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真15

泪水是人类情感浓缩的结晶。

当情感无法压抑时,便会如泄闸的洪水般灌流。

分离和悲痛早有预告,只是善良而朴实的人们被那平淡温情生活而蒙蔽。

以至于,在悲伤来临时,是比山崩海啸来的更加凶猛。

道路将近,那是引路的奶奶所告诉戴贺采文远行人,有关胡老汉后半段人生的悲苦。

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在胡老汉的女儿,突然跳湖身亡后,紧接着胡老汉的儿子因恶性故意杀人,且拒不认错的态度,被处以死刑立即执行,而也是因为这个打击,不过半年,胡老汉的老娘也去了。

那年,胡老汉45岁。

那年,他辛苦扶养的一对儿女,和同他约定好要长命百岁的老娘,一对享年17岁,一个享年64岁。

也是在那年,邻居们常常在夜里听到,向来成熟稳重沉默寡言的胡老汉,与黑夜中日日独自的哀哭。

文远站在泥土房前,不轻不重的敲打着房门。

几分钟时间过去,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倒不至于天真窝囊和不知分寸到,朝着身后注视他的戴贺采寻求意见和办法。

便是准备,再等待片刻,如若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文远就准备直接进门不加废话了。

毕竟,戴贺采所给他下达的指令是“回家做客”,只要带戴贺采一行人进入房屋,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算是给戴贺采一个交代了。

况且,就算是他文远破门,一个无亲无故垂暮老以的孤寡老人,能拿他如何,极打不过又跑不过。

冷血到残酷,但这就是文远如今现实的心理。

文远同样听到那,引路奶奶,对着居住在他“家”,房屋内胡老汉生平经历的概述。

可文远的内心却是十分冷漠,甚至觉得乏味…

在这个村庄,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见过太多压迫殴打,早已漠然和习惯。

他无法带入甚至共情到胡老汉的惨痛,因为这与他文远无关。

而且,在文远成长环境下的,所见所闻中。

文远不能理解,胡老汉对他妻子的痴情温柔,他认为胡老汉是为了维持,外人面前对,他忠贞痴情好丈夫的美名,而伪装的面具。

文远的内心,早已被嫉妒和愤怒而扭曲,他的思绪和视线是如此的狭隘,以至于,在胡老汉所有经历下所延续产生的情感选择和行为中,文远只能带入自己作为子女的视角,认可了胡老汉作为孝子的身份。

就像文远认为,胡老汉对待妻子的忠贞是虚伪作息一般,他同样在被父亲亲手抛弃,又在这个村庄里见证了,无数个喝完酒或者同其他男人争吵打牌输钱等,各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原由,就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打死的听闻。

所以,文远同样的不能理解,作为父亲身份的胡老汉,怎么会因为,自己孩子的死亡而哭泣。

不都是白布一裹,抛到荒野后,在继续的和不同的女人生不同的孩子,不就行了吗。

有什么值得哭泣的,村里的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吗…

就如生物本能的排斥,和回避着,同自身不同的存在。

文远只是刻薄而又狭隘,以及潜伏在内心深处,对待高尚善良品格下,越发凸现出他文远卑劣。

而形成的自卑和鄙夷的想法,去贬低着胡老汉去否定着胡老汉,将其所有的痛苦和坚韧都描述成虚伪和贪婪,以此来缓解,来躲避,他文远本身的不堪。

可文远,你既然是这样直白又冷漠的想法。

那文远你又凭什么期待着,明明可能会随时打死你,明明可能随时跟其他女人声不同小孩,真实的将你抛弃的父亲,去给予你的根本不会存在与对方身上的温情呢。

灵魂体的文远,想要如此的质问着,可他的存在,是根本不会被现实中的文远,所知道,所察觉,甚至所幻想的。

由未来的幻觉,去体验着过去的现实。

文远仍是在门口处的等待,直到他内心预期时间濒临结束。

并未在自讨没趣的大力敲门,文远利落的,从泥土碓里,挑选了个有着尖锥的石头,掂量掂量重量,眼神沉了沉,确定可行性后,反手就对着,那老朽生锈到,有些开缝的铁锁,迅猛大力的狠砸下去。

看似瘦弱,可从小在社会上讨生活各种打工的文远,气力对比普通的学生大太多了,甚至是与成年人而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在从小接受各种精英化教育,并且全然不怕疼痛,也不顾自己死活的神经病戴贺采面前,才显得同文远外表那般瘦弱而已。

其力道之狠,动作之大,像是在发泄情绪般,也如屠宰场屠夫猎杀猪羊的冷酷,光是听着,铁锈与石头碰撞产生的刺耳惊叫,和文远粗暴的动作,便叫人胆战心惊。

亦或者说,只有在这个发泄的瞬间,文远才真正的短暂的撕开自己层叠虚伪的面具,展露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只是三两下的,随着一声哐当,那腐朽的铁锁掉落在泥土路上,而文远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完成了任务,打开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家”。

