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保守主义的新人类,也是有大量的人,期待着科技能够带来更加便利的生活,而不是家里连一个联网的语音智能扫地机器人都没有。
安迩维轻笑,语气很不正经:“更高级的科技,不能打着安全的幌子,只为极少数人所把控。”
安穆蕊皱眉,轻声提醒:“阿维,注意言行。”
安迩维笑得古怪,再次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摸着一头卷发,眼神始终清明,“妈妈,谢理的……父亲,我们姑且把他当做他的父亲,我查过劳文的资料,为什么他在三十年前,有人工智能之父的称呼?”
听到这个人,他母亲不太高兴,理智却让她突破了自身的情绪,讲述劳文这个人,怎么会顶了艾伦·麦席森·图灵的称号。
“他是我以前的同事,准确来说,他之前是欧盟的首席工程师,我只是个博士刚毕业打下手的新人。他二十岁出头就研制出了世界通用的育儿巢,如今国际上很多的高级仪器,都出自他手,十年贡献无人能及,便有了新人类人工智能之父的荣誉称号。”
“不过,享誉世界,和他是个没品的家伙,没有任何冲突。”
安迩维问:“因为他逼你间接参与克隆实验,促成谢理的降生?”
安穆蕊严肃地凝视他,她早就知道安迩维偷看了她的孕期日志。
安迩维做了个封嘴拉链的动作,下一秒又开口:“既然是人工智能之父,那他研制出的东西,是否可以越过人工智能禁令?”
安穆蕊沉默。他接收到她的默认,“好吧,不可以,所有人都不可以。但他会,也做得出来。”
安穆蕊:“受限于国家首席工程师的身份,很多事,他能做,却无法做。被驱逐后,十多年没人有他的下落,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安迩维:“促成谢理诞生的克隆实验,也是不被允许的,他为什么会做,又是谁举报的他?”
“……”
安迩维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心虚。
安穆蕊作为劳文的学生,也曾是一条绳的蚂蚱,是劳文无止尽的收缩二人之间的绳索,捆绑的方式一重接一重,科研乃至婚姻。安穆蕊选择了抵抗。
安穆蕊沉吟良久,组织好语言:“那时我和他的婚姻关系刚成立,劳文知晓了你的存在……突发奇想,他也要有个孩子,他说,要有延续他的一切的载体,继承他的外表、智慧、荣誉、生命。所以,他选择了克隆这种方式。作为育儿巢的研发者,他进行这样的实验操作,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克隆体可以作为我们二人的孩子降世……是我,是我无法忍受,我举报了他。”
这才是她没有遭受那场风波,夫妻连坐的真正原因。
安迩维:“您明明不认可谢理的存在,为什么又要帮助劳文培育他?是他威胁了您吗?我那位素未蒙面的父亲,似乎从来没出现在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
安穆蕊严肃的神情有过一瞬的破碎,“那时你父亲早已经离去了,没错,劳文是用你的安危和你父亲的下落威胁我,就算你父亲下落这件事是他骗我,但我很高兴我能保住你。孩子,有很多事情,你知晓的越多,反而会更痛苦。”
不论安迩维是否会痛苦,安穆蕊提及过去时,表情实在难看。
“这个话题我不会再说。”安迩维皱眉,低沉气氛中,他跳过他生父的话题,“所以说,劳文完全有能力,造出三战时的人形武器仿生人是吗?”
“是。劳文的私人实验室里,收藏着他对旧世界所有科技设备的复刻制造图,里面就有他亲笔的仿生人制作手稿。”安穆蕊肯定地说,“谢理没否认过和劳文仍有联系,从这个孩子对于机械制作的认知水准上而言,劳文没了束缚,本就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翘楚,他如今的水准,是我无法想象的。”
她话里,劳文是卓越的科学家,也是疯子。道德水准不高和过高的能力结合,也许会给这个新世界带来新的灾难也说不准。
克隆人谢理,也是捡了这疯子的好基因,两人半斤对八两。更别说,谢理身边还有个谁都抓不到踪迹的仿生人手下。
无论是他母亲,还是安弘济,貌似都不知道他们认定了无害的谢理,身边有魔鬼军的存在。
安穆蕊结束了短暂的午间休息,抓起工作服,利落地穿上,扣扣子时,想起一事,“谢理去欧盟大学一段日子了,今天会回来拿资料。他说了,要是你不想看见他,可以避一避……嘶——这个点差不多也该到了……”
安迩维敢肯定,谢理的原话绝对不是这样。
帮得上忙的侯元洲还没有出院,他大概率是请求安穆蕊的帮助未果,不得不自己亲自回来一趟,安穆蕊顺道想起,才漫不经心地让他避一避谢理,别像暴乱那天一样,再吓到她们柔弱不能自理的明日之秀。
“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安迩维的笑意淡了些,耸了耸肩。
他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两个月后未全好,扯得一痛,面上狰狞一秒,假笑还好好地挂着,“妈妈,你不是知道嘛,皇后镇那件事后,他整天避着我。亏我还想好好补偿他。他倒是溜去大学溜得快。”
安穆蕊知道安迩维阴阳怪气,却无法感受到他更深层次的情绪。
闻言,也只是让安迩维收敛一些,“他一再不顾性命地救你,去昆士敦费尽心思地找你。安家已经收养了他,你已经知晓他算你哥哥了,不要再小孩子气地去刁难他。”
落地窗前总是暖洋洋的,反衬出房门外,和阳光完全相反的某人。
他发觉自己在这,逃避着放下敲门的手。
安迩维笑得坦荡,嘴角翘起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的玩味,“我从小就想要个哥哥姐姐,他不是正好可以满足我吗?妈你别担心,之前的确是我太任性了,没有分寸。”
不止是生理,安迩维的心理也在昆士敦一程后稳定成熟了。安穆蕊感到欣慰:“阿维,妈妈很高兴能看到你的成长……”
“没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是我的错。”他放低了、放缓了声音,“爱”这样的字眼忽然冒了出来,内心涌动的恶心,令其发音更像是一声模糊的叹息。
但偏偏安穆蕊听到了,追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我喜欢他。”心脏剧烈跳着,安迩维在逐步构建的谎言中,忘掉了呼吸,说出的违心的词,都是敲在他心钟的闷棍,震颤轰鸣,可……
“不对。”他喃喃。喜欢这样的词,不够!不够浓烈,不够沉重!
与喜欢相反的,仅是厌恶,同恨对立的,该是……
“是爱。”
她霍地仰头,震惊地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成年的儿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严肃的神情,不见半分轻挑,或许爱意这样深刻的情感,就该是沉重的,安穆蕊竟是认真地陷入沉思。
她握住门把的手失了力,门锁弹了一下并未打开。
金属清脆的喀嚓声,吓愣了门外的人。
“我爱他。”
安迩维重申的话说得足够清晰,愈发坚定,成功阻拦了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僵硬的嘴角缓缓上挑。
安迩维临时起意,说出的话是通过推敲的:谢理不稀罕友情,只需要安穆蕊给的亲情,他能给的,无法替代的,就只有谢理肯定不明白的爱情。
他顺势撒了一个谎。
他说,他爱他。
这当然不是他对谢理说的第一个谎言。以前为了保护他、呵护他、取悦他,说了无数次。
现在的目的很单一,谎言包装得精美诗意,内里恶意满满。
是战前宣言,是一系列报复的开始。
说爱他,只是个谎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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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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