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倒刺

“唔、你......”惊喘后来不及反应,谢理蹭的一下红了脸,紧绷的五官瞬间松弛。

他捂着心口快速喘息,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嘴里含着的两颗糖尝不出甜味,口腔里最初尝到的那一点来自安迩维指腹的汗味,混在他的唾液之中四处蔓延,然后如同跳跳糖一般在身体里的各处纷纷爆炸,只要是血液神经可达的地方,没有一处幸免。爆破带来的感觉虽不同真的武器爆裂,带给他身体上的感受却是一言难尽,还不如真的一颗炸弹给他痛快。

甩开安迩维的手,谢理挣扎着站起,又因为全身酥软双腿无力跌落回去,不是座椅上,而是安迩维的怀里,他迷蒙着眼,对上安迩维惊恐的眼神。

安迩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抹湿,被事实震得红了耳朵,却不明白谢理为什么会这样,记得冒出汗。

没来得及深究,想要喊人帮忙,怀里柔软的身体忽然凑在他悬着汗珠的额角前。

谢理居然表露出一种痴态,以至于安迩维竟然在此刻,为对方会不会突然亲上自己的脸、舔舐自己的汗液这个可能而担惊受怕。

安迩维吓得呆住,喘息声并不比他的小。

但很快,应该只过了一两分钟,谢理的眼神逐渐清明,只有依旧泛红的脸颊可以看出刚才经历过慌乱的怪事。

安迩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谢理忍不住心理上的恶心,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环保袋,里面装着安迩维约他来玩给他准备的食物和水,此刻成了他呕吐最好的垃圾袋。

谢理偏头一吐,却吐在了安迩维的手里。

安迩维只是下意识为之,一时情急也不谈懊恼,收了手眼不见心不烦。

谢理看向安迩维,很意外。

他挣扎着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纯白的手绢,握着安迩维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尽可能地擦干净,整个过程中嘴唇几番翕张,却是无言,眼睛上仍蒙着层灰雾,不够清醒。

赤着耳廓,安迩维咬咬牙,抽开手掌在他眼前挥动,问:“你没事吧?”

谢理潮红着脸,有力气有底气开口了,不主动询问或解释诡异的一切,只说:“没事......”

甩甩头,脸上的红晕消掉不少,谢理看上去才算是真的清醒了。

“刚刚......”

“刚刚......”

两人同时开口。

对上那双灰亮的眸,安迩维他只晓得谢理的异常大概率是因为他,他有着无法逃避的责任,“你跟我来。”凭着一腔热血,拉着谢理纤细的腕子往球场外走。

谢理的脚步有些虚浮,跟了一段路,才想起来问:“去哪?图书馆吗?”

逆着日光,安迩维回头看他的面目不够清晰,却能发现他没有轻浮的笑,两边嘴角紧绷,平时嘹亮的嗓音压得低沉,“我有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谢理皱眉,嫌麻烦似的,有些为难,“一定要知道吗?”

“你不想知道?”

“……我们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通秘密吧。”他说得颇为纠结,一码换一码,秘密要用秘密来交换。

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安迩维打了个哆嗦。

学校没有高耸的建筑,各个功能区都是形状特殊、色彩鲜艳丰富的房子,外墙橙黄白巨大方格的藏书馆和并不沉稳肃穆的M形屋顶的礼堂夹出一条热烈灿烂的小道。

两人身处其中,安迩维的心情就像这些风格颜色不统一的建筑设计一样复杂。

许是难堪一词直接出现在安迩维的脸上,谢理良心发现,看清在场没有第三人,他道:“假如你真的很想说,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安全的树洞网站。”

但这个倾听的树洞绝对不会是他自己。

新人类对于不相干的人没有多少求知欲,可他之于谢理,能算不相干的人么?

安迩维不知道自己说出秘密这个词的时候,愁云惨淡的表情和平时的反差有多大,谢理立马察觉到,背负这个秘密,需要冒风险。

他赌气道:“没什么,不想说了。”

谢理没有追问,只“哦”了声,把安迩维努力平静下来的脸重新气裂,“你这个人真是......”

