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莫名背后一寒,有一瞬间突然有种被死神盯上的错觉。但在他想要抓住这丝感觉时,又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他皱了皱眉,忽略这丝错觉,绅士地朝着青年伸出手:“我看你身体好像不舒服,需要我帮你吗?”
奈何最近身体实在不行,况且今天还是副院长的葬礼,有些事可以改日再谈。林浅昇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寒芒,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王鑫的动作:“不必了,我自己就行。”
说罢,他站起了身。
王鑫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尴尬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看着青年脸上客气的笑,王鑫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在他面前,林浅昇永远是这种表情,就像摆在橱窗精致的人偶,美丽但却没有一点生气。即便是这段时间一直被人针对,依旧没什么情绪,给人一种距离感,不论如何示好都无法走近一步。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很清楚林浅昇的家庭状况,再加上本就虚弱的身体,每月光是服药就需要一大笔钱,根本不能失去了这份工作。
王鑫眯了眯眼睛,这次他可不信林浅昇会再拒绝自己,就在他准备开口谈谈条件时,眼前不知为何突然一黑,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耳畔响起青年客气的声音,“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鑫想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一阵头晕目眩,青年身影模糊,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才渐渐褪去,王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扶着椅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少爷,您没事吧?”有人从暗处来到王鑫面前,出声问道。
耳边突然的声音,让王鑫回过神来,隐隐间感觉刚才的自己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只当是没休息好,没有多想。
他抬起头,此时青年早已不知所踪。
“......”王鑫微微眯起眼,注视着教堂门口,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
但下一刻,他突然一脚踹到椅子上,眼神猛然阴沉,他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西装上的领带:“我记得安排过不要让林浅昇请下来假吧?”
“看来严主任是不想当他这个主任了。”
保镖额头冒出冷汗,听出了王鑫语气中隐藏的怒火。
王鑫冷冷一笑,但不介意林浅昇离开一会。
毕竟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想要的总归能得到手。
今天他来这还有另一个重要任务,说不定今天能一举两得。
*
教堂外的庭院内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教授生前的品行,也有人站在伤心的家属旁边不断安慰。
而白色长桌上摆着一些零食,顺利避开麻烦的林浅昇在经过白色的长桌时,蓝色的眸子顿时闪过亮色,他眨了眨眼,悄悄拿起了一粒果糖。
剥开五彩斑斓的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绿色的果糖在口中化开,甜而不腻带着苹果芳香的清爽味道很快扩散至整个口腔。
贪婪地索取着甜味,多年来身上的疼痛在此刻都减缓了不少。
他像魇足的小猫,享受地眯了眯眼。
“可惜。”林浅昇依依不舍地盯着桌上其余的糖果,忍痛移开视线。
喜欢是喜欢,但加上这粒果糖,这个月吃的甜食已到了主治医师给他定的标准。
“……”不过现在,他的主治医生也不在这里…林浅昇沉默片刻,又悄悄拿了几颗糖果塞进衣兜。
休息完毕,开始了最后的仪式,身穿黑色丧服的人们起身,跟随送葬队来到墓园。
仪式一项一项进行,林浅昇能感受到有股让人不舒服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混在黑色的人群中,将自己准备好的风信子放在了棺柩上,与其他人放置的白色花束相比,那一朵鲜艳的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浅昇自认如今自己脾气简直好到能成佛了,而且他真的很不喜欢麻烦。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与维修系副院长不对付的王鑫今日会出现在葬礼,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接下来不招惹他,什么都好说。
献上花朵也是最后的告别,仪式完毕,林浅昇绕过人群,提前离开。
今天天气并不好,不知何时灰色的天空下起了小雨,身形单薄的青年举着一把黑伞,穿过十字墓碑来到了墓园的雕花大门前,因为是提前离开,这里没有什么人十分冷清。
他慢慢向前,就在即将离开大门时,三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突然从墙后走出,将他牢牢困在了中间。
与此同时,墓园外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老人撑着黑色雨伞打开了后车的车门。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隐约可看见一道黑色身影。
