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移注意到了门口的崔欲，示意让那个陌生alpha离开。
等寝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崔欲没好气地一把关上门，继而乐呵呵地边走进来，边道：“赢了没有啊？优性omega大人？”
乐移没有说话。
崔欲把钥匙扣挂在了自己床铺十分显眼的地方，而后坐在床上，等着乐移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
他已经想好了，等乐移注意到了那两个钥匙扣就和他道歉。
中午不该惹他生气的。
房间安静了许久，乐移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崔欲立刻严阵以待。
然而，在看到乐移半边肿起来的脸时，崔欲瞠目结舌地道：“你、你被打了？”
姜恿不是说不会打架么！
乐移没理会崔欲这句明知故问的话，他偏过头，看到了崔欲床头挂着的显眼的挂件，眼底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十分平静地起身。
随后，当着崔欲的面，将墙上贴着的，那张形同虚设的《不平等条约》——
一把撕了下来。
崔欲倏地站起身。
“你干嘛啊……”他尤其惶恐且怅然若失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好像那张纸是什么非同小可的证明文件一样。撕下来，仿佛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随之消失。
乐移终于扭过头看向他，将手里那张纸当着他的面揉成团，轻飘飘地丢进了垃圾桶。
“你赢了。”他冷漠地道，“以表庆贺。”
*
那一晚，崔欲辗转难眠。他不明白乐移说的赢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赢了”。
难道是在说自己多次违规破例吗？
是，就当是他作吧，但前几次乐移都无视了，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忍了？
难道就因为今天被别人打了？
可欺负乐移的人也不是他啊，那不就更不关他事了。
既然和他没关系，乐移又为什么要撕掉那张纸……
唉。乐移这样的人就是被欺负的少，所以才自命不凡，假清高。
“……”
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不是这样想的……
黑暗中，崔欲小声地问：“乐移。你…真不是优性omega吗？”
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片刻，崔欲又说：“其实不是优性也没关系。你看，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虽然对你来说并不是很好……”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其实崔欲自己也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乐移。照道理，乐移自己也得背很一大部分责任。
最后，崔欲想起乐移脸上的巴掌印，又问：“你需要消炎药吗？我在宿舍备了一点药膏，还挺有用的。”
因为经常被人打，所以一直都会备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
乐移的床位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多久，乐移打了盏台灯。
「看来是需要了。」
崔欲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把装着药的塑料袋翻了出来。
此时，乐移坐在床边，静待他过来。
崔欲谨慎地打量了乐移的脸一眼，在他面前屈膝蹲下。
然而下一秒，猝不及防间，他自己的脸也硬生生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还带点混响。
崔欲稳住了朝旁边倒的身形，却没有勇气抬起头和乐移对视，只低下头委屈地抱怨：“我好心把药分享给你，你却拿我出气……”
头顶上方，乐移终于和他说话了，他问：“疼吗？”
崔欲诚实地点点头。
乐移伸出手，手心贴着崔欲挨打的那半张脸，问：“那怎么办？我比你更疼。”
“……对不起。”
崔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现在的他就差双膝都跪在乐移面前了。
“要我帮你上药吗？”崔欲抬起头来，才发现乐移的表情满是疏离感，他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乐移却没有拒绝他。
这是有史以来，崔欲离乐移最近的一次，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台灯将两个人的轮廓照得温暖动人。
上完药后，乐移忽然道：“我是优性omega。”
明明崔欲都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不知道乐移还在负隅顽抗些什么。最后他缴械投降道：
“知道了，你是优性omega。”
虽然你不是，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优性omega，至少你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让一个优性alpha像这样对你诚惶诚恐……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乐移质问崔欲。
“什么背叛…我从来就没站在你这边。”崔欲汗颜。
“为什么。”乐移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你的脑袋也被打坏了？”崔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前对我做的好事我桩桩件件都还记着呢。”
“我以前怎么你了？”乐移面无表情地问。
