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顾妧穿着件绯粉色的衣裙,坐在崇阳帝右侧,左侧是皇后娘娘。

崇阳帝的目光往她那瞟了一眼,就见顾妧捏着帕子哭的伤心,朱唇细颤,微缩着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的委屈不已。

皇后冷着脸看笑话似的瞅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出声劝道:“纯妃,在陛下面前别失了礼。”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她说着微噎住,勉强镇定下来,“臣妾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进了宫竟叫一个奴婢给压住,实在有些气不过,碧璃是臣妾的陪嫁,她一直........”

皇后没等她说完话,就打断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奴婢再怎么得脸也是奴婢,”她朝着顾妧看过去,“尊卑不分,侍宠生骄的就算太后不说,本宫也是容不得的。”

“臣......臣妾不敢!”顾妧听着皇后的话,明白她进宫后圣宠不断引起皇后的不满,知道皇后要借机打压自己,忙抬眼去看崇阳帝,“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您知道的,臣妾不是那样的人。”

崇阳帝眉目稍缓,收了冷色,看她脸上还挂着珠串似的泪惹人心疼,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折了两叠,动作轻缓的替她擦拭起来,“朕知道你的性子最是和煦,温婉的。”

顾妧接过帕子,嗫嚅道:“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这事已然惊动了太后,陛下自然会知晓,顾妧最先想到的就是借着崇阳帝的手处置姜时序,她要是找个借口料理了姜时序,萧乘渊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不愿因此使得萧乘渊和自己产生龃龉。

皇后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有几分不屑,讪讪的给崇阳帝提醒,“陛下,此事太后已然知晓,依臣妾看倒不如顺了太子的意思给那奴婢个名份先将人安稳住也好。”

顾妧不敢正面否定皇后的提议,却还是出声阻止道:“皇后娘娘此举岂非是助长那些奴婢的气焰?”

“助长了哪些奴婢的气焰?”皇后的声音高起来,带着威压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陛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纯妃不懂,臣妾倒是太子此事不能顺心再把主意打到选太子妃上。”

崇阳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上,太子立妃便意为着皇位的动荡,这些日子以来为着太子遇刺的事已经闹的不得安生,这也正说明太子在朝中并非无势可依。

崇阳帝没说话,可面上紧绷的神色逐渐松缓,半晌后,他温柔的抚了抚顾妧的后背,略带安抚道:“皇后的话不无道理,按理你也算萧乘渊的长辈,何必要和小辈置气,依朕看就先封个选侍吧。”

除了太子正妃,其余的妾室一概称为选侍,这个身份给的着实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上来。

即便如此,顾妧心里仍不痛快,姜时序要真的成了选侍那再把她弄出宫可就难了,她顿时有些懊恼,“陛下,那姜时序.......”

她还想在说些什么,瞧见陛下阴冷的眼神后倏然收口。

“纯妃,朕记得你封妃前总喜欢往承华殿跑,不知是顾将军的意思还是你顾妧自己的意思!”

顾妧惊慌失措立刻跪了下来,生怕说错哪句话引起陛下盛怒,当即为自己开脱道:“不瞒陛下,臣妾幼年和太子经常玩在一起,不过都是些儿时情谊罢了,这些年去承华殿并不多,偶有相见也都是遵循礼数,并无逾矩。”

崇阳帝没有说话,那一瞬,皇帝的敲打绝非玩笑,稍有不甚就会成为陛下治罪的借口。

“朕知道,”崇阳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顾妧哽了哽没有立马起身,轻轻开口道:“刚才是臣妾的错,按着宫里规矩太子就算是纳选侍也该由嬷嬷教导着规矩后才行,臣妾想不如让姜侍史跟着臣妾来学,说到底此事都是因为臣妾而起,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姜侍史的。”

崇阳帝没想到纯妃对此事这般执着,不过也好,顾妧容不下姜时序,矛盾自然会转成萧乘渊和顾家的,崇阳帝乐的隔岸观火,轻蔑地笑了笑,“那就如你所言吧。”

次日,天才蒙蒙亮时,纯妃宫里就派人过来请姜时序过去。

婢女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才开门有位老嬷嬷就跟在婢女身后朝着姜时序看了两眼,“姜侍史从今日起每日都要到纯妃处学习宫规,不得有误。”

姜时序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要到纯妃那学规矩,可她却认得那个朝着自己点头的人,是入宫前教习娘娘们的老嬷嬷。

她没有收到这样的旨意,她才得罪纯妃,就要去她宫里学规矩,这样的事她不得不多想,姜时序沉住气,不能就这么由着纯妃牵制,“敢问嬷嬷是奉了谁的旨意召奴婢去学规矩?”

