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捂着鼻子坐在凉席上,这里好像安全屋一样,这蜘蛛精伤害不到他,他也出不去。
他正琢磨是把这蜘蛛精打晕还是来一场极速酷跑时,他看到地上的一抹红色,随着漫天的灰尘,逐渐露出原貌。
这是……
苏锦眯了眯眼,红色的线条不断延伸,最后围成一个圈,蜘蛛精主体就在正中间,只是这红线只存在地上,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这是什么法阵吗?
等等……
红色?
他想起林诗的衣服上那只有近距离才能看到的红色痕迹,难不成……
苏锦目光一凛,看向门外,神色复杂。
如果真是自己想得那样,他现在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撸起袖子,看着蜘蛛精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眼神淡然。
他已经知道这个家伙的致命弱点了。
蜘蛛精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正朝着自己极速飞过来,风的方向,是身后!
锋利的肢脚灵活摆动,小石子在空中转了半圈,变成两瓣,掉在地上。
就在他继续补刀身后时,丝毫没注意某人已经绕了过去,借着墙发力,一脚快准狠对准他的眼睛踢去。
只听见痛苦的哀嚎声响起,眼眶中渗出殷红的液体,掉落在地上,一滴两滴,苏锦并没有察觉,这地像海绵一样,将血吸收进去,此刻蜘蛛精很快停止嚎叫,面前离他最近的肢肢发起猛烈攻击,这要一不留神,可分分钟作成筛子。
苏锦勉强躲过最致命一击,侧身而过时,只听见“嘶拉”的声音,衣服连带着皮肉都划上了一道口子,空气中出现浓烈的血猩味,苏锦找准机会靠近,踩着蜘蛛精的其中一只脚,又是一拳打中他的左眼。
这一拳可谓是雪上加霜,打得蜘蛛精一个人仰马翻,头重重着地,剩余的脚在空中胡乱扑腾着,像一只巨型的八爪鱼在地上挣扎着。
苏锦无心恋战,准备离开,就在他前脚刚离开那红线一步,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往后丢,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肚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一口鲜血吐出来,他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肚子,血掉在地上似乎被吸收干净,红圈比以前更亮一些了。
苏锦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大门很近,此时放弃还为时尚早。
就在这时,那扇门从外面打开,林诗和陈鹤看见屋里的场景,连忙过来拉苏锦走,却被一声怒吼而将脚步止于红线外,苏锦告知这个红圈的存在。
林诗和陈鹤在线外想拉苏锦出来,可苏锦却纹丝不动,看着苏锦嘴边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皱眉。
陈鹤费力地拎苏锦的胳膊,企图将他拉出来。
“不用费力气了,看样子出不去。”苏锦看了一眼陈鹤,随即将视线望向林诗,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你弄的?”
林诗抬眼对上他清亮的眼眸,嘴角一撇:“你有病?”
他低低笑出声,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开玩笑。”
林诗闭上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几天无意识情况下做了很多事,但细枝末节,她也不清楚。
门外一阵轻哼声打断了林诗的思绪,林诗“哦”了声,将门外那个五花大绑的人也给抓进来,带到苏锦面前:
“就是这个人控制它的,他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林诗见他还要逃,索性勒着他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给他拎起来,带到苏锦面前。
麻袋被扯下时,他正用染蔻丹的指甲轻叩喉间铜铃吊坠,哼着荒腔走板的童谣。褪色蟒袍下摆沾满泥点,丝毫没有自己被绑的慌张感。
陈鹤突然僵住,他脖颈处也布满了蛛网状的青筋,和之前把他们诱到这里的人一样。
他轻轻地笑出了声:“你们找错人了,我啊,只是一个唱戏的,哪里会这个呀?”目光滑向苏锦,“这位郎君的血...够画半幅《朱砂判》呢。”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可惜阵眼还差两味药引...您说,是取这位小爷的肝胆?”眼神一挑转向陈鹤:“还是抽这位小兄弟三根肋骨熬汤?”
“你从刚才就不敢正脸看我。”林诗的嗓音响起,“你认识姚玉吧?”
他的笑声戛然止住,身体止不住颤动,脸上的五官像被拧在一起,声音也染上怒意,字从他嘴巴里一字一字蹦出来:
“你不配喊她的名字,你们,所有人都不配!”
他想到什么,大笑,身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不停,他看向林诗,刻意降低声音,带着蛊惑:
“你想救他吗?把你的血滴进阵里,他就出来啦,试试吧,很有趣的。”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林诗看着他胸前的铃铛,感觉这个铃铛比刚才大一圈,更亮了些。
“不用,”林诗抓起他的手,掏出藏在袖中的小刀一划,“人质先生,谁的血不是血,借你的用用。”
她抓着他的手,这人根本没想挣扎,顺从地看着刀划破他的皮肤,可想象中的血液并没有流出来,皮肤划开里面并不是血,是又一层白色的,透着人体体温,血管清晰可见的又一层皮肤。
皮肤里面还是一层皮肤。
看到众人震惊的模样,他笑得格外的开心,仿佛遇到天大好笑的笑话。
“玉儿说得对,世界是很公平的。以命换命,很公平啊。”他努努嘴,眼睛带着笑意的眯起月牙状。
苏锦缓过来了些,毫不犹豫地怼了过去:
“这叫公平,那阎王爷收人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带个秤?”
