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升顺着姜淮伸出的手把她拉了过去,然后凑过脑袋,险些贴在她的脸上。
章樟平日里面对傅明升时不苟言笑惯了,少有看到她笑得这么璀璨的模样,跟变了个人似的,傅明升有些不适应。
姜淮用食指在照片左上角戳得手机屏幕咔咔响:“这恩恩爱爱一家三口,是你吧。”
“也不知到底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傅明升扫眼一看:“是我。但不是一家三口。”
“什么意思?”
傅明升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簿,姜淮斜眼瞄到里面有个叫tommy的相册。
“要看就光明睁正大地看。”傅明升勾过姜淮的脖子,一用劲:“过来些。”
姜淮缩在他的手肘弯里,看傅明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随便划拉了两下,这个相册里少说也有几百张金发男孩儿的照片。
傅明升顺着时间线一直往上划,在某处突然停了下来,倒回去,找到顺数第二排第三张,点开了。
照片上是男孩儿还在襁褓中的模样,抱着他的是一个牛高马大的金发德国帅哥,帅哥的肩膀上依偎着一个黑发亚洲女人,女人身材高挑,眉目飞扬,笑得非常灿烂,和傅明升长得非常相似,简直就宛若女版得他。
“Tommy是我的小侄子。”傅明升说:“这才是他的亲生父母。”
姜淮拿过他的手机仔细放大看了看。混血小孩儿都长得大差不差,而且这种襁褓中的孩子,连皮都没长开,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同一个人。
“都这样了还担心我骗你?”傅明升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脸颊上的软肉微微有些发烫。
他又继续在相册里翻找,给姜淮看了Tommy从小到大不同阶段的照片,姜淮这回确信了,的确是同一个孩子。
“这是......你的姐姐?”姜淮抬眼问傅明升。
傅明升点头:“嗯,我母亲那边的。”
“那她姓什么?”姜淮问出口突然觉得有些越界。几年前第一次在教堂见到傅明升的时候,李周济就教训过她,当时曾跟她提过,傅明升母亲那边的背景更为复杂。
“姓方。”傅明升倒是大大方方的,连全名都告诉她了:“叫方慈。”
姜淮不自觉地更加肆无忌惮起来,顺势又问:“她在德国吗?”
“本来是的。”
“嗯?”姜淮疑惑:“本来?”
“现在不在了。”傅明升。
“是回国了吗?”
“她人不在了。”傅明升说得很轻巧,就像在告诉姜淮今天的天气到底是阴是晴那样。
姜淮蓦地怔住,她在心里小心揣摩了好几遍这个“人不在了”的意思,然后沉默了。
傅明升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内疚,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啊,这小屁孩儿就落在了我手里,调皮捣蛋,烦人得人。”
姜淮心里存有八百个疑问,但此刻一个字也不敢多提。
“还想知道什么?”傅明升主动问她。
她指了指那个牛高马大的德国青年,然后试探性地开口:“那他呢......”
“也不在了。”傅明升解释道:“两人一起没的,车祸。”他抽过姜淮的手机,点开章樟朋友圈那张照片,“这个德国女人是他的姐姐,平时都是她在照顾Tommy的起居。”
姜淮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把微信退了出去,视线扫过茶几上那几颗胖胖的马卡龙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对不起啊......”她小声道:“我应该直接来问问你的。”
“怪我。”傅明升说,“没提前告诉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姜淮望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无理吗?”傅明升笑了笑,“充其量算个有理取闹。”
真相大白了。
姜淮知道自己理亏,按道理应该愧疚或是低落一阵的,可她心里莫名其妙雀跃得很。
她推开傅明升,有些忍不住笑,蹭地一下站起来就厨房跑,边跑边回头问:“你要吃马卡龙吗,我给你拿一个!”
傅明升跟着去了厨房,姜淮刚关上冰箱门就瞧见他靠在门边看他。
“怎么......”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她有点紧张。
这阵子跟傅明升肢体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接触也越来越频繁,她是知道的。
但先前因为心里装着事情呢,没抽出空来顾及这些。现下误会解除了,就连浅浅的一个眼神也在她心中荡起了巨大的波澜。
“算是跟我和好了吧?”他说:“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姜淮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他,而且她不想拒绝:“吃什么?”