捂着突然悸动的胸口,谢理盯着安迩维的眼睛一眨不眨,新奇地说:“你生气了。”

勒紧脖子上的项链,安迩维气笑了,“你他妈终于长眼了。”

“为什么生气?”安迩维的脏话对他毫无影响,居然还敢问他为什么生气。

新人类真是牛逼,基本的共情能力堪忧,谢理又是其中更独特的存在,因为他对自己的情绪免疫。安迩维嘲弄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生气的人,只有你不知道。”

谢理倒像很好说话,耐心地说:“我说过我天生冷感。你不是第一个接近我的,也不是第一个指出我冷漠的人......”但他却是第一个教他怎么做朋友的人,尽管,这个第一人,在最重要的事上,哄骗他良久。

安迩维因怒火撕开了他独享的好说话的假面,傲气凛然、连珠炮似地说出一大段挑刺的话:“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表明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前仆后继做你朋友,谢理,你是不是高估那些新人类的品格,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的魅力......”

“不……”简直莫名其妙,他就像个易燃易爆炸的炮仗,一点就着。谢理忍无可忍,瞧上去竟也有点上火。他出言打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任何人离我而去我都无所谓,可是我不希望你......”

话说得越发激动,却在期许的字眼上戛然而止,谢理说不下去了。

说到这个节骨眼上,剩下的话仿佛不必言明,可是谢理自问,他接受不了安迩维的抽身离去吗?不,他完全可以,他没什么不可以做到。怎么被这人感染到也变成一个口不择言的骗子了?

“我说错了。”谢理忽然镇定,“你想要怎样都行。一开始认识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和相处的模式,都是你定的,以后怎样,也由你决定,我怎样都可以。”

他控制不了安迩维的想法,自暴自弃地说:“我走了。”真就转身就走,没有例行的腻歪拥抱。

安迩维眸子晦暗,一下子紧抓住他的肩,“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想到什么了吗?”

谢理抬眼,望向他,安迩维笑笑,没有说出来——他其实也说不清。

初见时,他脑子里面想起过往的一件事。

学校附近的尤宁街有一行房梁腐朽的联排三层老屋,是奥克兰所有野猫的遮风挡雨之所,战乱后,极少有人饲养宠物,这些猫是凭自己实力存活下来的家猫的后代。如果不是特殊需要人群,譬如说动物学家、哺乳动物插画师等,没有人会饲养这些动物,因为这和他们怕麻烦怕失去的消极意志相悖。

安迩维不属于新人类,他也没有饲养猫咪的闲心,顶多和其他孩子在河里钓起不会烹饪的鱼,煮熟剔骨随机送到老屋的某个猫洞前。

曾经聚在一块的小孩倒是对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动过心思。

一日送食后,遇见一只带着幼崽觅食的白猫妈妈,白猫生产不久,身上还有抢食受的伤,三只小猫营养不良体格瘦弱,自是抢不赢其他的猫,等着其他猫按照平日打架斗出的行辈依次进食,轮到它的时候凑上前一看,什么都没了,看向人类失望地喵了声。

转日安迩维多给它们带了一个最便宜的午餐肉罐头,猫妈妈让小猫吃饱,自己吃了两口,就推着自己的小孩往人类的小孩面前送。

跟着安迩维来的小孩第一次碰触这里的猫,一人抱了一只,受宠若惊。

只是,很快这三只小猫又被送了回来。

猫妈妈已经不见踪影,花色的三只小猫被遗弃在那个地方,沾染了人类的气息,不被猫群接受,也从未属于过人类世界,只敢远远地看着人类。

难以言明为什么,安迩维第一次见谢理,撞上那样一双无机质冰冷的眼,他联想到那几只小猫惶恐的神情,然后凭本能向他走过去。

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弱小的动物总易得到他的怜爱,他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去怜悯、照顾身边的人。

套近乎的补习请求只是顺势而上的借口,他也没料到随着深入了解,谢理会那么对他的胃口,以至于拿谢理没半点办法。

安迩维用干净的手揉着谢理的发,用了很大的力气,服输般道:“算了,你就当作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有邀请你看我的练习赛,我们没有意外,没有变扭,没有分歧。”

他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留下呆愣住的谢理,爬上了礼堂房顶的凹陷处,枕着手臂仰面躺下,催眠自己今日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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