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三篇:覆灭的种族(一)

第一章第一节:相遇

报刊亭边,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抽着烟看着几乎被时代淘汰了的读物。

他的身材修长,宽肩窄腰,此刻他正低着头仔细阅读着,黑色的帽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倾斜,看不清他的脸。

男人抽完烟,将最后的烟灰抖落,才抬头去看站在报刊亭内的青年,他问:“这本书,还有吗?”

“你说的是下册吗?”

青年注意男人好一会了,他干瘪着嘴,接过自己的话头:“没有了,这就是孤本。”

男人笑笑,他那张长满黑色胡茬的脸上牵扯出一抹略微僵硬的笑容,“是吗?上面说的怪物,是真的吗?”

青年的表情很奇怪,他压低了眉头,又瘪开了嘴,说:“都是编的,哪里来的怪物?”

男人松松垮垮地站着,语气也变得有几分耐人寻味起来:“我就见过噢……她的血是白色的。好了,这本书多少钱?”

青年嫌弃似地摆手,“不要你钱,快走开!”

男人再次扯了一抹比较僵硬的笑容,礼貌性地朝青年表示感谢,然后用他那粗糙修长的手抽起那本泛旧的书就要离开。

转身之际。

他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异常漂亮的人。

她留着到肩头参差不齐的狼尾,眼神如同深渊般令人觉得恐惧,可在恐惧中,又会不断的回望深渊,她在凝视男人!

方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凝视了他许久。

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

那个虚幻的现实。

方唐朝女孩招手,他露出了一抹他自认为的,最为和善的笑容,并缓步接近女孩。

“我们……又见面了啊。”

方唐在测试女孩,他期望着女孩会是曾经他所见到过的,那个真实的怪物。

女孩凝视的方向变了,她的视线落在了方唐打招呼的那只手上,那只刚好掐着烟头的那只手。

方唐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蜷缩起了修长且粗糙的手指,然后再缓慢放下打招呼的手,他在企图将手中的烟头藏起来。

女孩没有说话,她站在人流中,任由身边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

有人为她驻足,也有人为她拍照。

女孩却只是凝视着方唐。

似乎时间静止,空间层叠。

方唐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仿佛在女孩的世界里,只有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美丽的幻觉,又像是被臆想出来弥补渴望的泡沫。

“这本书,可以给我吗?”

女孩的声音低沉,像是许久未曾说话,竟显得有些难听。

可在她的外貌下,这种沙哑的难听,竟也只会觉得是她独有的特色,更加令人着迷。

她伸出手,指了指方唐另一只手里已经泛黄了的书。

方唐站在了原地,并未向前了。

他看着女孩,想要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脱离出来的话,他很可能会将书送给女孩。

第一章第二节:丑陋

那个男人拿走了我的书,在我有钱了的时候,他拿走了我的书。

这不可原谅。

不是吗?

我会诅咒他的,我会用我的生命去诅咒他。

……

弥尔表情如常,他一直僵硬着脸,这都源于他已经丧失了对人的交流。

明明就是一些丑陋的嘴脸,他为什么要给他们好脸色呢?

弥尔看着那个穿着西装松松散散的男人,他似乎只是被那本书吸引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书刊里的青年在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他。

真是一种怪诞的画面啊。

弥尔想。

可是很快,弥尔就注意到男人在一页纸上停顿了。

因为好奇的他,在总目睽睽之下,动用了他的能力。

弥尔借用了男人的目光看清了他所停顿的那一页纸张。

上面写着:

——‘蓝色的蝴蝶会成为异族的眼睛,因为异族的眼睛会变成蓝色蝴蝶。’

——‘怪物会隐藏自己,他们通常会变成普通的存在。’

——‘纯粹的感情里,怪物也会流泪。”

……

我想,这个男人想要狩猎怪物。

所以他才想要我的书籍。

他更可恶了,不是吗?

他在试图了解怪物,如果他不是想要变成怪物,那就是想要杀死怪物。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会杀了他。

在有关部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杀了他。

……

弥尔注视了男人许久,直到男人抽完手里点燃的烟,然后与报刊里的青年交谈。

在交谈什么?

弥尔听不清。

但是弥尔看见了,那个男人抽走了他的书。

在男人转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了弥尔,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呆愣。就像是迟钝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迟钝,在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

然后,弥尔看见男人朝他挥手,并且露出了很怪异的笑容,这种笑容刻意,虚伪,甚至是丑陋。

他在说:“我们……又见面了啊。”

他在撒谎,在试探,在故作聪明。

更加丑陋了啊。

弥尔想着,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挪到了他挥起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粗糙干燥,指缝间还夹着他那根抽完的烟头,和他的脸一样,他是一个邋遢的人。即使他穿着一身西装。

男人又将手攥紧,收回,企图在挽回自己的形象。

真是一个卑劣又顾脸面的男人啊。

弥尔注视着男人,注视了许久。就如同弥尔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样,他已经丧失了交流的能力。

也许只是弥尔不愿意交流。

同这些丑陋的人,弥尔没有交流的**。

可男人手里有他的书。

所以弥尔开口了:“这本书,可以给我吗?”

声音沙哑难听。

这也是源于弥尔很少开口说话。

弥尔想到男人的迟钝,便又指了指他手里那本泛黄了的旧书。

然后,男人停下了。

像是自私的想要把书籍占为己有。

……

第一章第三节:错过

方唐经过内心的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将书让出去,就当作是因为被这副外表吸引,只想满足女孩,从而产生的变态心理吧。

弥尔接过方唐递来的书籍。

他并没有道谢,只是转身要走。

方唐连忙叫住女孩:“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弥尔转身,看着方唐,几乎没有思考就说了出来:“蓝蝴蝶。”

方唐目送着女孩离去。

他想要问出口的话,始终没能问出口。

在女孩冷漠如同深渊的注视下,方唐无法问出口。就像是他的想法在女孩眼里无所遁形,只是一些可笑的无聊事情。

……

蓝蝴蝶会变成眼睛,再回到怪物的身上。

所以,我并没有撒谎。

可事实上,谎言于我,其实并不陌生。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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