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派。
星夜之下,着浅淡天青色劲装头戴白玉冠的数位男子,手中端着天青色托盘,托盘中放着此处独有的‘霏烟霞翠’,井然有序地往常隶殿鱼贯而入。
常隶殿中,热闹非凡。
左右两侧,尽是矮榻。
矮榻后,坐着各大仙门的掌门及其优秀弟子。
武林,有武林盟主。
仙门,自然也有属于仙门的盟主。
今日正是终南派掌门——瞿鹤忟问鼎仙门盟主之后,于派中举行庆典的日子。
瞿鹤忟端正地坐在高位之上,身着流仙天青道服,头戴脂玉云纹冠,接受着各大仙门的贺礼与朝拜。
宴席两个时辰后,众位也尽兴而归。
也正好给瞿鹤忟的几位师弟和瞿鹤忟一个小聚的机会。
宛柏居。
后花园。
众位不分尊卑,围坐在院中的石桌边。
星夜与薄酒作陪。
安烈满上一杯,对瞿鹤忟敬上:“恭喜掌门师兄。”
瞿鹤忟拿起酒杯,与安烈酒杯一碰,抿上一口:“多谢。”
有了安烈这个打头的,其他师弟们也一拥而起。
瞿鹤忟也一一喝下。
酒过几巡,众位的醉意也更深了些。
也一一给瞿鹤忟送上贺礼。
瞿鹤忟将所有贺礼也都收下。
轮到殷玄送上贺礼的时候,殷玄都醉得脸蛋通红,酒气熏天。
被坐在身侧的安烈提醒,才迷迷糊糊地从怀中摸出来一个丁香色锦纹礼盒,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撑着桌子站起。
瞧得安烈心紧。
索性扶上一把。
但却把殷玄惹着了。
殷玄一把拂开安烈的手,嗓门儿老大的嚷嚷:“走开!我没喝醉!”
殷玄嚎这一嗓子,惹得都有些醉意的众位全都将目光集中了过去。
安烈郁闷地啐上一口:“嘿!我这为你好,你还尥蹶子是吧?”
说着,竟撸了撸袖子,像是要准备揍人了。
殷玄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去你的!小爷我千杯不醉,这算个啥?”
安烈一怔。
瞧瞧!
瞧瞧!
双手往腰间一插。
眉毛一挑。
谁管你!
殷玄虽然晃晃悠悠的,还是凑到了瞿鹤忟的面前,还记得要双手递上:“恭喜师兄啊~”
瞿鹤忟看着那飞霞般的殷玄的脸,目光慢慢滑到了那么一双纤长又白皙的手上。
丁香色的锦盒,衬得平日里最喜把玩孔雀扇的那双手,更加晶莹。
倒是难得,平日里最喜欢各种繁复花纹礼盒的家伙儿,选了个挺素的藤蔓纹。
平日里的那些繁复的礼盒...不提也罢。
只是...
瞿鹤忟伸手接过。
却在碰到礼盒的那一刻,殷玄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一头栽进瞿鹤忟怀中。
瞿鹤忟眼疾手快将人给揽住,也省得他这最小的师弟摔个狗啃泥。
这动静自然大。
众位都眼巴巴地瞧着。
瞬间福临心至,瞬移散尽。
瞿鹤忟一瞧这已经空了的桌子,敛了敛眉。
此刻,本是应该浑浊的眸子,却清亮地睁开,高高兴兴地将手中的礼盒往瞿鹤忟眼皮子底下送:“师兄,恭喜~”
期待地眨眨眼:“快快快!打开看看!”
瞿鹤忟一把将人推开。
虽是浑身酒气,但殷玄也反应极快,脚尖轻盈地踩地数次,回旋身子,极为优雅地落座到了方才安烈坐的位置——瞿鹤忟左手边的位置。
一脸受伤:“师兄将我推开作甚?我这是给你奉上礼物呀~”
又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瞿鹤忟:“师兄,快打开看看~”
瞿鹤忟冷了脸,指尖迅速掐诀。
很快,来了两位管事。
瞿鹤忟淡道:“扶殷玄师弟回去休息。”
两位管事领了命,立刻上前,准备扶着殷玄回屋。
但刚刚才拉住殷玄的臂弯,殷玄一下就站起身来,真气一震,便将只是有着基本修行的两位管事给震得老远,还声音阴沉地警告道:“休要多管闲事。”
殷玄静静地看着瞿鹤忟的侧脸:“你收不收?”
