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忽然被人开了个洞，对面过于明亮，照亮了一片空旷的办公桌。
黎予笑嘻嘻地从洞里出来，热情地和洞那边的一大一小说了再见，随手把猫碗放在桌子上。
“来见见我们的新同事。”
王雨云换了身衣服从楼梯转角探头：“霜白还没起。”
“没起去叫，她应该在床上玩手机吧。”
他的手臂撑在桌子上，腕上三圈银白的手镯缓缓滑了下来，盘踞在桌上。
“哎呀小简，来。”
简文衡走到黎予身边，他热情地指着桌上的白蛇。
“怕蛇吗？”
简文衡摇头。
“哎呀太好了，那小桦就给你带。”
蛇口吐人言：“我不要。他凉的。”
“我们这里没有别的人选嘛。我不可能带着你。你爸妈什么样你总知道，换成我对象，咔咔就把你当小辣条了。”
蛇冷哼：“真受不了你们狐狸。”
王雨云噔噔从楼梯上下来，蛇眼前一亮：“他暖和，我要他。”
“他不行，他有契鬼，凶性能比主事级别的大。”
黎予一手抓起蛇圈，一手揪住简文衡衣领，把蛇塞进他领子里：“你就跟他。”
简文衡手忙脚乱地抓蛇，蛇脊忙鳞乱地在他衬衫里钻来钻去。
韩霜白揉着眼睛下楼：“呦，来了个会跳霹雳舞的。”
蛇不知钻哪去了，还不忘大叫：“我要她！我不要这个男的！”
简文衡扯出衬衫下摆，在后腰上抓了几道印子才停手。
蛇掉在地上，嘶嘶吐着信子朝韩霜白爬去。
“呀，小动物，还会讲话。”韩霜白眯眼笑，“你人形长什么样呀？与狐族少主孰美？”
蛇勾起身子往她腕上爬，被她捏开嘴，露出上下四颗尖牙。
“它妈是菜花蛇，没毒，可以随便玩。”
蛇含糊大叫：“你们也太没有距离感了！我要状告……”
黎予凑近了看它：“告到谁那？你是大人派来交流学习的呀，就这么回去，有何颜面见青丘父老？”
“长老说得没错，妖妃，你这妖妃！人类都不是好东西，你这婴宁*更是狡猾……”
“哦哦哦，地图炮！你骂他就好，骂我们干嘛？”
韩霜白抬手把蛇扔到简文衡身上。
蛇滑到简文衡身上，打了几个出溜滑，好容易才攀住衣料，定住不动了。
简文衡单手把它捏到眼前，和黑豆眼对视。
他惆怅道：“我的人生好失败啊，还没有一条蛇好笑。”
蛇用力扭动身子：“你才好笑！你全家都好笑！”
“好了，这孩子身体随它妈，这，”黎予指指脑袋，“随它爸。有些事情不清楚是正常的。”
王雨云问：“它多大？还是就按小辈来算？”
“二十来岁，纯年龄比我大点。”
不知道谁笑了一声，蛇翻着眼睛看了一圈，在简文衡手腕上盘起不动了，偶尔吐吐信子。
“忘了说，它叫胡桦，木华桦，我从它们育儿所挑来的。”
黎予从狄世的水壶里倒了杯茶。
“能挑到狐籍的小蛇已经很好了。你们不知道，那屋里可闹了，一群狐狸正争玩具，那吵的，电报发得震天响。”
他啜饮一口，赞叹地哈气，指指蛇：“就这个小宝贝乖乖在墙角盘着，看着就舒心。”
“也可能是怕被当小辣条。”蛇小声说。
简文衡坐到自己新出炉的工位上，蛇慢慢把自己挪到桌上。
他心里还有点不安，蛇在面前装死，又翻起豆豆眼瞅他。
“哥们，怎么死的？”
它自言自语：“听说我们大人之前是被车创死的。”
黎予远远地威胁：“再提我就把你扔进下水道吃老鼠。”
“淹死的。”简文衡看看它，抬头问，“有什么工作吗？”
狄世递给他两张表，又丢了支笔过来。
“那你生前做什么工作的，还有什么家人吗？”
“讲笑话的。你想要我遗产？”
“没。”
蛇扭到他手边，看他正填的表。
“遗产等额对接……都变成冥币呀？”
简文衡把它拂走，忽然想起重要的事。
“哥们你男的女的。”
蛇说：“我公的，那谁说我体型小，方便。”
韩霜白转着椅子凑过来：“哥们，看看构造。我听说你们都有两根**，真的假的？”
“假的。”蛇敷衍。
韩霜白转着椅子回去。
蛇嘶嘶地爬到他肩膀上，贴着他耳朵：“这里的人好没礼貌。”
“你也有点僭越了。”简文衡说。
“别这么苦大仇深的嘛……没活是好事，底薪又不低。还是说你喜欢以战养战？”