话音刚落,苏锦感觉肚子处又被打了一拳,他痛苦地弯下腰,又吐了口血,嘴上却还是在笑着:
“你看你,又急了。”
大量的血落在红色的线上,颜色变深并且发着淡光,让人无法忽略。
“锦哥,没事吧?”看到里面的苏锦受伤,他想起之前种种,那双手握紧又放下,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林诗埋下头,神情晦暗,双手不自然地交叠在一起,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眼神流转在林诗和陈鹤的身上,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够豁出命去救一个所谓的朋友,目光定在苏锦的身上,眼底嘲讽意味更甚,语气如家常话一样稀松平常:
“看来你快死在这里了。”
苏锦口腔里一股血腥味,他拼命的吞咽口水,试图冲散一丝嘴里的血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在一瞬间,一记无形的重拳又再次袭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看不见却又准确无误再次打到他的身上。
林诗他们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只看到苏锦被迫得后退,然后身子再次弯下来。
“你想自己解决吗?这又是何苦呢,你的朋友可都在这儿呢,”他看着苏锦痛苦的模样,心情大好,又看向身边两个人,“你们不帮他吗,朋友?”
“我……”陈鹤往前走一小步,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刚要说什么,却被林诗的动静给吓住了。
她拿起小刀,在手上轻轻一划,血珠子就一颗一颗落下来,掉落地上,红色的线条亮起,从正红色变成暗红色。
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林诗:“这样就好了吗?”
他脸上的笑意僵住,瞪圆了眼睛,那眼珠在眼眶里快要爆出来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
林诗偏偏还解释起来:
“哦,你看到这个一闪一闪的蝴蝶印记吓到了吗?没错,姚玉和我现在住在这个仿冒的身体里,但我把她打晕了。”
“不可能,她从来不会失手。”他气到浑身颤抖,脸上开始长一条条黑色的长疤,像是裂痕,变得狰狞丑陋。
“只能说你们太低估我了。”
她手上的印记与阵上红线交相辉印,在他的声声哀嚎中,阵法破散,只剩地上残留着的一圈黑灰。
房子开始震动,这梦中情景都是由梦的主人支撑,现如今,林诗看着只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手臂,意识到没多少时间了,他们得尽快离开。
“时间不多了,快走。”林诗和陈鹤拖起受伤的苏锦,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看到里面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感觉他还没缓过神来,陈鹤哎哟一声,刚想走过去扶他,被林诗喝住:
“这是他该承受的。”
在陈鹤的眼中,他只是坐在那儿,双手被捆住,一个凄凉的背影,而在林诗的眼中,她看到了滔天的怨恨。
冷笑在房间震荡,从地上伸出许多黑色的手,昏迷的蜘蛛精被硬生生扯下去,在他惊恐的目光下,裹着青铜秤砣的田契如断头铡刀砸落—
“咔嚓!”
颅骨碎裂声混着算盘珠崩溅的脆响。乌纱帽被撕成絮状,露出头皮上烙满田契地界的狰狞皮肤。千百张田契被一张一张贴在他的皮肤上,然后又被撕下,带出一些皮肉也没停下,每一张都浸透暗红税印,飘向法阵上空自动堆叠成血债账簿。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喉咙还在震动,下一秒,被一只手捏住,不知有多么用力,手的指缝处渗出血迹。他轰然坠地,到最后,他躺的地方,只有微量的血迹,仿佛人间蒸发。
大仇得报,房屋坍塌,一切又归于废墟,废墟里,有一个东西,发出微光。
是一个写着303的门牌号。
林诗淡然捡过,交给了陈鹤和苏锦。
陈鹤接过钥匙,小心翼翼开口:“林诗姐,你刚和他说的是真的吗?”
“差不多,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真正的我估计是一缕意识。”
“我们还没找到魏林聪他们。”苏锦看着她,目光灼灼。
“放心,他们没有危险,你们分别进入的两个不同梦境,现在已经出去了。”
“闭眼,回去。”
确定陈鹤闭上了眼,林诗看向苏锦,他还是在看她,只得无奈叹气,像哄孩一般地:
“听话,很快能再见的。”
林诗的指尖还沾着血,温热的腥气混着她袖口淡淡的香味,突然覆上苏锦轻颤的眼睑。
“闭眼。” 命令裹着气音钻进他耳蜗,拇指摩挲他颧骨。
苏锦喉结滚动着服从,黑暗却让触感无限放大——她染血的食指正缓缓描摹他眉骨,像在绘制符咒,又像情人描眉。
等他醒来,他身边已经不见她的踪影,眼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面对陈鹤劫后余生的欣喜,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指节回味似的碰着刚才她碰过的地方,耳尖通红。
“来了,”魏林聪和孙怡还有顾玉脚步轻快走过来,“我们拿到房牌了。”他手里拿着的门牌号是306。
“我们也得了一把。”
“怎么会?”顾玉说,“难不成这两把中只有一个才是真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