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深夜，半夜下起了雨，履泽还起来关上了窗棂。
经过云霜各种提问，履泽总算是弄清楚了目前的情形。
他应该还在幻境，只是从海上转移到了陆地。
听云霜的讲述，这里是邙泉村一个位于最北边的偏僻小村。
至于云霜口中他去过的黎城，那是魔族的主城，羽获也在那里。
只是他不明白，云霜为何说他是被召集到黎城的。他本想问的，但看云霜话里的意思，她也不知道。
早些前履泽在海上看到的那些记忆，他还没完全消化，如今又在云霜和孩子们面前费尽心思装了许久，这一天下来实在是耗费精力。
后续又听云霜说起村子，他觉得没需要回应的地方，就闭着眼听，谁知这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子渔说了许久，也不见床边的人给个回音，侧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子渔摇头，他不在的这几天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累成这个样子。
算了，反正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这些邻里间发生的小事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就算出了状况，不是还有她吗？
从进入幻境就一直绷紧神经的两人，在这个雨夜终于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两人是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三个小孩一前一后敲响子渔他们的房门。
履泽睡眼惺忪地走到房门口，取掉门闩，打开房门，他盯着只到他腿的三人，不自觉放轻声音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呀？不多睡会儿吗？”
小鱼抓住履泽的裤腿，指着院外的人，声音软软的，“李婶婶说要找姐姐，有事。”
履泽这才发现院外还站着一个人，是昨天跟云霜说话的邻居。
与履泽相比李婶更愿意跟云霜说话，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矛盾，仅仅是因为履泽常年不在家，他们不熟。
只是李婶张望了许久也不见云霜出来，她无奈，只能跟履泽讲清缘由，“今早老张家那口子又犯病了，你也知道，村子里的巫医都被召集到了黎城，一直都是云霜妹子在给咱看病，要不是那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不会一大清早来打搅你们。”
昨晚睡前履泽依稀听到云霜讲了点，但因为睡意朦胧，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履泽拢拢衣襟，伸手摸了摸三个小孩的头顶，嘱咐道：“在家好好看家，云霜很累，不要吵醒她，等我回来给你们做饭。”
三人齐声应道：“好～”
履泽收拾好东西，打开院门，站在李婶面前，“走吧。”
李婶愣住，过了会儿才问道：“云霜妹子不一起？”
“她累了，还在休息。”履泽没有过多解释，“我应该也可以。”
履泽这样说是有些谦虚了，不说作为仙人时的履泽就被子渔潜心教授医术，就说梦境中的履泽也是魔族小有名气的巫医。
如果不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他自认为可以应付。
听履泽这么说，李婶这才想起来他巫医的身份，因为魔族深层的某些原因，除了黎城其他地方已经很少能看到巫医了，更别提接受治疗。
如今有巫医为大家治疗，李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不行。
一路上李婶都表现得很兴奋，而她的谆谆教导却让履泽十分窘迫。
因为李婶说：“你们虽然分别了有段时间，但还是要节制，云霜妹子身体不好，你要懂得心疼娘子，别跟北山那些有法力的魔学，不好。”
“……”
履泽又不能解释，只能加快步伐，尽早结束这尴尬的对话。
两人离开后许久，子渔在几个小朋友的注视下慢慢转醒。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刚接手三个小孩时，他们每天早上就喜欢趴在她床边等她醒来。是以子渔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美人榻时，还以为昨天经历的那些都是她做的梦呢。
小枫作为哥哥，当然要负责任地把今早发生的所有事告知子渔，他抓住子渔的手，“今早，李婶婶拍门，把我们都吵醒了。”
说到都，他还故意拉了很长的音，子渔忍不住掐了掐他的小脸蛋，“然后呢？”
“然后，她就让我们去叫你。”小枫摇着她的手，“履泽哥哥开门，说你还在睡，他就跟着李婶婶先走了，还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原来不是梦，子渔长舒一口气。
不过说实话，云霜的身体越来越差，如果真按照小枫所说，今早应该还蛮吵闹的，但她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醒来全靠随缘。
紧迫感忽然涌上心头，她害怕某一天早晨会像云霜一样完全醒不过来，目前，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她必须加快脚步。
子渔扶着小枫的双肩，“你知道履泽哥哥跟李婶婶去哪了吗？”
小枫想了想摇摇头。
“我知道！”站在他身后的小胖举手，“我在门口听李婶婶对履泽哥哥说什么张家那口子。”
张家？子渔知道，张家嫂子身体不太好，李婶应该是来找她看病的。
子渔起床，煮了几个鸡蛋，盯着孩子们吃完后交代道：“姐姐要去张叔叔家帮你履泽哥哥，你们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别到处乱跑，等我们回来。”
小枫点头，以前还没住到云霜姐姐家时，就是他带弟弟妹妹的，这个他熟。
小枫这孩子，子渔放心，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背起出诊的药箱便往张叔家走。
……
张家妇人的病履泽从未见过，那是一种昏睡症，不管外界怎么叫唤折腾，昏睡的人都不会醒。
这样的人在这村子不占少数，履泽他们家的那三个孩子的父母便是得了这昏睡病殁的。
因为昏迷，外面的人喂不进去食物和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在魔界，不是每一个魔生来就会法术，懂得吸收万物生气，底层的魔更像是凡间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间生存。
只有高阶的魔或妖魔世家才会给子女传授法术，但不知为何这几年高阶魔中也大面积出现了昏睡者，他们身体能自动吸收灵气，但很少，长此以往魔族必会被这病给拖垮，所以羽获才会召集魔界所有巫医聚集黎城，研讨昏睡之症。
听着张叔他们的讨论，履泽摇摇头，难道这就是羽获带领魔族偷跑出北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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