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茸的气息明显不匀了一瞬,手中的帕子像是唯一可以抓紧的救命稻草。
姜冶笑眼看着她,身后的光景都成了衬托。
顾茸也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又退远两步从上到下看个清楚,颇有一种姜冶被别人附身的诡异感。
她琢磨道:“这个愿望...”
“太难了?”姜冶将手中的糖串签子裹起来,扔在小贩身旁专门用来扔物的箱子内。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说难顾茸自己不是滋味,更显得她整个人铁心冷肺,说不难,她又不敢保证,明明就是一两个字的问题。
看出了顾茸的为难,姜冶眼中的笑更深了,他道:“那改为在我还能看见你时,我也希望能够看见你。”
这话说得委屈,像是还没出过大院门的青梅竹马,说两句就臊得满脸通红的那种。
顾茸没有脸红,反而是迅速冷了下来。
她需要认真度量一下这份情谊。
她值不值得,姜冶值不值得。
姜冶没想那么多,在他的人生里,和顾茸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任何其他人在一起的都长,即使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昏迷的状态。
而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短短几瞬,却如一生般漫长。
姜冶紧张得手心冒汗。
“好。”
顾茸给了答案。
“凡人一共能有几个生辰,我要是连这都不满足,那就真不是个人了。”
她抱着手臂,不停找话说。
“别在这耽误太久了,这卖糖串的还要做生意呢。”
“好,”姜冶刚才还不做声,现如今直接声调高了两分,紧走两步牵住她的手,“接下来你想去哪边逛?”
叠过来的手没有胆大到十指交握,顶多能算是轻轻拉着。
但顾茸还是被他变脸的速度震惊到了,姜冶的手因为常年刻木,带着一层薄茧,这层薄茧让她觉得手心有些烫。
她微微抬头,瞥见了姜冶压不下去的嘴角,以及他纷纷的耳尖,她还以为他们不一样,却没想到都是趁着夜色浓重,和少男少女一样,躲在层层遮掩下羞得面红耳赤。
两个人手拉着手牵习惯了,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还没逛出去半条街,顾茸就开始前后甩着姜冶的手玩。
姜冶在人前不习惯作这么浮夸的动作,于是攥紧她的手将她按了下去。
“你还没说你这道疤是怎么回事呢。”顾茸点了点他的手背。
姜冶:“当年头回进京城,你消失了,长老阁一堆破事,我心中不静,就被木槵子锁了,一慌割破了手,没想到我的血成为了出去的秘法。”
“难怪你那时候知道该怎么带我出去。”顾茸恍然大悟。
“心急使然吧,我当时下意识觉得那样能行。”姜冶捏了捏她的手。
两人带出来的银两都用来买吃的了,所以手上除了拎着顾茸买的一只骗小孩的响球外,两手空空就回了竹林山。
早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竹林山下的木偶提灯照明,他们在小木偶的注视下默契地松开了手,待得辨别完身份,小木偶作出了请的动作,在他们身前引路。
“你们这好是好,就是爬这阶太累。”爬到第六层时,顾茸靠着墙大喘气。
姜冶和木偶表情一如往常。
“你把法力放在腰腹和腿部就会轻松很多。”
“我看我八成是做不到的。”顾茸喘了一阵子,对着木偶挥挥手,示意它赶快开门,让她进去歇一歇。
“呃,”还没进门顾茸突然捂住心口上方一点,“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姜冶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却见她身上冒出冷汗,风一吹凉透了,扶着她的腰问道:“哪里痛?”
“唔。”顾茸蜷缩着弯下腰。
姜冶紧张极了,掐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结果地上的顾茸突然直起身子,左右拍了一下锁骨下方的位置,自己也茫然道:“好了。”
“不痛了?”
“不痛了。”
顾茸被姜冶拉起来,她也有些奇怪,点了点锁骨下方:“就刚才一下,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而且像是这里要撕裂。”
姜冶严肃地拉着她:“先进院,我替你看看。”
*
“你要替谁看看?”
廊下坐着一人,指尖挑着两根红绳,一个下面是圆木片,另一个是盘龙木棍。
顾茸抬眼就辨出这是兰泽的真身,迅速变了脸色,心中骂了声晦气,微微扯住了姜冶,让他不要上前。
她微微躬身道:“大司命。”
“夕谏。”兰泽一字一顿地喊了她的名字,将手里的两串木雕一提,反握在掌心。
“不要伤它们。”顾茸出声道。
“这半年让我一通好找,精怪司瞒着我,明昭和左筝也蠢得没边儿,”兰泽冷着脸,眼中闪着异光,周身散发的全是杀意,攥着木雕的手不断收紧,“不该把你放回凡间的,那糖串你吃的安心吗?”
为何幽冥没人打扰她,也可能是因为不知道她在哪,也在四处找她。
顾茸沉着道:“司命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兰泽将两个木雕扔在了地上,从廊下站起身。
他瞬间就到了顾茸身前,伸手欲拉住她,姜冶在身边不会让他得逞,一张符纸展开,硬生生地挡住他的指尖,两力相抗,竟谁都没有向前一步。
兰泽轻笑一声,反手转出折扇,点在顾茸心口上,眼中寒凉:“你猜?”
