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在这儿

手机里南城的与他唯一交好的师姐给他发来消息,温南玉不在身边,所以他给她发了消息。

靳彤:环境怎么样?

sy:云城很漂亮。

靳彤: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沈施远想了想,刚来就抱他的人,很奇怪。他的力量很大。

sy:这里的人很奇怪。

在沈施远听来,路枫也说的话带着点南方人的口音,温温和和的,却徒生一股痞劲。这种感觉,他也在他学生中见到过,却没有他身上的那种自然流出出的成熟感。

他许久没出来过,对什么都好奇,自然也喜欢观察人。

晚餐是民宿准备的,民宿有厨房,厨房里的冰箱,在路枫也打开的时候,他看到满满当当的食材。

打下手的是那个喊他“阿也”的女孩儿,她无惧民宿客人的观赏目光,有条不紊地给路枫也打配合。

“我叫苗芮,你们叫我苗苗就行。”她温和地笑道。民宿的男客人都被她的美貌所倾服。

沈施远的目光一直在路枫也身上,他刀快手也快,目光专注。在沈施远盯着他的时候,他低头转过来一个斜着的微笑,“今天吃酸汤肥牛饭,各位不准挑食哦。”

他这句话明明是对客人说的,沈施远却感觉他明明就在针对自己。

有女客人回答:“啊,每天只一样菜吗,能不能做做其他的。”

路枫叶把刀轻轻打到砧板上,“出门往前,小路出去,再在公路口坐车十分钟,那古城有。”

女人“啊”了一声,又只能无奈接受。

温南玉咳嗽一声,“那我们呢。”

路枫也嘴角轻扯了一下,再次把目光放到沈施远身上,“晚点给你现在煲个汤。”

有客人举手:“帅哥,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也要喝汤。”

路枫也拿抹布擦了一下刀,“怎么,你哪需要补?”

沈施远顿时脸红一阵清一阵的,倒是温南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根本不用开空调,海边吹来的晚风带着点点清凉之意,沈施远总是吃一点停一下。

原来,出去旅行是这种感觉吗,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人吃饭。不是在充满车尾气的街头,也不是在让人窒息的实验室。

路枫也开口:“怎么,不合你胃口?”

沈施远回过头来,摇摇头:“没有,很好吃。”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是充满礼数的,不喜欢别人的成果得不到重视。路枫也笑着给他递了杯水:“好了,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最饿的了。”

沈施远差点喷出来。温南玉拍着他的后背:“沈教授没事吧。”

沈施远边咽下米饭变摆摆手,等他气息终于平了,温南玉才说:“我只能在这儿陪你两天,那边有工作要做,管家会照顾你的。”

她执意要把路枫也说成自己的管家,客人看向他,路枫也耸耸肩。

表示“OK”随意,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咯。

刚才那位女客人又提问:“哎女士,你和你老公是哪里人啊。”

温南玉不耐烦地回答:“南城。”

可是那位女士似乎对这位年轻的教授很感兴趣,又继续问:“你和你丈夫一定很恩爱吧,你那么关心他。”

温南玉一下子僵住了,拿着勺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路枫也见场面尴尬,用勺子敲了敲桌面:“哎,客人们,吃快点哦,吃最快的人有机会享受我做的白桃乌龙气泡水。”

于是客人们便不再横生事端。

沈施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恩爱吗,这么久了,他也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觉得身边有个人也挺好,他从不去碰她,而她也保持着特定的距离。

除了照顾他,不会做什么。沈施远曾经告诉过她,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可以走的,不必强留在这里。

可是她一直都没走。

他的生活很无趣,就像在囚笼里一样,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他却不愿意出去。

去留随君,他也无意。

吃完晚饭,路枫也就开始收拾。沈施远坐在外面喝了个茶的功夫,他就把厨房擦得锃亮。接下来就是倒垃圾,又叫保洁阿姨整理退房客人的房间,笼笼统统,就到八点半了。

这期间客人们都去湖海边玩了,只有沈施远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路枫也忙碌。

他手里拿了一本书,在民宿的小书馆里面,讲的大多是历史,西方,东方,还有擒鬼的。

说实话,这比看数据要让人放松很多,但是沈施远就是静不下心,相比这些,他更想拿出电脑来,做一做数据。

路枫也忙完,在他面前拍了拍手,“怎么,你老婆不让你出去啊?”