瞿鹤忟根本不看那礼盒一眼:“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年纪轻轻,耽于情爱,如何了得?”
殷玄不怒反笑:“怎么?仙门盟主便不得了了?仙门盟主便不需要情爱?更何况,师父师叔当年不足二八便已经突破上清境。你现在也都四八了,才勉强窥探到上清境。有何资格说这话?师父师叔只是不想争,否则上一届的盟主又怎会是他淞皋宗?”
瞿鹤忟也不怒,语调平静:“我天资愚钝,舔居高位,实属惭愧。”
微微垂眼:“正因如此,便更不能耽于尘寰。”
殷玄挑了一下右侧的眉,眼底结了冰:“你到底收不收?”
瞿鹤忟不为所动,也沉默不语。
沉默当然也给了殷玄答案。
殷玄的目光变得更加清寒,将手中的礼盒拍在桌上,转身离去。
瞿鹤忟听着远去的带着幽怨的的脚步声,目光渐渐落在了礼盒之上。
缓慢地伸手拿过,徐徐打开。
十分不出所料的,表面看着素净了,其实这盒子的内部依然繁复无双。
一根织锦的天青色发带,一根流云琉璃簪子。
做得十分精美。
几乎不用猜测,一定是顶尖匠人的手作。
瞿鹤忟抚摸着那织锦发带,感受着指尖之下跃动着的流云聚散,眼神复杂。
管事们终于挣扎着爬起来,快步走到瞿鹤忟身边,单膝跪地,行上一礼:“是我等无用,望掌门宽恕。”
瞿鹤忟合上锦盒,语气低沉:“此事与你等无关,不要流传出去。”
管事们立刻领命退下。
瞿鹤忟将锦盒放在眼前,取了酒壶,内力一运,酒中水分就去之七八。
薄酒,也变成了浓酒。
这下喝着,倒是合心意了许多。
半途溜走的几位,离了瞿鹤忟的掌门宅邸就凑在了安烈那处,蛐蛐瞿鹤忟和殷玄。
围坐在一起,酒也醒了。
安烈率先道:“你们说,今夜小师弟能够表白成功不?”
高武叹了口气:“要我说,估计也是白搭~掌门就是块木头,别想着能够开花~这铁树再难,总有开花的一天。但咱们这位掌门可是块铁梨木啊~”
方炜也皱着眉头:“我都是第一次见像我们小师弟这样长情的人,竟然坚持不懈了十年来向掌门表白。要搁我,早放弃了。”
祁斌环视四下,脑子打结:“话说,咱们掌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都没反应?”
黄凯看了安烈一眼:“祁斌问你话呢~”
安烈有点懵,想了想道:“虽说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但我真没觉得他缺根弦儿。他应该是正常的。他不是一直对我们每个人都距离相等,感情清淡的么?”
高武摇摇头:“依我看,他估计是不行~要不你我这都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再是修道,不也有个念想么?他又没有挥刀自宫,也没有去修无情道。”
方炜摸了摸下巴:“可...他真的不像不行的人,反而很像特别行的人。他身上有一种很清淡的味道,那种味道的征服性很强。”
陆聃撇了撇嘴:“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可是雪松精~不是那样,才奇怪了~”
安烈一下醍醐灌顶:“你们说,是不是因为他是雪松精,而小师弟是狐狸精,所以这种族不同,怎么恋爱?”
高武抿了抿唇:“很有可能,木头是不可能开花的。而狐狸可是要下崽子的~”
祁斌深沉地叹了口气:“那小师弟岂不是要经受求而不得之苦?”
祁斌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为这俩感到糟心。
但众人话中的主人公,却各有各的事儿做。
瞿鹤忟畅饮三千杯。
殷玄盘坐断崖,让风带走思念。
风缱绻地抚摸着殷玄的发丝,温柔极了。
直到风把内里腑脏的温度都带走,殷玄才站起身来。
遥望星河灿烂。
双手抬起,任微风荡袖。
闭上双眼,催动修为。
双手掌心之上,逐渐浮现出天青色的长尖刀虚影。
双手变为剑指,缓缓在面前交叉。
用力向下一挥。
天青色的飞鸢,或许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脱与自由。
·二八,指十六岁。
·四八,指三十二岁。
·上清境,指修行境界。境界有五重,分别为清清境,萝清境,上清境,玉清境,太清境。每一重境界有六阶。
·斛珠,类似于舍利,即精死后,不存尸骨,只留下一颗类似珍珠的骨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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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盟主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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