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分数线下来的那一刻,让司然好不意外。
许是今年题目较难的缘故,各大高校的投档线并没有涨。
报R大,她还多出了二十来分。
班级里面仅有几个留在国内读大学的人又建了个小群,把她拉进去,没一会,未读消息就达到了99 。
考虑到将来的就业,他们从早上八点就开始讨论了起来,对未来,全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要不还是报师范吧?将来出来考编制,当老师。】
【别以为当老师就轻松,我表姐才入职半年,前阵子确诊,重度抑郁。】
【不是吧?】
【每个月都会有考核,她是高三班主任,要烦的可不只是教书,还要担心学生成绩下滑、打架闹事、早恋,班级排名垫底,全都是事。】
【初中呢?】
【不也差不多?感觉吧,还是大学老师好点,不用操心太多,毕竟都成年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现在想进大学,至少要名校海归博士,还得要有拿得出手的期刊,你以为想取得学术成果很容易?】
【那我改学计算机,总行了吧?】
【你要觉得你可以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怕秃头。】
【可以学金融,我有个亲戚现在年薪有两百万左右,不过挺忙的,我父母都觉得他有出息。】
……
司然关掉聊天窗口,莫名焦虑起来。
她不想学医,因为瞿嘉治的“背叛”,她也不想将来毕业后让他去找熟人,帮她安排一份档案馆的工作。
没有目标,也没有爱好。
书房门被敲响,她一脸沮丧地抬头。
陆行言睨着她,“吃饭也要人喊。”
“我还没想好要报哪一门专业。”
“噢,好好想,想到胃溃疡。”
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你烦!”话是这样说,她还是乖乖提裙起身跟着下了楼。
今天的早餐他的是汤包、烤玉米、虾饺。
而她的还和昨天晚上一样,是燕窝、肉末蒸蛋、人参鸡汤。
“我和你换。”
“不要。”
她蹙额,“我的胃已经不疼了。”
“伸手。”
司然还以为他要把玉米分给自己,配合地递过去,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搭载她的经络上,“脉沉、血亏、脾虚,脾胃一体,你说你好了?”
司然用力抽回手,“你才脉沉血亏脾虚呢,就知道骗人!”
他像看傻子似地看着她,正要说话,口袋里那枚老式诺基亚发出默认的来电铃声,接起来,他只简单说了两句,便抬手捂住了扬声器。
等待大约两分钟,他才将手机递给她,“赵柯。”
司然放下勺子,想起谢端端昨天说的那些话,她强打起精神问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赵柯才下飞机就在当地买了手机办了卡,他就怕她联系不上她,结果,她竟然问他怎么了。
“手机在充电。”她昨天睡觉才发现枕头底下的手机和手表,充电器被拿回家了,让她只能去用陆行言的平板充电器。
赵柯质问道:“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46个小时,你就一次也没想过我?”
司然闷声说:“我昨天去你家找过你了。”
赵柯本来心里还有气,听到她的话,他心下一沉,随即宽慰道:“我妈要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我、我当然是回来接手我妈的……”说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她问这句话的动机是什么。
司然这次没有吭声。
“先别说这个了,我看群里,今天要开始填志愿了?”赵柯试探性地问道:“你确实去R大吗?”
“还没想好。”
“早知道你还不如和我一起过来。”
“我怎么敢?”司然见他不肯面对事实,她只好主动掀开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你瞒着我,你妈根本就不同意你和我交往。”
赵柯难受地抓了抓头发,“她同不同意不关我们俩的事,你管她呢,我们俩好好地不就行了?”
她强调道:“可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你的。”
“等我毕业,我会说服她的。”赵柯隐约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急切地说道:“你相信我,她要不听我的,那些东西谁爱接手谁接手,反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她也没办法。”
“那你答应我,接下来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金钱往来。”司然不想落人口实。
“为什么?男朋友给女朋友花点钱不很正常?”
“不需要,我可不想被她们说我是为了图你的钱。”
赵柯本来还不大乐意,听到这句话,他喜上眉梢,“知道,不图钱,图我的人,对吧?”
换作平时,司然一定会因为他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可今天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没多少意思了。
经过谢端端的诋毁辱骂,她才意识她和他有多么不切实际。
家世的悬殊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就算只是恋爱,都会招来旁人的猜忌和亵渎。
“喂,瞿司然?”
“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快点去休息吧。”她说着,迅速把电话挂了。
陆行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司然唯恐刚才脸上的不耐都被他看了去,埋头拿起勺子,直到用餐结束她都没敢再抬头,她怕泄露,随便吃了几口,马不停蹄地上了楼。
等她走开没一会,诺基亚的铃声再度响起,赵柯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这次他没有找司然,而是让手机主人帮忙看着她一点,等她心情好些了赶紧告诉他,昨天涂向红铁定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女孩子有点情绪很正常,她的自尊心一直都很强。
“噢。”
赵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又怕他嫌烦,赔笑道:“阿言,我也没想到我妈会让人把我架上飞机,不然就不会吵到你了。”
“嗯。”
通话结束,楼上传来一阵叫唤,他犹豫片刻,起身上楼,分辨出发声源,他向浴室走近几步,“你有事?”
司然面露窘迫,“宋婶去干嘛了?”
“不知道。”
她捂着肚子看了看他,几度羞愧欲死,完全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他询问道:“没纸了?”
“不是!”
“马桶坏了?”
“也不是!”
“没事我走了。”他转身,很快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行言,去帮我买卫生棉!”司然急得脱口而出,说完,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在刹那间变得滚烫,整张脸以及脖子也像是被水煮过一般,热得她手心冒汗。
他身形微微一怔,“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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