老人低着头,表情恭敬:“上将,已经到了。”
闻言,车内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眸,鎏金色瞳孔在昏暗的车厢内发着微弱的光。
天幕暗沉,雨珠在黑色的伞面上滚至边缘,微微晃坠了几下,还是落到沥青的地面上溅起透明的水花。
林浅昇缓缓抬起雨伞露出了被遮挡住了上半张脸,浅蓝色的眸子里一片温润,温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三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还能如此淡定。
不过他们本也不是恶人,为首那人也客气开口:“我们少爷有事找您,还请您稍作等待。”
林浅昇撑着伞站到了一边,额前银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真的很不喜欢麻烦。
很快,收到下属消息的王鑫不紧不慢地来到墓园门口,看见了在密集的雨线中,被三人包围的青年手举黑伞安静地站在路边。
微微眯起双眼,挥手打发走其他人,王鑫虚伪地打趣道:“林老师走的倒是很快啊,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林浅昇瞟了一眼并未走远的三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又是这种态度,王鑫不屑地笑笑,眉宇间傲慢尽显,他毫不客气地出声:“林老师,我想你也清楚,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通过评测。”
想到自己的目的,他顿了顿,尽量缓和语气循循善诱道:“……不过呢,你要是答应我的要求,我还有办法让你留在学校。”
青年耳畔垂下的银色发丝被冷风吹起,露出因为冷风而微微有些发红的耳尖。
耐心等到王鑫说完,青年弯着眉眼,绝美的容颜让王鑫呼吸一窒。
然而下一刻,林浅昇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王鑫脸色直接黑了下去。
“结果出来前谁知道呢?”
王鑫声音猛地冷了下来:“除了这张脸,你真认为自己那点能力能够留在学校?”
青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王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案,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伸出手正欲抓住林浅昇的胳膊时,瞳孔猛地缩紧,一种不可名壮的恐惧突兀出,仿佛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就在这时,那刺骨的杀意又突然消失。王鑫愣了愣,就看见一向礼貌又疏离的青年脸上此时却露出错愕的神情,就像一滴浓烈的色彩突然落到雪白的画纸上,瞬间鲜活了起来,美到让人无法直视。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林浅昇身体微微一僵。
他突然想起公开课上之所以会留意张舟的原因。
上将,葬礼?
青年一贯带着从容浅笑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用通俗的话来讲可以说是当场裂开。
说起为什么他讨厌麻烦。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怕麻烦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引人注意。
而最怕引起注意的人,就是他们帝国那位家喻户晓,如战神一样的上将。
原因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大概是以前年轻不懂事,在看多了爱情的小说后心血来潮,想要体验一下爱情的滋味。
彼时年少轻狂,心高气傲,一般人他看不上。最后选来选去,选到了星际帝国上将的身上。
当然,那时上将还不是上将。
总之在用了一些手段后,他隐瞒身份,成功与上将相识。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也成功体会到了什么是爱情的滋味。
但那时的他身体比现在还要严重几分,几乎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每日都是在咳血中度过。
上将也找了许多在星际赫赫有名的医生,但对于他身上的怪症,无一人有头绪,甚至还有医生下了诊断,他活不过一年。
林浅昇其实也觉得医生说的很对,于是自认为时日无多的他,在当年还略显青涩的上将面前,自曝身份。
然后死遁了。
哪成想,死遁后他被如今的主治医生救下,续了口气,续着续着,结果一直续到了现在。
算下来,已经整整续了十年。
十年,差不多已是极限,最近这段时间,林浅昇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又在迅速恶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反正都快入土了,他自认自己如今脾气可谓相当佛系,别人说他是花瓶,他也确实只想轻松当个花瓶,低调度过“晚年”。
只要不出现意外,一切都好说。
但谁来告诉他,向来很少出现在帝都的上将今天怎么也在这!!
林浅昇下意识地压下黑伞,哪还记得什么王鑫,现在只想把脑袋隐藏,降低存在感。
但不远处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抬头。
第一眼,视线就落在了雨幕中举着黑伞的银发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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