嬷嬷隔着人看过来,有些意外,她不愿多事,只是稍作提醒道:“昨日皇后娘娘下旨让奴婢教习宫规,至于姜侍史为何不知情这就问不得奴婢了。”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为何承华殿没有接到旨意?

“嬷嬷请稍等些,奴婢没有收到陛下的旨意,还请嬷嬷等奴婢回过太子殿下再去学习宫规。”

嬷嬷点了点头,“好,那奴婢就先回纯妃宫里等着姜侍史。”

待人走后,她也不敢多做耽搁,赶紧梳洗好去找太子,打听过后才知道陛下将此事交给纯妃办,纯妃则是以先学规矩再封选侍也不迟的理由劝陛下的旨意先压了下来。

姜时序知道真相后两个肩膀都垮了下来,不禁摇头自嘲起来,就连有太子的庇护也逃不开后妃用这样道貌岸然的理由打压报复,宫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碧儿陪在她身旁,不禁为她担忧道:“才出了那样的事,纯妃娘娘必然没安好心,姑姑怎么不和太子说明情由拒绝了此事。”

姜时序叹息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又未有不合理之处,就算是殿下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纯妃如何打压欺侮也不过是我们想出来的。”

碧儿忍不住点了点头,“那姑姑带我一道去吧,若真有什么事奴婢在也好有个照应。”

姜时序笑她单纯,自己去纯妃还能忌惮着太子和陛下稍微收敛些,要是碧儿跟着去只怕是成了活靶子,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没事,若是有什么事你在外面才好,咱俩俩都在里面可不叫人一锅端了。”

碧儿被她说的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紧张的看着她,信誓旦旦道:“姑姑放心,若有不妥奴婢一定赶紧着给你报信。”

疑团解开,姜时序没有再拖着不去的理由,虽是不情不愿,但还是去了纯妃宫里。

纯妃宫里的人倒是心齐,知道碧璃的事和自己有关,这回瞧见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姜时序不以为意,既然来了心里就做了被轻视的准备。

她被人引着进入内殿时教习的嬷嬷正在和纯妃说话,纯妃像是病了,头上戴着抹额衣裳穿着也是常服,整个人靠在小榻上撑着精神在说话。

见姜时序进来,纯妃挥了挥手,殿内的人连同教习嬷嬷都躬身退了出去,姜时序沉下心依礼请安,才福了福身就被纯妃的声音打断。

“眼下屋里没有别人你也不必装模作样,本宫从前单纯竟信了你的鬼话,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出宫!”

姜时序心中暗想,出宫这事也不是她自己能随意决定的,纯妃多次说要帮她,不也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他们这样手眼通天的人都不好办的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尽管她如今对太子的感情有所转变,可想离宫的心思也没减半分。

但她知道这话不能和纯妃讲,否则就是在拱火,纯妃想给自己个下马威,自己接着便是,“娘娘息怒,奴婢说想出宫并非是狡诈之语,只是以奴婢的能力出宫堪比登天,实在是没有办法。”

顾妧听到她的话冷哼一声,把头上的抹额扯下来丢在一旁,“你既然知道要依靠本宫还敢在本宫面前搬弄事非!”

“不过,”顾妧话锋一转,“本宫现在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教习结束后你便要做太子的选侍,如此便再也没有出宫的机会了,若是真的一心想离开,本宫倒有一条现成的捷径让你走。”

要是真有这样的捷径顾妧早就把自己送出去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开口,姜时序心里琢磨着顾妧应该不会胆大到在自己宫里真把自己弄死的吧?

“还请娘娘赐教。”

顾妧听到她的话轻蔑的笑起来,她撑起身体,半寸长的指甲刮在金丝楠木的扶手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内河道里的有条水道可以通向外面的护城河,这条路倒不用费心安排。”

内河道可以通向护城河这并不是秘密,只是再想出宫也没人敢往这上头想,就算刻意安排不被人发现侥幸逃过,也没有人能有体力游到外面,这无疑是让她送死。

姜时序忍不住蹙起眉头,防备的看向她,“奴婢想出宫没错,可奴婢更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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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晏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