赛博公约》这个游戏本就以未来幻想为主题，可以自由的更换义体本是游戏宣传点之一，尤其是像张章这种手艺人，换了义体可以大大增加效率，不过原先他可是固执的保守派，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只有用自己的手制造出来的武器才珍贵，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想法。
不过楚今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打开箱子后，闪星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漂亮的金色喷漆比以前更加闪亮，表面的划痕都消失不见，就是不知道具体性能怎么样。
“找这零件我可废了好大的功夫，喷漆也重新涂了一遍，还加了点有意思的道具在上面。”
毕竟是极其稀有的枪械，张章在上面废了一番功夫，为了让楚今更清楚自己做的改动，他从口袋中拿了一张芯片丢了过来：“这个给你看看。”
楚今拿过芯片后贴在了自己的手肘附近，只见指甲盖大的芯片微微浮起，泛出蓝色的光，闪星的基本数值以及改装后的差异瞬间出现在楚今脑内，等所有数据接收完毕后，芯片便自动销毁。
对于这次改装，楚今满意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试一试威力，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她笑眯眯地问道：“多少积分？”
“呦，能付得起了？”
“那当然，我这次进副本赚到积分了。”楚今听到他的话立刻扬起了下巴，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中带着满满的骄傲。
见她这副样子，张章眉头一挑，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的数字让楚今这几天彻底白干。
“行了，别哭丧个脸，给你打个折，下次有大活记得找我。”好在张章还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奸商，好心地给楚今多留了点积分。
看着自己的存款迅速减了个零，楚今只觉去高塔的路越来越漫长，刚准备抱着闪星离开，就听到张章喊道：“之前你从我这拿走的枪不还了？”
“小气！”
没想到他还记着那把破枪，楚今不情不愿地打消了把它卖到二手市场换积分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地还了回去。
……
再次来到主城区的街道，飞行器在环形桥上方飞起，玻璃幕墙倒影着天空的色彩。
闪星是到手了，子弹这些配件还需要添置，又是一大笔花销，过几天还要去新的副本，这些必备的东西必须搞定，想到这楚今动了动她的脑子，随即想到了一个地方。
夜来橙。
这地方名字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个赌枪的地方，顾名思义，谁的枪法好，在夜来橙就能赚到积分。
一枪穷一枪富，一枪住上大别墅。
标语朴实又接地气，代表了主城区大多数人的梦想。
推开门走进去后，楚今先去注册了一个新会员，虽然有些心痛，但还是划了500积分进去，智能npc将会员卡最低级的白色会员卡递了过去，一旁的自动门便打开。
整个场馆看起来十分冰冷，一声声枪响后带着欢呼与辱骂声，观看戏的酒水撒了满地，清洁机器人忙得几乎冒烟。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活动，一进门就围了一群人，楚今不想凑热闹，挤了半天才穿过人群，其他区域的人不算多，楚今看了看大部分都1000积分起赌，规则像是以前小孩玩的拍纸牌，输赢全靠实力，赢了得到对方的积分，输了则自己一分不剩。
只是楚今卡里只有500去哪里都上不了桌，不过为了赚钱，夜来橙当然也考虑了她这样的贫困玩家，设置了五人场，十人场，每场300起赌，一共十发子弹，几人当中射击分数累积最高的能拿走另外几个人的所有积分。
但为了盈利，每次开盘夜来橙都会在每个人身上收取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也就是说虽然多人场300入场，但实际要交390的积分。
正好有一组四缺一，楚今立刻走了过去，她拿着那张白的发亮的卡在智能机器上面一扫，面前的光盘上立刻出现了她的名字，以及一个初始称号：【籍籍无名】。
看有新手过来，站在射击位上的银发少女歪头一笑，上下打量着楚今：“你确定要来赌枪？这可不是游乐园，姐姐可不会让着你。”
“放心，我知道规则。”
说来惭愧，作为小今时，她去夜来橙的那几次，也都是捉襟见肘的时刻，虽然这地方有些门道，对新手并不友好，不过好在小今每次都能大赚一笔，直至现在某些机器现在的排行上还有她的名字。
“吕希，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让她赌，老子胜算不就多一点！”
“对啊，有新手赶着来送积分还不乐意了。”
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见楚今没有退出的打算，吕希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没再管闲事。
射击场的机器启动，楚今将一个虚拟眼镜戴在头上，周围立刻变得极其空旷，几米外的瞄准盘看起来像拳头一样大，几声倒计时从耳边响起。
从空间背包拿出闪星后，赌枪比赛正式开始，一共十发，环数最高者胜利。
这对于楚今来说是再基础不过的事，除了好枪法，她还有好心态，每一发子弹都正中靶心，如喝汤一般顺滑。
10发全在十环之上。
等虚拟眼镜摘下来后，屏幕上快速计算得出了五人的分数，楚今的满分排在最前面，看起来格外显眼。
“还挺厉害嘛。”隔壁的银发姐姐瞧见成绩，惊讶地朝楚今吹了声口哨，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只是楚今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后面窜出来的大哥推了一把，只见他满脸纹身，凶神恶煞地站在少女面前。
“拿了老子的积分这就想走了？”
嗯，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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