凶印从单薄的衣料上透过来,还带着诡异的血光。
顾茸低头:“这是什么时候打上的?”
姜冶也沉了脸色,掰过顾茸的身子:“之前有感觉到痛过吗?”
顾茸努力回想一阵,道:“似乎在溪村,有一次感觉不太舒服。”
距离溪村之行已过半年之久,兰泽这半年也没找到她,每日沐浴时,她也并未发觉有凶印。
顾茸:“难道是因为我下了山?”
姜冶一抬手,将折扇挑开,语气中带着怒:“姜家确实有防止壁画灵气溢出的法术,但凶印找人?”
言下之意,兰泽能用凶印极其可疑。
兰泽抬起扇子,似是嫌弃凡人触碰他的东西,沿着扇骨摸了摸:“这里有一道痕迹,七八百年前的吧,一个姓姜的留下的。”
他展开扇面,中间扇骨上有一道撕裂状的刻痕。
“当时那人说了什么来着?”兰泽眉头高高挑起,轻蔑地看着姜冶,“说要借我的法力救自己的家族,密法大成只差一步,事成甚至可助我进天界。”
“姜家人真的是从老祖宗开始就会骗人玩了。”
木槵子嗡的一下亮起。
兰泽想入天界不是一两天了,而是上千年,可如今没上成天,扇子上的刻痕也没消,说明姜家既骗了他,还欠了他不少功德。
顾茸提出质疑:“凡人也可用借福?”
兰泽:“怎么不能用?他们的这法还是我教的呢?”
顾茸:“......”
姜冶看向木槵子,里面记载着借福由第十任家主所创,只能在情急下用。
他忽地想到一种可能:“你是壁画的创造者之一?”
顾茸猛地瞪眼看向兰泽。
是兰泽提她进的幽冥,让她在冤魂最多的事故司干了两百年。
也是他一脚将她踹进精怪司,让她来查凶印。
来了凡间后一步步接触到壁画。
“你究竟要做什么?上天界?”
兰泽神色淡淡:“不仅是上天界,还有将这百年来的脏污全部抹除,顺理成章地进天界。”
如果壁画算是兰泽的仙生污点,那顾茸身为第七幅壁画,也要处理掉。
顾茸后退两步,警惕地看向兰泽。
“我们已经在处理凶印了。”
“太慢了!当年我向那个老太婆说献祭一事,本意是让精通术法的她去还债,谁能想到她身旁跟了个你,”兰泽说道,“所以我会留你一命,毕竟你是我培养的,乖乖跟了我这么多年。”
顾茸看着他,两百年对于大司命太短了,她不知道他顾及的是什么样的情分,何况留命是一说,兰泽这个意思是她和第七幅壁画还是有些分别的。
“不可能,拿走她的命绝对不会活。”姜冶怒道。
兰泽:“你有没有想过她本来就是死的。”
姜冶一顿,兰泽直接动了手,掐住顾茸的左肩,凶印立现,她又痛苦地蜷缩起来。
兰泽恨道:“凡是前生前世参与过献祭的人,转世后都带有凶印,我要销毁那些孤魂,以及所有还在使用这个壁画的孤魂。”
姜冶立刻起了符,一道冷刃刮在兰泽脸上,出现一道血印。
“松手!”顾茸抓在他的手上,法力溢出。
“这具木雕身体是他给你刻的?”兰泽用拇指摸了下,又诡异地笑了,“挺好的,可以留着用。”
怵然,第七层的长老阁突然爆发出波纹状的法力,一圈一圈荡漾在整个竹林山。
高阶木偶顶着风压,连院门都没敲就进来禀报:“家主,两幅壁画不知为何启动了。”
兰泽嗤笑:“是七幅。”
姜冶扫了一眼高阶木偶,又将眸光转向顾茸,明白兰泽来的目的,不仅要带顾茸走,还是要逼姜家行动,毕竟这壁画是姜家的东西。
他捏紧拳头:“再做个交易吧,姜家欠你的法力全部由我来还,我带她去找另外几幅壁画。”
“不可以。”顾茸厉声道。
姜冶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最后我再将她带去幽冥。”
写这章的时候家里一整个天翻地覆,惊心胆战。原因是室友的猫生娃,我们两个接生婆从半夜十二点守到早上八点,结果老四因为头太大在猫妈肚子里憋了一小时得了吸入性肺炎,所以凌晨四点我们俩跪在地上疯狂抢救,听到它叫出声的那一刻真的感动死了。
但还没刚抹干眼泪,帮猫妈换尿垫,血压又飙上去了,早上八点发现猫妈不对劲,肚子里应该还有一只,所以又开始一轮一轮摸肚子检查,后来实在没办法,看着我那‘胆大心细’的室友套了手套指检【我是按住猫的那个】。幸好发现老五是头朝下的,她给猫打了针,排出了被压得变形的老五。
最终尘埃落定,猫妈健康,前三只小猫叫得很欢,老四因为没办法自主喝奶,到下午的时候就去猫星玩了,感谢它努力走这一程。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女性都是了不起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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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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