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色苋山村(6)

孟寻很配合地走了出来,脱掉了湖绿色的校服外套,露出洁白的校服,他理了理领子,小跑上前,帮村民挪桌椅。

众玩家见状,陆陆续续地从房间中出来,融入到村民中,帮助他们布置宴席。

常廷中午吃过饭后偷偷吃了药,此刻正有些昏,扶着扶手站起来,扒着门槛要加入帮助村民的玩家中,严风绪瞟了他一眼,将腰间的灵玉交给他。

“不必勉强。”

常廷病重,药物已经没法控制住他的病情了,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逐渐被蚕食,握住灵玉的一瞬间,温流缓缓从他手心流入,灌满了身体,顺着他的骨骼轻轻滚过,那种负重感顿时消减。

“你...”常廷看得出来这块灵玉的珍贵,“谢谢你,这玉贵重,你自己收着吧。”

严风绪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老妇人的身上,目不转睛道:“他日若有法子治愈,再将灵玉交换给我便是。”随后,他便向妇人的方向走去。

老妇人的头发灰白杂糅,两颊已有不少的老年斑,背有些佝,像一张弓,她的手关节粗壮,皮肤干燥,茧皮和指甲都很厚。

老人一只手撑在腰后面,另一只手握着灰蒙蒙的抹布擦拭着桌子。

严风绪把袖摆缠在手臂上,从老人手中抹布,仔细地擦过木桌上积成黑垢的缝隙和虫眼。

“您歇息吧。”

老人的瞳孔有些浑浊,已经疲软的眼皮缓缓一抬,看了两眼严风绪,笑呵呵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拖了张红塑料凳,扶着桌沿慢慢坐下。

燥热的气息早已被清凉的微风取代,她看着严风绪背后披着的长发,操着一口不太清晰的土话说道:“你留这么长的头发,热不热啊?”

“不热。”他早就注意到这里的男子头发都是短短的,再长也不会落到腰臀上,就连女子的头发也少有这么长的,这样也确实清凉。

老人笑盈盈的:“我看你这个娃娃长得俊。”

严风绪面无表情地擦完横亘在桌面上最大的一条黑缝,悠悠地看了一眼老人的表情。以往有些达官贵人也会这样看着他。

一般他们露出这种眼神,多半是想给自己说亲,要么就是别有所求。

然而老人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下去,莹润的光渐渐化成潭水里散开的涟漪,复归平静。老人抬起手臂搓了一下眼周,没有泪也没有汗,她失魂落魄地叹了口气。

“要是囡囡还在就好咯。”她声音微弱,像风碾过砂石地的声音。

严风绪:“您孙女怎么了?”

老人一眨眼,看向严风绪的方向,盯了一阵,沉了口气:“女大要嫁人,爷娘哪里舍得送出门咯...”说罢,老人敲了敲自己腰背,站起来,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里。

严风绪没有出声再打扰她,沿着边把木桌侧壁擦了一圈,直到整张木桌被擦得反光,他才满意地放下抹布,念诀把手清洁干净。

孟寻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视线总是时有时无地落在严风绪身上,严风绪毫不吝啬地分给孟寻几分视线。

少年人把摞紧实的红色胶凳分开,逐一摆在桌边,丝毫没有和村民对话的意思,像个村里的老实孩子,帮着大人布置。摆放好这摞椅子后,他向严风绪的方向走来。

“严道长,有什么事是要我去做的吗?”孟寻提着嘴角,眼睛眯眯地笑着。

严风绪沉默地盯了他一阵,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难免有些时过境迁的感觉。

孟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你一直在看我。”

严风绪:“......”

好一个反客为主。

“你弟弟呢?”严风绪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玩家,迟迟不见孟纭的身影,说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很难说独自行动会不会遇到什么状况。

“他啊,懒鬼一个,躲在哪个角落睡觉吧。”孟寻哼了一声,眼睛轻轻眨动,“严道长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啊?”