“你……”崔欲哑言，“你丢了我很多东西。”
乐移：“后面不是都给你补回来了吗？”
“说的也是……”崔欲嘟囔了句，紧接着灵光一现，不吐不快道：“你还骂过我。”
“我骂你什么了。”乐移盯着崔欲。
“你骂人…很难听。”
“哦，是吗。”乐移躺回床上，“我这个人，脏话一说出口就忘了，不好意思。”
崔欲感到疑惑，呆愣在原地，因为乐移竟然没在这时来一句“你活该”。
“帮我把灯关了。”乐移裹着被子侧过身，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的样子。
“哦。”
关灯前，崔欲似乎看到了乐移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终于不再是刚刚冷冰冰的模样了。
“我关灯了哦。晚安。”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躺回床上时，崔欲的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给自己上药了。
*
转天。
崔欲在楼梯口又遇到了姜恿。
看到姜恿像猪头一样肿起来的脸，崔欲为自己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而惊讶。
然而姜恿看到崔欲脸上的巴掌印却笑不拢嘴，他道：“乐移回去之后还打你了？看来是恼羞成怒了啊。”
崔欲沉默不语，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会觉得惊讶了。
毕竟自己单纯就是插了一脚就被乐移狠狠扇了一巴掌，姜恿这个冲在最前面放肆的人的下场会有多惨可想而知。
“喂，乐移是不是对你很差劲啊？”姜恿问。
“……嗯。”崔欲有点心虚。
“那你见他对别人趾高气扬过吗？”
崔欲摇摇头。
“知道为什么吗？”姜恿斜眸一笑。
崔欲又摇摇头。
姜恿：“因为他就算活得再差也不会比你更差啊，他在你面前就是能一直傲慢下去啊，懂我的意思了吧？”
他凑近崔欲，附耳小声道：“如果这时候你告诉他，其实你是优性alpha。估计他的表情会比昨天还要精彩。”
崔欲困惑不已：“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姜恿惊讶极了，“也对，他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反正等你到教室就明白了。放心，包你满意的。”
说完这句话，姜恿就挥着“不用谢我”的手笑呵呵地离开了。
崔欲揣着怀疑的心情走进教学楼。
拉开教室门。
如往常一样，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位置上的乐移。
他的座位在平时总是挤满了人，有时候人多到会霸占崔欲的位置，今天怎么门可罗雀？
挺匪夷所思的。
他走过去时，乐移正一手支着半张脸，一手拿橡皮漫不经心地擦着桌面。
崔欲走近他，低头看清楚了桌面上的字。
“别看啊，脏眼睛。”乐移不动声色地从旁边抽了张白纸遮挡住。
很难想象那些肮脏的词汇会用来形容乐移。
“昨天……”崔欲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乐移怕是没想到崔欲会关心自己，张了张嘴，却又马上作罢道：“一群乌合之众的恶作剧而已。”
接着，他第一次在外对他像对待别人那样，落落大方地掀起眼帘，温和地望着崔欲：“你还较真上了？”
“骗人。”崔欲眼底满是悲伤地看着乐移，苦笑道：“你现在应该很委屈。”
“委屈。”乐移的唇瓣嗫嚅了片刻，忽而轻笑一声不再去看崔欲，他扯开盖在桌面的白纸，还把自己的笔递给崔欲，这才接着说：“我都忘了。你应该也想在这上面写点什么吧？”
崔欲的眼睛被扎了一下，他别过脸，咬着下唇道歉：“对不起。”
原来昨晚从乐移眼里看到的疏离不是假的。哪怕刚认识那会儿，他也从没在乐移的眼里读到过这种情绪。
像是对他大失所望一般。
崔欲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霸凌的那一方，而且那个人还偏偏是乐移。
乐移递过笔的那只手从未曾收回，像是用剑指着他要赶走他一样。
“不要……你别这样。”崔欲把乐移的手往边上撇，他说：“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我知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但我保证以后只站在你这边，所以、好吗？所以……”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得越来越委屈，到最后语无伦次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些什么了。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可是崔欲却还不回座位，导致班级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
崔欲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可他不想乐移也变成那样。
如果他现在回到座位还能全身而退，可他却坚定地站在乐移面前一动不动，沉默了片刻，眼眶逐渐湿润。
最终，乐移还是收回了手，他放下笔，转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上课了。回去再说。”
这意味着乐移暂时原谅他了吧？
崔欲回看向乐移，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这样近，他不禁莞尔，温柔道：“那你放学之后等等我。”
好尬好尬，强迫症犯了又修了一遍。
下章高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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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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