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烈倒也同意方炜的话。
随手破了方炜的结界,便立刻传信给瞿鹤忟。
收到传信的瞿鹤忟皱了皱眉。
继续修剪起他的矮树来。
心有疑虑,当然这几位也格外关注殷玄。
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殷玄居然真的在织围巾不说,选的线还是方炜喜欢的灰绿色。
大家都懵了。
翌日,殷玄竟不知在何处去找了鱼骨,在枫树下,做拼图游戏。
拿着白泥,捏头骨。
看着,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瞧殷玄干得认真,躲在暗处的安烈与方炜对视一眼。
安烈瞬间出手,直接袭击殷玄的背心。
强大的掌风,漾起殷玄的长发。
殷玄连忙放下手中的白泥,立刻转身与安烈对掌。
一直以来,殷玄是几人中最弱的。
平日里的演武,大家都让着殷玄,没有让他太过狼狈。
现在,安烈就是要试上一试殷玄到底是什么情况。
便按照平日演武的程度,先用了一成功力。
殷玄的顶格,大概在安烈的五成功力左右。
一成功力,对殷玄来说,不算什么。
但安烈却亲眼见到,殷玄虚汗涔涔。
心下,对方炜的猜想,竟多了一分确认。
这...
再提了一成功力起来。
立刻殷玄的嘴角就流下一抹殷红。
安烈连忙撤掌。
但来不及了。
殷玄一大口血喷出去,直接将安烈的衣裳染红。
若飞鸢般,坠落。
安烈迅速将人搂住,但还是不妨两人一道摔在地上。
殷玄气息不顺:“师兄,你干嘛突袭我功课?”
安烈当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心下迅速盘算,严肃道:“还不许我抽查了?”
殷玄呛咳几声,道:“师兄,你这不是抽查,是谋杀~”
安烈恨不得赏殷玄一个暴栗:“真要谋杀,你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殷玄抬眼看向安烈:“...师兄,我真的这么差啊?”
安烈没说话,给殷玄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殷玄耳尖飞过一丝赧然:“好吧~”
安烈柔和了眉眼,揉了揉殷玄的头:“走~去洗洗~”
两人一道站起,去了浴房。
躲在暗处的方炜眸色复杂。
不出所料的,沐浴归来的安烈在内室见到了方炜。
只是方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郁的死感,这让安烈不免心头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方炜感到,天都要塌了:“怎么办?师叔传信说,掌门师兄此番夺得仙门盟主是喜事一桩,他和师父要回来送上一份贺礼。他们又极其疼爱小师弟,现在的小师弟根本不正常。要是...”
安烈一下按住方炜的双肩,却感到掌下颤抖得厉害:“镇定!”
方炜也想,但他做不到啊~
安烈完全能够理解方炜的担忧。
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翌日,终南派的前任掌门——吴青商,带着贺礼回了来。
以瞿鹤忟为首,所有人都站在界碑处,夹道欢迎。
只是并未见得吴青商的师弟——吕世衡。
瞿鹤忟将吴青商迎进‘乾坤阁’,一一向吴青商禀报自吴青商卸任之后的所有事。
吴青商一边喝着方炜敬上的茶,一边听着。
目光时不时的,往殷玄那方飘去。
以殷玄那个坐不住的性子,哪里能够听着瞿鹤忟在那里事无巨细,长篇大论?
早早的,估摸着就要偷偷地,凑到吴青商身边去,坐在扶手上,搂住吴青商的脖子,无聊地晃脚脚。
还要嘤嘤嘤的抱怨瞿鹤忟怎么话那么多。
还要向吴青商讨要好吃的,好玩儿的。
一直以来,吴青商都把殷玄当个小孩宠着,要什么给什么。
现在,这皮狐狸,竟然还认真听着,这简直就是奇了怪了。
方炜瞥见吴青商的目光时不时的,都在往殷玄这边瞟,悬着的心是彻底死绝了。
甚至在这一刻,他都在想,他的墓志铭上应该写些什么。
以吴青商对殷玄的疼宠程度,出了这种事,怕是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尤其是以吴青商的火爆脾气来说。
瞿鹤忟还在继续汇报着。
吴青商朝着殷玄招了招手。
殷玄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还是乖顺地过了去。
冲着吴青商行上一礼。
垂手,洗耳恭听。
吴青商又朝着殷玄招了招手。
殷玄一瞧,倾耳凑近。
吴青商低声冲殷玄道:“去拿点葡萄来~”
殷玄立刻应下离开。
就在殷玄彻底转过身之后,吴青商左手指尖轻动。
待得殷玄离开之后,一个力量磅礴的结界一下笼罩整个‘乾坤阁’。
吴青商眼神一凛。
跟下饺子似的,所有人统统跪下。
吴青商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方炜:“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炜汗如雨下,不敢开口。
安烈就跪在方炜旁边,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不敢开口。
却在这一刻,瞿鹤忟竟端着揖礼道:“小师弟只是明白过来,尊卑有序罢了。现在,终于长大懂事了。”
安烈的眼珠子都快拿给瞿鹤忟给吓掉了。
吴青商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
缓缓站起身来。
右手一握。
银色龙头鞭体察主人心绪,熠熠生辉的同时,还微微龙吟。
不由分说,一阵漫天鞭雨而下。
惨叫声,抽气声,闷哼声,不绝于耳。
直到这心气稍微顺了些,吴青商才将龙头鞭收起,对折拿着:“还不说实话?”
