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熹薄日光透过纱帘洒在床沿,掠过女人额头、鼻梁和紧阖的眼。

时霭醒过来的时候,双腿.间酸胀,昨夜的失控在脑海里慢慢浮现,掀开被子,衣领自肩头滑落,才发觉自己只套了件又阔又长的T恤——她揪住胸口垂眼轻瞥,分明是件男士T恤,这款式熟悉得很,岑绎西居家经常穿的。

时霭呼吸一轻,他……给我换上的?

太旖旎的猜测,让时霭一大早大脑充血,面红耳赤。

拉开衣柜拿了衣服,推开浴室门,谁知盥洗台前正站着人。

岑绎西光着上半身,正在套T恤,衣角还没拉下来,露出一截流畅颈瘦的腹线。他动作一顿,语气倒是平静自然,“醒了?”

时霭略感慌张地挪开了视线。

就听到岑绎西极轻地笑了声:“换衣服?”

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又停在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衣摆……里面什么都没穿,他最清楚。

“我先出去了。”岑绎西走到门边揉了揉时霭的头,“洗漱好了出来吃早饭,我点了外卖。”

时霭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出卧室,客厅飘来诱人的食物香气,外卖应当到了,摆了小半餐桌。

“饿不饿?”岑绎西在拆一次性筷子。

时霭匆忙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来,岑绎西推过来一盒生煎和鸭血粉丝汤,时霭含糊说了声“谢谢”,埋头默默吃。

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还一直做那档子事……五脏庙在打架,的确饿得够呛。

“今天有什么安排?”岑绎西随口问。

时霭咬一口生煎,想了想:“下午要去找文航。”

“在哪?几点?我送你。”岑绎西猜想是姐妹的下午茶时间,不打算掺和,让她好好享受,“你们好好玩,回家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的。”时霭轻轻摇头,“你有事自己忙就好,我自己去好——”

“时霭,没记错的话,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岑绎西眯了眼,就知道她会拒绝。

时霭张了张口,不再推拒。

这顿饭吃得晚,权当早午饭,吃完东西收拾完外卖盒,擦完桌子,一时无事可做,时霭瞥一眼书房里打电话的男人,收回视线,又若无其事地再偷瞥去。

不知何时他转了身,时霭始料未及撞入他的目光里,他含笑的目光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时霭摇摇头,蓦地收掉窥探目光,坐在椅子上无意识抠动腕间的表带。

“家里添几盆琴叶榕,好不好?”岑绎西不知何时从书房走出来了,还在打电话,手肘撑着时霭身后的椅背,下巴几乎搁在她脑袋上问她。

时霭顿了顿:“嗯,好。”

“……边儿上凉快去,有时间再带你见我老婆,挂了。”岑绎西笑骂了句,挂了电话,“过来,霭霭。”

时霭心脏猛地一跳,耳根被这两个字一下灼烫。

岑绎西捉了她的手腕去沙发坐下,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手指,敛眼问:“咱们聊聊?”

时霭手指轻蜷了下,“聊什么?”

岑绎西沉吟片刻:“我在想,应该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婚姻模式了。”

时霭呼吸一窒。

“重新考虑……什么?”她涩着嗓子问。

“比如,咱们还是不要做单纯的合作伙伴了。”岑绎西面色平静地说。

他打自己的脸,不过,也甘之如饴。

认清问题,解决问题,认清心意,就去直面它。

是他狡猾,招惹她,但他不想放手。也是他贪得无厌,又要索求感情。

那个破坏约定和规则的人,是他自己。

岑绎西轻捏时霭的指骨,眸中诸多情绪翻涌,亟待一个确认。

他叹息轻问:“时霭,你是不是……一直喜——”

“不是。”时霭脑袋一空,猛地抽出了自己手指,强压着满心的惊慌失措站起身,故作镇定地重复,“不是,不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感觉眼窝开始酸热,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

她觉得自己在被逼问,伪装既要被戳穿。慌乱,难过,或许还有些许愤然,矢口否认不过是欲盖弥彰。

“我该走了。”时霭深吸一口气,匆匆在玄关换了鞋拿了包,夺门而出。

-

时霭几乎是落荒而逃。鸵鸟心态,想要逃避。

到和文航约好的会面地点后,才发现陈倾然也在。两个人唇枪舌剑,一言我一句,吵个不停。

“你是肝上长了个游戏?玩个p5玩到废寝忘食,你管管她,你快管管她!时霭!”

“陈倾然,关你鸟事?”

“我没鸟。”

“傻逼。”

时霭微微一笑,静静看着文航和陈倾然在奶茶店里吵吵嚷嚷,不去理脑子里纷乱无章的思绪。

“姐,您别这么笑了,渗人。”陈倾然挫了挫胳膊。

“看到她头顶那玩意了吗?”文航伸出一根手指,在时霭脑袋上画了个圈。

“啊,麻布西!圣光,那是圣光!”陈倾然往后仰瘫在椅背上,戏精一般抬手遮住额头和眼。

文航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忍不住吐槽:“您是否有点戏过头?”