也是随着门锁的落地,文远的神情晃了晃,掩下眼瞳中的失望和遗憾,但这短暂的泄愤,已经住够让文远恢复理智,整理了心绪后,将门锁丢至一旁。

对着身后笑看着他的戴贺采一行人,推开了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微微欠身,苟腰探手,让旁的不知道的人看去了,倒真有些主邀客随的意思了。

但这个房子,这个曾经属于老文家,后面过到胡老汉家的房子,从始至终的所属权,都与被抛弃的文远毫无关系。

四人前前后后的踏入客房,并未刻意掩盖走路动静,却仍不见有任何人的出现或回应。

只可能是,居住在这里的胡老汉并不在家。

刚以进屋,沉厚扑鼻的灰尘便扑面而来,呛的人直腌面咳嗽,戴贺采刚一进门,便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保镖很是利落,见戴贺采的不适后,便立刻将房门敞开,跟随着戴贺采一并退至门外,等自己的鼻腔适应屋内的空气。

文远作为最后一个进去的,自然识相的跟着戴贺采一起出来。

可他的眼睛,却锁定在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多年,带给了他无数情感的房子内。

与他记忆中变了很多,与他记忆中永远会在角落中堆叠的柴火和谷米,以及两三张并排的桌椅,在客屋中间的炉灶炭火,还有房梁上悬挂的顶点狗兔鱼的腊肉肉等等,有关于过往的点点滴滴,都不存在了。

但这本来,也是会改变的。

毕竟,最直观的文远一家,是有五个人生活,而那胡老汉却是个孤寡老人。

客屋简单到冷清。

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缺了腿的椅子,以及把靠在角落已经生锈的斧头外,便是满屋的灰尘,和连片的蜘蛛网,一脚,便能在地面上印出一个脚印。

但着并不代表,这里已经无人居住了,从桌椅的灰尘,以及角落斧头干净的程度,以及从内屋,通向客屋,再延伸外面凌乱的脚印而言,这胡老汉是刚出去不就。

文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这份失望也是在预期之内的。

他再怎么幻想,也是明白的。

已经过去**年了,只要他的父母兄弟搬离后,这里就会改变,这里就已经不会再是文远所期待幻想的乐园了。

就算没有人居住,就算保持着,最开始文远家中的摆设,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风化到文远认不清的模样了。

他只是看着,也或者是在感受着过往曾经的情感和经历,甚至于这瞬间,他放下对父母兄弟的怨恨和愤怒,内心平静的如波如水,也如历经事件繁华最后回归真我的老者,感慨着岁月流逝下,他真正的与他父母兄弟的别离的释然。

可这,也只是文远再真切的明白了,他的父母兄弟彻底的抛弃,人生从此彻底的归于两条平行线后,为自己无法将积压依旧的恶意释放时,堆砌到濒临崩溃下,担心自我心理无法承受,大脑和身体所开启的保护和转移的功能。

毕竟,在客观的戴贺采眼中,此刻的文远盯着那空旷的房屋内,眼神可是要恨的滴血啊。

也到底是出生豪门,再怎么折磨的自我虐待,戴贺采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体验过贫苦,以及贫苦下,所对应的生活。

所以,在首次直面这样强烈的尘埃,虽然迅速的反应捂住了自己口鼻,可还是被自己踏起的灰尘冲入了鼻腔,呛咳的从客房退出,戴贺采难得狼狈的,在稍稍开阔的地段呛咳起来。

目光仍是锁定在文远身上,虽然这样的想法异想天开到不切实际,他可是相当关注文远的行程,如果文远真能一人来到这个乡村,他戴贺采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戴贺采自己也明白,同他一并,事前完全不知道回“老家”的文远。

是不可能知道,这老房子内部情况,以及沉淀的这么多的灰尘的。

但,戴贺采敏感到甚至精神质的性格,还是会导致他,有些恶劣的不切实际猜想。

有没有可能,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文远,能判断和观察房屋外侧环境,来推断内部清洁程度。

毕竟,在文远的恶毒,自私,狭隘,嫉妒,虚伪之上,他同样是个极擅长观察,推理,分析并能巧言令色讨好他人的,聪明狡猾虚假,带着君子面具的,连同自己都能欺骗的,变色龙骗子啊。

所以,尽管戴贺采都觉得荒谬,但他还是会思考,文远是不是故意的。

用这种在文远,竭尽所能的,可以承担后果的报复范围之内,如轻若弹指的恶作剧般的算计,来看他戴贺采狼狈的模样。

用以发泄,他文远被自己欺压而不断揭露他文远骗子下真面,而被迫直面自己卑劣,所产生的痛苦愤恨的情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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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铭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