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一份份的传到大殿中,符姬坐在龙椅上,揽着泱帝的肩膀,好像是小女孩向父亲撒娇。如果不是符克面色惨白,双眼失神,这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父皇”符姬开口:“如今国破了,女儿不敢让父亲和哥哥们背着亡国之君的名声,所以,儿臣请父皇殡天。儿臣,来当这个骂名。”她说的诚恳,可是眼神中暗含杀意。符克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的终结。
“父皇”符姬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到。“五皇兄,他不傻,他跟你一样疯,可惜了,他也让女儿给杀了。”
符克一惊,转头呆呆地望向符姬。五皇子符群是他挚爱的嫔妃生的孩子,如若不是个傻子,他一定是继承大统的第一人。就因为诞下痴傻的皇子,是不祥之兆,符克没能保住此生唯一的真情。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符群十岁还不能好好吃饭,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演的那么像。
“是你的好国师干的,给他下药,他离宫后就好了。还同我密谋此事,我能成事,多亏了他呢。”符姬的脸上绽放出假意的笑容,眼里隔着雾气投出寒意。
“可是呢,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所以我杀了他。”
符克听闻,泪水涌出了枯黄的双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吼:
“毒妇!!!!!!”
声闭,符姬利落地挥刀,一代疯王落幕在无尽悔恨中……
符姬低头,从尸首上摘下金冠,抬手戴上。
她缓缓转头,望向殿外,天晴了,正午的阳光照亮了她威严的面容。她踏着鲜血从殿下走到了殿上,俯瞰着群臣和众生。
百官山呼万岁,跪拜新帝。
符姬理好衣服,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瑶华和碧泉走到她身边。碧泉还像曾经那样,安静的站在自己身侧;瑶华躬身,对着她暖暖地微笑,像从前那般温和说道:“陛下,如今兵临城下,你要告慰臣子、安抚民众。”
符姬回望着他,垂了垂眼,恍神间,又不见了这两人的身影。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吉祥也同百官一起站起,他一身都是血,蓬松的卷发都被血浸透,可还是挡不住他绝美的面庞。
多好的人啊,符姬心头一揪,她忍下翻涌的情感,定神说到:“先前朕已同西澜侯爵君林通了信,西澜此番发兵为的是与大泱通商,并无侵占、掠夺之意。如今大泱几经磨难,民不聊生,通商之举可解此困境。朕今日出城献降,以身为质,现立大皇子之子符阳为储君。望众爱卿,能助他安定四境。”
百官听闻皆陷入震惊中,多少皇子皇孙为了这个位置嗜杀亲人,更有多少帝王为了守住王位屠戮儿女。可如今,新帝刚刚登基便要退位让贤,更有甚者为了保一国安稳,自愿前去敌国为质!
有些官员蠢蠢欲动想说些什么,都被脚下的血海吓得动弹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符姬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殿外,坐上准备好的步撵,向城门走去。
兴许西澜只是为了通商,若是临时起意掳掠京城,或是屠杀都没有定数。众臣心中不安,纷纷跟在后面。一片乌云又遮住了太阳,风卷起尘土,扑在众人的衣袍上……
城外,西澜军队等来了浩浩荡荡的献降队伍。符姬从城门处下步撵,手捧早已备好的和战书缓步走向西澜大军。
她的身侧跟着琼佩和吉祥,黄沙弥漫,他们不顾风沙的侵扰,一步一步走向了前方黑压压的西澜军队。
滚滚风沙之后,君林和子平皆立于高头大马之上,像是两尊巨大的神像压在大泱的国都之外。
他们身后是蓄势待发的西澜骑兵,刀剑枪矛摩擦过马匹身上的甲胄,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仿佛下一刻便可以踏平这座没了盾护地都城。
何启程第一次见到大泱的国君,只见符姬身着红色的衣裙,外衫轻盈地随风摆动,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若是没有头上的金冠,他绝不相信这是一国之君,等到近前,他也看出此人步伐坚定,目光如炬,确实有她的魄力。
脑中搜索着楚思思的样子,他太年轻了,进入特勤队的时候楚思思早已跃迁,他只能回想训练视频里的人。齐措说的没错,这个人样貌同楚思思十分相似,可眉眼间全然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相隔十五年,可能确实是认错了……
齐飞看似在盯着走来的队伍,其实眼神完全聚焦在吉祥身上。吉祥身上的血迹随着他走进的身形愈发明显,磷身的毒已经开始让他呼吸艰难,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一下一下打在心上,看上去就很疼……
符姬走近,齐飞移开了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泱帝。符姬身姿挺拔,就算处在下位也不露畏怯,双手将和战书举过头顶,微微颔首,马上抬眼看向君林。
“大泱皇帝,符姬前来献和战书。”她声音坚定又洪亮,仿佛献的不是和战书而是宣战书。
子平看着泱帝扬起嘴角,她得意自己能从这样的人手里占到便宜,抬手一挥,便有士兵上前接过和战书。齐飞接过来,展开卷轴,和子平交换了一下眼神。
“商贾往来间,若是泱国不顾协议,趁机起兵与我西澜不利,不知陛下如何考虑。”
符姬抬头,向君林行了一个女子礼。“为表诚意,妾愿以身为质,嫁与君林。”
齐飞听闻后,抬手摘下了面具,这是赭契族男子成婚定亲的标志。英俊的面庞再也没有什么遮挡,泱国众臣纷纷惊叹这位在边境上呼风唤雨的魔头竟有这般姿容。他绕有气势地环顾,嗤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喜女子,你还是在大泱好好呆着吧,让他嫁与我为质。”说完抬起手中的长枪,指向跪在一旁的吉祥。
吉祥一直伏地跪着,感觉到周围氛围不对劲才将将抬起头,看到脱了面具的君林拿长枪指着自己,直接怔住了。自己一个侍卫,哪有一个国君的分量重?一路走来,符姬做的每一步他都知晓,唯独当下的事情符姬从未与他讲过。他匆忙看向符姬,只看到一个平静的背影。
符姬知道君林要带自己走……吉祥浑身颤抖,他第一次被至于这般不情愿的境地,浑身的痛楚都轻了不少,情急之下他跪地爬向符姬。
“主子!我不去!”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侍卫抓住。刚才他一人几乎灭了整个禁卫军,加之鳞毒发作,他毫无反抗能力,绝望袭来,他哀鸣着:“主子!求您留下我!!”眼泪混着血水从他脸颊滑下来,苦苦哀求没有让符姬有一分一毫的动容,徒留一个漠然的背影。一人上来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吉祥没了声响,昏了过去。
风还在城外肆虐,发丝从梳得光洁的发包上落下,又被风卷着击打在符姬的脸上。她还是那种淡淡的神色,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待到吉祥被人拖进了西澜军那边,她才有了一点变化。那是一个无奈的微笑,只一瞬就灭了,她又变成了一个空洞的人偶,像是被操作着再度行礼。
“谢君林对我侍从的赏识,愿两国再无战事。”
齐飞没等到她说完,纵马带着军队后撤,奔向营地。
符姬松懈下来,她不在如松柏一般挺立,背影看上去尽是落寞。琼佩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轻说:“母亲,走罢。”
一步三回头,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回去。尘土漫天的城外,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这座孤傲的城池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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