这问题来得无厘头,严风绪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怪人也不止他一个,“没。”

或许是身边有个孟寻,严风绪略微感到不适应,于是重新去拾抹布,孟寻抢先一步夺过他手中的抹布:“道长,这抹布脏,我来擦就是了。”孟寻笑着,眼神却还是直勾勾的。

严风绪没有拒绝,转头学着孟寻方才的动作,开始摆凳子,仔细聆听着玩家与村民的对话。

玩家中的那些学生显然和村民之间有着天然的隔阂,几个男性玩家也不擅搭话,只有何春华能够和村民们聊的如火如荼,从菜价扯到家常,一个不拉,唠叨了好几个来回,她见时机成熟,也开始展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要我说啊,你们村口那家,卖的豆腐是最好吃的。”何春华一边说话,一边利落地淘洗蔬菜。

围在大盆旁洗菜的几个女人俱是一愣,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瞬间坠入冰点,何春华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今儿个我买了一块,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豆腐了,比城里的香多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又低下头去揉搓菜叶上的灰尘,没有接何春华的话。

“你们这边豆腐做这么好,就没有想过往外边卖吗?”何春华笑盈盈地抬起头,询问道。

有个嘴巴浅的女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何春华,环顾了一圈,抬起湿漉漉的手盖在唇边,小声道:“我们这早没有人卖豆腐了。”

何春华明知故问,面露疑色:“什么意思啊?怎么就没人卖豆腐了?”她学着女人的模样,忧虑地环顾了一圈,低下声音:“没人卖,我今天是从哪买的豆腐啊?”

女人神色有些紧张,旁边几人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气氛是死一般的寂静。女人舔了舔上嘴唇,沉沉叹了口气,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些:“那是个死人!是鬼!”

何春华应声一抖,面露疑色:“怎么会是鬼呢?”

“那女的,吊死二十年了,死了没多久,老公死了,女儿也...”

“在谈什么白呢?”路过一个有些富态的,黝黑的中年男子,厚眼皮和两颊的横肉一挤,眼睛和脸上的皱纹一样宽。

原来说得正上头的女人瑟缩了一下,立刻噤声,勉强一笑:“没谈啥,就唠唠家常,没谈啥...”话闭,她便低下头去投洗蔬菜。

男人手背在身后,细小的眼缝里瞳仁左右蔑着几人,片刻后他离开了。

女人呼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肩膀也松懈下来,只是不管何春华再怎么挑起话头,她都决计不多谈关于鬼的事儿。

无独有偶,原本寥寥几个被玩家挑开话匣子的村民在黑皮男人来巡视后都不由得缄默。

“来来,大家都停下手头的事,听我说两句。”黑皮男人站到场地中间,拍了拍手。

闻声村民们果断地放下了手上忙着的活,纷纷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咋们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今年也是个大年,这回村宴呢,也是大办。就辛苦大家多忙活着,晚上啊,大人小孩都务必到场哈,就这样,大家继续吧。”

他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快步离开,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虽然电视的画面有些失真,男人比起电视里的形象胖了些,但也不难认,他就是村长。

人手多,宴席布置得很快,灶台那边的活儿显然也不是他们能帮上的,而且村民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留在这也没有意义,常廷身体本就不适,早早离开了,玩家见状也跟着回了木屋。

严风绪把凳子上的灰擦干净后才回的木屋,到的时候玩家已经密密麻麻坐在堂屋地板上歇息。

何春华开了个头:“大伙都说说打探到什么信息吧。”她说出了关于卖豆腐的女人的消息。

“本来还能再打听些的,那个黑脸汉子以来,她就不肯说了。”

常风眼睛一亮:“我那也是。我哥问他们村里也没有去外面打工,平常都做些什么生意,生活这么好,一个两个都含含糊糊地傻笑,那个男的一来,嘿!都哑巴了。”

贺云忻咂舌:“我问的那个也是,男人一来就不说话了。问他为什么鬼节前要办村宴,也是支支吾吾,说办了十多年了,他也不知道,那么心虚,肯定是知道什么!”

常廷主动与严风绪对视一眼,将他们在村长家得到的信息也说了出来。然而信息太少,众人一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休息吧,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晚上去村宴上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常廷唇色浅淡,叹了口气。

玩家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很快就分散进几个房间。

严风绪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轻轻扫了一圈,长眉蹙起,看向孟寻:“你弟弟不在。”

孟寻一愣,显然没想到严风绪会找孟纭,瘪了瘪嘴:“那就不知道他了...”

严风绪扫了他两眼,起身离开了木屋。

孟寻惊讶地喊住他:“道长你去哪?”

“去寻他。”严风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村中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但放任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在这里乱闯,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孟寻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然而没等他们走多远,孟纭就回来了,他看了一样严风绪,冰冷地视线落在孟寻身上:“干什么?”

孟寻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柔和劝道:“弟弟,这里这么危险,别,乱,跑,好吗?”

“我们本来就拖累他们了,还是不要给严道长增加负担了,好吗?”

孟纭眼睛眯起,死死盯着孟寻,旋即戏谑一笑,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回到了木屋中。

擦肩的片刻,孟寻听见了他的低语。

“我会杀死他的,就像杀死你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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