“你难道不知道你陈哥其实是一颗沉寂多年的影坛遗珠?”陈倾然插科打诨。

文航忍住又骂他一句傻逼的冲动,瞥一眼时霭满腹心事的脸,悄悄叹气。

“得,哥不打扰你俩儿了。”陈倾然起身,拍拍文航的肩,“你们聊,走了。”

“行了,有什么事?说说吧。”人走后,文航睨向时霭。

“没事儿。”时霭笑。

“你要不照照镜子,看你这幅营业假笑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文航扯唇。

“好吧。”时霭捧着奶茶杯搅动杯底的珍珠,垂眼半开玩笑地说,“可能我又要搬回来了,求收留,我的文。”

文航“啧”了声,不买账。

“好吧。”时霭坦白。

“他最近对我很好,我有点得意忘形。”时霭轻声讲,“好到有一种是真夫妻的错觉。”

“我开始变得贪心,我舍不得,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他今天估计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他,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吗?”

“……你他妈,这就开始甜蜜的烦恼了?”文航咬牙低骂。

时霭的手掌贴着沁满水珠的奶茶杯壁,掌心一片冰凉。

“算吗?”她低问。

“你怎么回答的?”文航问。

时霭垂着眼,颓着肩,自嘲笑说:“我是个怂逼。”

“当时脑子里只在想一件事,还不想结束这段关系,想他能再对我好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就好。”

文航掀了掀唇。

她想起仅有的几次照面,对岑绎西的第一印象居然很好,和预想全然不同的周到体贴。一段没有爱的关系里的周到体贴,往往最为致命。

“这或许是一种温柔的残忍。”文航说。

一种上瘾的毒,她在饮鸩止渴。

文航继续说:“你要想清楚,给你织一张温柔陷阱,它比漠视你更残忍。”

抬眼,蓦然语遏,视线落在时霭身后。

他来多久了?

“那也是我自愿往下跳的。”时霭扯唇自哂。

文航就看见岑绎西俯身撑向椅背,渔夫帽遮住了侧脸,情绪不辨。

“霭霭。”岑绎西轻轻按住了时霭的肩。

时霭瞳孔紧缩,浑身倏地僵直。

“不好意思。”岑绎西拽起时霭,冲文航笑笑,“人我现在得带走了。”

-

路上人来人往,炽盛日光灼烤大地,烤得人脑袋发昏。

“……你怎么来了?”时霭小心翼翼地问,侧眼打量岑绎西。

“问文航要了地址。”岑绎西摘了头上的渔夫帽,随手盖时霭头上,“戴好。”

时霭默默理正男人的渔夫帽,不厌其烦地捋着颊畔的碎发。毫无意义的重复动作,掩饰此刻无法名状的复杂心情。

岑绎西拽着她的手腕往停车处走,终于找到车,盯着时霭坐进去,才钻进驾驶座。他调低车内温度,这才算回复她,“话没聊完人就跑了,我哪能不担心?”

时霭不做声了。

在家里该猜到的就算没猜到,刚刚在奶茶店他也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思及此,她紧绷的神经突然一瞬间就松懈下来,冗杂思绪沉到心底,平静下来后,她接受他的宣判。

岑绎西一言不发地驱车驶入主干道,一路无言,带着时霭重新返家。进了家门,把时霭摁进沙发,他站在她跟前,敛眼睨她。

半晌,岑绎西才出声:“时霭,听我把话说完。”

“……好。”时霭面色无波地应。

“我们做真夫妻吧。”岑绎西低声说。

“什么?”时霭以为自己听错了。

头顶的男人不应,她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他黢黑的瞳孔里,“我们做真夫妻。”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商询,不是命令,也不是祈使句。

“为什么?”时霭怔忡地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岑绎西要笑不笑地扬眉,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轻描淡写地说,“我喜欢你。”

平时那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在这方面就这么迟钝呢?

时霭身形一下僵怔,瞠圆了眼,眼泪就直愣愣淌下来。

逊毙了,时霭,你最近怎么老掉眼泪。

时霭抬起手背胡乱擦拭眼泪,脸颊擦得干疼,她一直瞠着眼,也说话颠三倒四,“你别开玩笑……岑绎西,别和我开玩笑。”

“我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么,嗯?”岑绎西敛了笑意,心里有气,还是忍不住把女人箍怀里,用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痕。

“我会当真的。”时霭呐声说。

“我喜欢你,霭霭。”岑绎西注视着她的眼睛,眸子里盛了温柔笑意,“我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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