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宵给了个台阶下，佩林的语气柔和下来：“至少，现在跟我说一下你来方舟的原因吧，在方舟没有人脉，作为外来者会很危险。”
方舟不同于荒野，这里到处都是枪支弹药，而且居民脾气都特别古怪，一些很小的举动都可能是他们的雷点。
“嗯，我要去一区买个武器，你也知道，最近去疗养院的人太多了，他们在门口打架，会很吵。”
“还有，我要去找个靠谱点的义体医生，给纪尤拉按装眼睛。”
这样吗。佩林还以为双宵和林斯年有什么关系。
佩林回想这几天他去疗养院时看到的人。嗯，他在荒野做单子的时候有次没控制好，消息传到了风评很差的部落。
最后一次回去取双宵的货物，还遇到了一群人打架。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迟早整个荒野都知道疗养院里有水，安装武器确实很有必要。
“你要给纪尤拉装义体？”
“嗯，眼睛看不见不太方便。”
“她同意了？按装完之后，可能会产生一大堆问题，她身体太小，做手术可能有一定安全风险。”
佩林回来这几次，会给纪尤拉带点吃的，虽然比不上双宵的零食，但平时磨磨嘴也是可以的。所以他和纪尤拉的关系还算好。
“当然同意了，如果她不愿意我就不会来这了。主要是想找个靠谱的医生，然后问问多少钱，我得提前攒攒。”
“你可以把这种事交给我，我偶尔回来方舟。”
“你又没说过你在方舟还有生意。”双宵被窗外车的灯流闪得头晕，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肚子叫了一声。
为了赶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胃里有点难受。
佩林这辆车里没有汽油的味道，闻起来是青草的清新香气，很舒服，对双宵这种晕车星人很友好。
“你也没问啊。”佩林单手扶方向盘，从口袋里翻出一瓶营养液递给双宵，“饿了就先喝点。”
草莓味的，瓶身上的配料表足足有六行，双宵眯着眼看了一分钟，看不懂，应该能喝，瓶盖上有文和集团的logo。
“我和林氏集团下的太基公司合作，给他们提供荒野的特产，不过平常我不会来方舟，一般在门外完成交易。”
“中间商吗？咦，还挺好喝。”双宵打开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
双宵不知道太基公司是干什么的，应该是新加的内容。不过既然和文和集团扯上了关系，那就挺麻烦。
“你什么时候去送贺礼？”
佩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生日当天。”
被邀请了？看来佩林的职位并不简单，双宵不打算把芯片给林斯年，不过有点好奇佩林的立场。
“有个问题，林彦和林斯年，你站哪边。”
佩林不懂双宵这句话的意思，林彦现在掌控着文和集团的60%的股份，作为生意人，当然是谁掌握大局跟谁。
他不敢说站林斯年。
林彦老了是老了，但是谁敢说他之后不会做手术，把他的意识转移的另一个年轻的身体里？
“很难回答吗。”双宵把草莓营养液放下，随口一说，“还是说你身上有监听器？”
佩林咳嗽了一声，尴尬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是个打工的。”
方舟人应该都知道父子俩不对付，迟早要站队的。不过佩林这么说也能理解，都是普通民众，谁管皇椅上坐的谁。
车内恢复平静，双宵打开系统地图，定位。
她要去方舟一区25号。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方舟五区，佩林应该要去三区，大概要两个小时。
“佩林，我要眯一会儿。你到目的地之后放我下来就行，中间不用叫醒我。”
“你不是去一区吗？我直接送你过去。”
“不用。”双宵揉了揉酸酸的眼眶，她总感觉来到方舟后的佩林突然多了一份年长者的靠谱，“不是觉得麻烦你，买武器我得自己去。”
“有钱吗？”
“有。”
“好。”
……
一路上畅通无阻，车辆行驶到四区。
四区算方舟的贫民窟，又脏又挤，环境甚至比不上荒野。
佩林就在这种地方出生。
空气中混杂着陈旧与破败的气息，街道狭窄而拥挤，两旁是摇摇欲坠的简易房屋，墙壁斑驳，门窗破损。垃圾随意丢弃在街角，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停车，检查。”
从四区进入五区的入口，最近多了个检查的匝道。为了保证生日宴会顺利，进出的车辆都要经过检查。
闸口这里站了一女一男两个人，身上挂着方舟最先进的枪，四肢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露在外边的皮肤上覆盖着软铁和银色缝合线。
佩林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
他们不放车，双宵还在熟睡，他打开驾驶座边的窗户，向旁边检查的人点头。
地中海发型的肌肉黑人男突然瞪大眼睛：“哟，这不是佩林嘛！多少年没见了！？”
“听说最近升职了啊，带回来啥好东西了，让我看看。”
“……”佩林很不耐烦。
双宵皱了皱眉，她被男人的大嗓门吵醒了。
还没有睁开眼睛，突然解锁了新内容。
【滴，已解锁[佩林秘闻·一]是否查看？】
【佩林秘闻一：孤狼
佩林出生在贫民窟。三岁那年，母亲在捡垃圾时被汽车撞死，对方肇事逃逸，父亲在去法庭讨公道的途中因为意外去世。
在四区贫民窟艰难生存到五岁，佩林在一次偷东西的时候被警察局抓走，因为穷，身体没进行任何改造，他被判定为外来者。
在方舟无依无靠，警察还**不堪，他因为偷窃罪被定刑处死。