沈施远听他喜欢把两个人的关系用称呼牢固,感觉很别扭,说不上来,他就是不太喜欢听这个词,就像依附在他身上扯不掉的藤蔓。

看他表情有些不好,路枫也挑了挑眉,“妻管严没什么,待会儿我跟她说一声,带你出去溜一圈。”

沈施远没来由地笑了,溜一圈被他说得跟溜小朋友似的。

而且他居然……没有感到有违和感。

不过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温南玉还是要执意跟着,生怕他这位“好丈夫”出点什么问题。

路枫也推着沈施远慢悠悠地沿着环海公路走,走到一半,突然就加快速度了。

速度快到,温南玉的高跟鞋追不上,他只好找了个地方休息,又问了沈施远想继续走吗。

沈施远说,想。

路枫也带着他渐渐远离温南玉,沈施远竟有种轻松的感觉,被一个陌生人带着。

脸庞吹过的风和城市里进入初夏的风不一样,这里的风很甜,很干净。

沈施远:“谢谢你啊。”

路枫也:“别那么客气,受不了就喘口气。”说完他蹲下来,凑在他耳边:“其实,我觉得你妻子挺麻烦。”

沈施远弯着眉眼,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温南玉的不好,他妈妈和周边的人,都说,温南玉照顾他,是他的福气。

走到一处看不到温南玉的地方,少年停下了来,抽了根烟,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山弧。

“对面,是雪山。”少年说。

沈施远眺望过去,也只能看到山黑漆漆的影子,但是此时的空气中夹杂了淡淡的烟味。

沈施远:“路枫也。”

路枫也:“叫我名字干嘛?要增加额外服务啊?”

沈施远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额外服务是什么,只是很坦白地说道:“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而已。”

路枫也抽了一口烟,“我还以为你要搭讪我呢,非得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话总是笑盈盈的,半开着玩笑。

沈施远只是说道:“我总得知道怎么叫你吧?”

抽完最后一口烟,路枫也把烟灭,舒展了一下手臂:“叫我阿也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沈施远执着:“可是我想知道得多点,就像一道化学公式,不知道完整的名字是计算不出来的……”

沈施远还没说完,路枫也就大笑了起来,而且是捧着肚子的那种。

沈施远不明白。

等了半天。路枫也只是说道:“化学公式也太正经了吧,听着都有点头疼,既然你把我的名字想得那么郑重,我就告诉你一下吧,公路的路,枫叶的枫,也是的也,很没文化的。”

沈施远:“我觉得很好听。”

路枫也耸耸肩:“好听有什么用,你会记住它吗?”路枫也靠近他,低声道:“客人?”

这句话像是质问,质问中带着疑惑,好像过客就是过客,没有人会特意记住一个匆匆过客的名字。

沈施远没有回答。

路枫也早就猜到了,没太在意,说道:“需要服务就叫阿也啊,尊贵的客人。”

他手机再次响起来,这一路,沈施远都听了不下五次震动了,这最后一次,他还是接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没空啊,陪人逛海呢,没人,客人啦,挺贵的哦。”

挂完电话,他对着沈施远说:“时间到咯客人,回去喝个补汤,睡一觉。”

沈施远从来不知道,陪人逛海还有时间限制的,像发配任务一样,突然就觉得这晚风有点咸,一点也不甜了。

回到院子,沈施远感觉到一阵热气,院子几个青年在用烤炉烤东西,东西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们声音高亢,乐此不疲,甚至还弹起吉他唱起歌来。

温南玉在空调室内,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路枫也把沈施远推到里面,又端来鸡汤,“熬好了,趁热喝。”

冷室喝热汤和露天喝热汤对比,突然就显得他很矫情。

路枫也丢下汤就加入了外面一行人的行列中,他搭着别人的肩膀,跳起舞来,又各自分享着烤炉里咕噜咕噜冒泡的东西。

路枫也笑道:“乡下阿妈那摘的野生玫瑰,她那块山长得最好的,怎么样这奶好喝吗?”

一群人说“好喝”。

沈施远看着自己沾点细油的乌鸡汤,竟然一时半会儿不想再喝下去,想去尝尝他们烤好的那罐东西。

如果被邀请就好了。

那边的路枫也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间隙拿出来一看,是一位温女士给他的算账,一转就是五千,要求是,让他们快速撤离院子,保持安静。

路枫手指快速动了一下,把转账退了回去。

温南玉眼睛都瞪大了,以为是不够多,又转了一万,还是被退了回去。

她对沈施远说:“换一家民宿吧,我看这一带民宿都挺好的。”

沈施远盯着路枫也,不自觉地说出:“我想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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