“你挑。”
这时,只听咕噜噜的一声响,姜淮饿得肚子叫了。
傅明升笑着揽过她的肩膀:“我刚刚也只喝了两口汤,走吧,先吃午饭。”
吃过午饭,姜淮安安心心在画室里画了半下午的画,那幅乱七八糟的百合花又被她小心翼翼地拯救了回来。
横看竖看满意得很。
她放下笔,欣慰地拍了拍手,准备认真画个妆,挑件儿好看的衣服和傅明升出去吃饭。
她化妆向来都是野路子,今天破天荒地点开美妆博主的教学视频跟着画了几笔。然而这种按部就班,步步卡在别人手感之下的化妆手法实在让她有些不适,反而倒是画得三不像了。
姜淮退出了视频,放起歌儿来。
「Strawberries, cherries and an angel\'s kiss in spring
My summer wine is really made from all these things
Take off your silver spurs and help me pass the time
And I will give to you summer wine
Oh, summer wine」
脱下你的银马刺,和我一同消磨时光,我会请你一杯夏日的美酒。
姜淮和傅明升的初见和重逢都在烈日如焰的夏日。这时的她还远不知道,这杯由阳光酿造的美酒究竟会有多么醇厚香甜。
姜淮穿了一条裙子,外头披了一件剪裁讲究的风衣。
她进入书房,走到傅明升跟前的时候,并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夸赞,眼前这人只是轻蹙着眉头盯着她的小腿看。
片刻过去,傅明升抬起头来,眼神中染上了一抹艳色:“我好像是头一回看你穿裙子。”语气有些玩味,他倒也不屑去隐藏自己这点不入流的心思。
“不冷吗?”他问。
姜淮扶着门,说:“又不去室外吹夜风,不会冷的。”
傅明升靠在椅背上,又认认真真将她从走到脚打量了一遍,笑了:“特意为我打扮的?”
“那倒没有。”姜淮否认得干干脆脆:“我这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大部分时候显得有些潦草,但偶尔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就会用力过猛地打扮一下,装装花蝴蝶。”
姜淮说着,走到他身侧,有些站累了,随意地勾起小腿,膝盖放在一旁的软凳上:“晚上吃什么?”
傅明升看着她上勾的脚踝,微微晃动的身体,突然很想掐着她的软腰,直接把人提到腿上来坐着。
他顿了顿,说:“和牛铁板烧。”
“你真的会读心吧!”姜淮下午化妆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吃这个,这时简直想要捧起他的脸好生夸一夸。
然而眼前的人毕竟不是曲之遥,她克制住了捧脸杀的冲动,凑过去,在傅明升肩膀上鼓励似的拍了一巴掌,然后在他耳边道:“是永安桥的那一家吗?”
姜淮唇齿间的热气不留情面地萦绕在傅明升耳际,他缓缓转头,直视着姜淮的眼睛。
姜淮还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复,完全没有意识到傅明升的手已经虚揽在了她后背之上。
下一秒,姜淮猛地一怔,整个人就被他托着后腰拽了下去,斜坐在他大腿上。
傅明升不是喜欢克制自己的人。表面上看起来的克己复礼那是良好的教育环境带给他的。从小到大肆无忌惮惯了,他从来不知道延迟满足的意思,想要做的事情就会立马下手去干。
失去平衡的姜淮下意识勾住了傅明升的脖子,傅明升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掌心温温热热的。
“凑我这么近,不考虑后果的吗?”傅明升低声道。
姜淮连忙松开手,想要站起来,傅明升却扣着她的腰和膝盖,让她挣脱不开。
姜淮支支吾吾道:“你、你那天晚上都靠着我肩膀睡觉了,我也没对你做什么。我刚刚只是讲话的时候稍微离你近些而已,你不能不讲道理......”
“你想做什么?”傅明升笑得轻佻:“大胆做啊。”
“傅明升!”姜淮用尽全力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推他一把:“我不跟你吃饭了!”
可和牛铁板烧的香味儿都萦绕在鼻腔了,她着实难以舍弃,“除非......你跟我道歉。”姜淮看向书架的方向,故意作出无所谓的语气。
傅明升逗她的同时,倒是也把自己逗乐了:“咱们可是合法夫妻,害什么羞。”
“行,我真的不吃了!”姜淮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
傅明升同一时间站了起来,抓住她胳膊,拉回来,掐着腰轻轻一抱,直接放在了书桌上。他撑在姜淮的身侧,这时二人几乎一般高,傅明升甚至还要微微矮一点,他微仰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姜淮的眼睛:“好,小画家,我跟你道歉。”
姜淮听不得他讲“小画家”这个词,周身立马好像通电似的,酥酥麻麻的。
她眼神躲闪:“你稍微......站直些......”
傅明升玩够了,他依着姜淮的意思站直身体,收敛了放荡的神色:“走吧,去吃饭。”
姜淮从书桌上跳了下去,劫后余生似的舒了口气。
看傅明升刚刚走到书房门口,电话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迟疑片刻,接了起来。
“外公。”
他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虽然只能看到傅明升的背影,姜淮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通电话让他有些不悦。
傅明升礼貌地挂了电话,挂之前还说了一句:“过两天我过来看您。”
傅明升回过头:“对不起。”这次道歉倒是显得比刚才真心千万倍,“晚上不能陪你吃和牛了。”
姜淮心说:我约曲之遥去吃也不是不行的......
“有正事要忙吗?”姜淮很大度地摆摆手,“没事的,你放心去。”
“老爷子让我去跟他战友的孙女吃个晚饭,”傅明升说:“差不多是相亲的意思。”
“老爷子?”
傅明升说习惯了,这才改口道:“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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