当时几大财阀在召集未改造的人做实验，每个地区都有指标，在机缘巧合之下，佩林被送去凑数。
实验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方舟人在无改造的情况下，在荒野生存的可能性。
因为信息闭塞，荒野在方舟人眼里可以和地狱相提并论，去了必死。
佩林是最后一个进入训练营的，当时营里已经有了小团体。他们身世各异，但知道佩林时罪犯的时候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佩林融入不进去，只能默默接受训练，他的排名每次都在最靠前的位置。
几年后，训练营需要把排名最低的成员投放荒野，结果佩林的名字赫然在列。
佩林不知道当时他得罪了谁，看到名单后他眼前一黑，甚至有人诬陷他之前的排名造假。
来到荒野，佩林站在沙子上，被脚下的鱼啃食着鞋底，他心底突然畅快。
他从不摸鱼打诨，怎么不能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呢。
在荒野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从默默无闻差点被吃掉的无名者，到现在家喻户晓的荒野商人，中间的痛苦和挣扎不是一句话就能略过去的。
太基公司看到他有能力，就把他招致旗下，他自己争气，慢慢地爬到了总代理的位置。】
原来佩林是方舟人，怪不得皮肤那么白。不知道文和集团做这种实验干什么。
双宵看完秘闻，没有睁开眼睛，她继续装睡，听到刚刚的招呼声，现在查岗的可能是曾经训练营的人。
双宵想看看佩林的态度。
艾登伸头向车内看，看到副驾驶坐上的双宵后，诡异一笑：“嚯，你打算给公子哥送这个？行啊，挺会另辟蹊径，知道他大胸女人见多了，给他个清汤寡水的换口味？”
佩林面无表情：“她是我朋友，艾登，嘴巴放干净点。”
“朋友？”听到这个词，布莱尔凑了过来。
“你不是在荒野，不对，你不是在绿洲差点死吗，死之前也没见你有朋友。就这几天就交到了？你还想把她带到宴会？”
布莱尔扒着窗户，把探测仪在双宵头上挥了挥。
“不是机器人。”
艾登绕到副驾驶，抽了口烟，故意吐到驾驶室里：“真是活久见哈，你还能交到这种朋友，打扮得挺特殊。真没有特殊作用？这小妞长得还不赖啊，就是瘦了点。”
“呕。”双宵被恶心坏了，睁开眼睛，伸手把艾登的烟夺过来，反手塞到了他嘴里。
艾登被烫得嗷嗷叫。
“你个臭粪玩意，看我不打你！”艾登提起拳头就要锤双宵，双宵不躲，因为——
佩林一把抓住艾登的手腕，另一只手护住双宵的头。
“这几天什么日子你应该知道吧？现在闹事？”
艾登明显心里有气，但不敢声张，按照方舟的规矩，佩林的地位比他高。
惺惺地收回拳头，艾登狠狠地踩碎了地上的烟头。
佩林知道，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那种利益熏心的商人，和他们最讨厌的老板是一类人。
可是最讨厌的偏偏是他们最想要的。
打开排风扇，佩林漫不经心地说：“检查好了吗？我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吧。”布莱尔按下闸门按钮，“祝你早点回荒野，方舟的空气是不是呼吸不惯？来着荒野的杂种，哈哈哈哈……”
双宵继续眯着眼，佩林默默开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瞧不起荒野，方舟早晚完蛋。
谁都知道，绿洲的面积在逐渐缩小，那是因为方舟吗？当然不是。
只有方舟人在给自己洗脑。
绿洲的植物被荒野的沙底鱼类偷食，地底下的根茎被咬得稀碎。如果有一天鱼类发现了绿洲藤王，废土将会经历一场巨大变革。
……
“烟味真难闻。”双宵实在忍不下去了，原本胃就不舒服的她现在更难受。
“我会举报他们，先忍忍吧，我开了抽风机，一会儿就没味了，等到地方了我请你喝点清淡的养养胃。”
“清淡的？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有卖的样子。”
双宵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到了正午，太阳在正上方的头顶，方舟的高大建筑终于照到了阳光，霓虹的灯光不再喧宾夺主。
五区的繁华度和三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城乡结合部，一个CBD中心。
太阳高悬，光芒洒在摩天大楼的金属表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街道上人头攒动，改造人穿着各式各样双宵无法理解的服装。
飞行器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穿梭，发出嗡嗡的噪音，他们明明有办法改成静音或者声音稍微小的，但是为了显摆，就要声音大的。
街道两旁的商店琳琅满目，大屏幕上播放着各种广告和新闻，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几乎都是关于林斯年的生日事项。
烟味散了，双宵把窗户关上，问：“还有营养液吗？”
“一天不能喝太多。”
“哦。”
双宵睡意全无。
堵车了。
车子一每分钟半米的速度前行，双宵无聊地看着在大楼之间穿梭的悬浮列车。
要不，她直接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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