方炜艰难地看了周围哀鸿遍野一眼,眸色暗了暗。
动作缓慢地跪正身子,俯首道:“小师弟他为掌门师兄高兴,喝得酩酊大醉,不慎摔落悬崖后,就变成了这样。”
吴青商敛了敛眉。
狐疑的目光就打量着此刻鞭痕交错着的方炜的后背。
一时之间,‘乾坤阁’安静得像一片死地。
忽而,吴青商的结界破裂。
‘乾坤阁’的门被推开。
来者瞧了屋内一眼,缓步走进。
吴青商一看,是吕世衡来了,迎向来者:“什么事情耽搁了?”
吕世衡淡道:“无甚。”
吴青商也不在意吕世衡那冷淡的态度,急急忙忙就把殷玄不对劲的事情说了。
说完,目光又一次降落在方炜的后背。
方炜狠狠打了个颤,这才磕磕巴巴地讲了许多殷玄不对劲的地方。
吕世衡耐心极好的,细细听完。
抬眼看向吴青商:“人呢?”
吴青商浅叹了口气:“瞧他不对,就给送回屋了。”
吕世衡一听,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吴青商用了傀儡术。
略略思索一瞬,转身便走。
吴青商心知,吕世衡是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心头却又有点儿酸味。
再一看瞿鹤忟虽然一身伤痕,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心头来气。
是否师出有名不重要。
先把这些兔崽子给收拾一顿更重要。
‘乾坤阁’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一室惨叫。
吕世衡来到殷玄的房间,就见殷玄静静地和衣而躺。
闭上双眼,乖乖巧巧的。
想起以前这狐狸皮皮的,吕世衡的嘴角极为清淡地勾了一下。
来到床边坐下,为殷玄诊脉。
但殷玄的脉象,却不怎么正常。
反复几次确认之后,吕世衡的目光变得复杂了很多。
嫌弃‘乾坤阁’到处都是血点子,脏得很,吴青商索性去了‘紫藤苑’。
躺在躺椅上,静静看着星汉灿烂。
心有灵犀的吕世衡都没去‘乾坤阁’晃上一趟,直接去了‘紫藤苑’。
瞧见吴青商衣襟大敞,碍眼得很,右手一翻,一张薄被直接兜头给吴青商盖上。
吴青商愣了一下,拉下被子,悲悲剧剧的:“干嘛欺负我?”
吕世衡也不看这家伙儿故意卖惨,转身往茶室而去。
吴青商看了吕世衡的背影一眼,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薄被放在躺椅上,还是将衣襟憋憋屈屈地给整理好,保证只能看到锁骨以上的地方,才跟了去。
虽然看着茶艺甚好的吕世衡泡茶是一种享受,但现在的吴青商却心急火燎的:“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就他那酒量,还能不慎摔落悬崖?!蒙谁呢!”
吕世衡没理会吴青商的嗷嗷嗷,极为平稳地继续手中的事。
吴青商一瞧,更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在这儿七上八下的~”
吕世衡将泡好的茶,往吴青商那里一推:“自己去看。”
吴青商振臂高呼:“有什么好看的?都变成了个傻的!”
双掌按住膝头:“快说!”
吕世衡没理会吴青商,静静地欣赏着茶汤。
吴青商呼吸粗重,扯了扯领口,正欲再催一催这慢性子的吕世衡,却忽而吕世衡一下抬眼,目光清寒。
吴青商扯领口的动作一滞。
吕世衡缓缓垂下眼。
吴青商这才像是解封了一样。
来到吕世衡身后,搂住吕世衡,下巴搭在吕世衡的肩头:“我错了~你就别考验我了~说说嘛~”
吕世衡抿上一口茶汤,缓道:“你确定,殷玄永远不会醉?”
吴青商一愣,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还发生这种失足坠崖的事?”
吕世衡目光渺远:“是否清醒,是人的选择。是否醉梦,也是人的选择。”
吴青商眼睫颤了颤,缓缓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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