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起初,连祁还在想竟然有人敢与他作对,当着他的面救自己针对的人,然而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腿都软了。

他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因为灵清仙子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出面,门内弟子也甚少能见到。他也只在小时候,父亲想将他拜入灵清仙子门下时,匆匆见过一面,这人也不一定就是灵清仙子。

这下听到她自己承认时,连祁冷汗直流。

小时候总听老爹念叨,灵风谷灵清仙子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谁要拜入她门下,前途不可限量。到了灵风谷又听同门师兄弟与他讲,元明师父从小就是被她打压长大的。

可以说灵清仙子从小到大就是他心中的一座高山,可望而不可及。

当年被拒绝,他还伤心了好久。

被最敬重的师叔抓包,还是因为干了坏事,他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只能看到两人的重影。

于欢他们惯会审时度势,在看到子渔那一刻已然跪下,当她开口时,便连忙将认错的话说出了口。

“请师叔恕罪。”

连祁没反应过来,他呆愣愣地看着跪倒一地的人,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渔瞧他一脸木讷,一看就是问不出话,她偏过头,目光在跪着的几人身上逡巡。

地上的几人如剑悬颈,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间滑落。

过了会儿,才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履泽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般折辱?”

他们视线不停地瞟向还呆呆站着的连祁,半句话都不敢说。

子渔也看出来了,症结还是在为首的那位少年身上,她用剑鞘挑起连祁的下巴,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你要再装聋作哑,我便让你师父亲自来向我徒儿赔罪。”

冰凉的剑鞘让连祁打了个寒颤,他反应过来,忙不迭跪下叫了声“师叔”。

子渔最不耐与人客套,干脆地吐出一个字,“说。”

其实连祁也知道这事是他做错了,可是为了脸面他还是强行辩解道:“师叔,这事的确是我做的,可……可师叔你知道他是扫把星吗?师尊就是因为带他回来才一病不起,最后……”

说到这儿,连祁掩袖痛哭,瞧那样子不似作假,是真伤心。

“……”子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她耳朵疼,她厉声喝止,“不许哭了!”

这话对连祁出奇有效,话音刚落地,他便噤声,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望着子渔,一脸委屈。

子渔视若无睹,“首先,你们师尊,也就是我师父,并不是因为履泽仙逝,而是因为他在之前就受过重伤,药石无医。其次,师父将孤弱的他带回是因为心怀慈悲。最后,你们作为仙门弟子不想着精进修为,福泽天下,反倒只会欺辱同门,这灵风谷可容不下你们。”

听子渔的意思似乎将他们逐出师门,几人不由慌乱起来,纷纷求饶,“求师叔饶恕。”

子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几人见子渔不为所动,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其中一人偷偷瞄了眼前面跪着的连祁,埋下头说:“禀师叔,这事都是连祁逼我们的,我们也不想干,他有家世,有背景,我们只是一介求学之人,不敢得罪啊!”

连祁不可置信地看着将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的伙伴,怒不可遏,他手都在颤抖,指着那人说,“你让我帮你出气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才一会儿,就开始内讧了,子渔都要气笑,也不想再和这几个黄毛小儿继续纠缠,她问:“你们师父是谁?”

子渔开口,内讧暂时停歇,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将师父的姓名说出来。

“你们不说,我也能查到。”

几人将头埋下,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僵持许久,连祁突然开口,“师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为难他们,我师父元明,要惩要罚你们决定。”

那模样大有英勇就义之感。

这时缓过来的履泽走到子渔身侧,扯了扯她的袖口,“师父,要不算了吧。”

摇摇晃晃走过来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子渔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的是自己的徒弟不该这般懦弱,庆幸的则是,履泽一直都在善良的长大。

子渔没在他们面前下了徒弟的面子,她一甩袖,在几人被扔进湖水之前,留下一句话,“这事我会和师兄说,你们先去湖里好好冷静冷静。”

说罢,子渔将小徒弟带到一处有阳光的空地,用避水术去掉他身上的水渍。

待一切做完,她摇头叹了口气,“泽儿,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

师父那一眼的失望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这一路上师父没有讲话,他惶恐不安,生怕师父不要他了,或像之前师尊那样对他不管不顾。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师父最后的决断。

师父终于说话了,没想到却问他的是这个。

从记事起,别人就叫他履泽,具体是谁起的,他也不知。他摇摇头,老实回答,“徒儿不知。”

“你这名字是我起的。”

履泽一愣,他还以为是太虚真人或某位师伯起的,没想到竟然是师父为他起的名。那这样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想想心里有些窃喜。

子渔不知他心中的小九九,继续问道:“你去山下蹭过学,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履泽吗?”

这事履泽还真有发言权,在他还对太虚真人有所期许时,他曾问过山下学堂中的玩伴。

……

有次下山时他发烧晕倒在书店门口,正巧被买书的夫子所救,醒来后夫子也没有问他索要钱财,还给了他几包药。

履泽回到仙门便去后山采了些仙药想要报答夫子救命之恩,哪知再找到他时他正在学堂授课。

履泽在外面听着甚是有趣,便每次下山都会来学堂看看夫子,一来二回他跟学堂中的学生也都熟络了。

可到底只是偶尔听一次课,有些词或道理他还是不懂。一次夫子在课堂对学生们讲课,他正巧下山听到。

他记得夫子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每个人的名字都蕴含着长辈的期许。”

他没有父母,那时正是他对自己身世最好奇的时候,他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个名字。等下学后,他拉住学堂中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学生问道:“你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吗?”

他还记得那学生说:“你的履我听夫子说过是履行承诺的履,泽嘛,应该是恩泽吧,就是说让你不要忘记报恩!”

因为当时那人借给了他本书,所以这样解释。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这个解释如同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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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师徒】
连载中云行梦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