“我以前甚至没跟人打过架。”
“在阴司当鬼也没什么不好的。”蛇生龙活虎地扭动起来，“我听前辈说，就这样抠眼珠，再这样拽舌头，然后一整套器官就都从嘴里出来啦。哎哎，你别这么害羞嘛，你有特殊爱好也可以从另一头的……”
简文衡停下动作，慢慢转头看它，蛇睁着一双写满清白的小眼，十分无辜。
“兄弟，我是为你好，真的。”
片刻后，它在笔筒里扭动，试图解开被打了两个结的身子。
狄世把两张表在桌上磕了磕：“那就行了，流程算是走完了。小简你跟我去领装备，小胡……”
他揪着蛇尾巴，从笔筒里把它捞出来：“你就老实点吧。当年小江都没摆架子，你闹什么呢。”
“我没有，我话多。”蛇说。
“那你怎么签文件？监护人帮你写还是你化形自己写？”
“监护人是谁？”
“妖妃。”
蛇小声嘟囔一句，脑袋往简文衡身上倾：“兄弟，你帮我写吧。”
简文衡把它抻开，蛇乖乖盘在了他手上，尾尖小小地打了狄世一下。
简文衡顺着它口述填完了表，蛇亲昵地凑到他耳边：“哥们，你真没亲属了啊？”
“你家里亲属很多？”
蛇脸上出现了惊诧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老爹老娘可能生了，我都是第二十多窝……也可能是三十窝，家里好多好多小动物。”
“略有耳闻。”简文衡说。
狄世把那几张纸揣进兜里，带着他们往走廊后头去。
蛇兴奋：“你说他们的装备长什么样？我老娘说什么都有，连吃饭的筷子都发。”
“……筷子和装备有什么关系吗？”
“可以用来当夹板啊，你就把两道筷子往我旁边一捆，我就动不了啦。”
“为什么你听起来那么熟练啊？”
蛇绕着他的脖子游来游去：“因为我老娘生过我……不知道哪窝哥姐之后，骨质疏松，那段时间老脱臼。我们蛇脱臼很麻烦的，我爹就拿筷子把她绑住然后叼来叼去。”
狄世笑呵呵接茬：“蛇也会骨质疏松啊？”
“当然啦，然后大夫就叫我爹给她弄点蛋壳吃吃。你们人管这叫补钙？”
“对，然后你娘就好了？”
“娘生气，就把没孵出来的哥姐都吞了，大好特好。”
“……”
蛇好奇：“你们怎么不讲话了？”
“宝啊。”狄世把它揪下来，“吃小孩这种事不能乱说的。很可怕。”
“那为啥我同学老跟我说，‘兄弟你好香’？”
“……可能你真的是小辣条？”
“那我爹也挺厉害的，居然跟美味小辣条结婚了。”
意识到蛇对黎予也是血统上的美味小辣条之后，两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默默走到了库房门口。
“本来没有库房这一说，这也是这个月新弄的。”
狄世打开灯，扑面而来的灰尘把简文衡呛了个喷嚏。
狄世忍不住咂嘴：“要是老李拿这些玩意对付我们，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
“老黎？”
“李，我们部门上一任长官。”狄世从口袋里掏出半条抹布，“之前被我们逮进去了。你别说，要不是小黎要上，我们还真不太清楚有这么多道具。”
胡桦问：“平常都不用？”
“干这行的，人员流动大，尤其行动组。不过行动组人太少了，要是资历最老的不提，大多数时候想不到要用。”
“就参考咱们这，小黎也才二十六啊。”
“我之前看了黎队长的简历，很有成就。”
狄世转头看他，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
“唯处办有不少不得已的东西，等你多干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从第三个架子上拖下一个箱子，问胡桦：“有人形吗？”
胡桦沉默。
“没有也没关系，只是因为人有四肢，会方便一点。”
简文衡感到脖子上的一圈紧了点。
它吞吞吐吐：“有是有，不过刚学会走路。”
狄世笑着拍拍它的脑袋：“没关系。少主一百多岁还是小朋友呢。小黎跟你说过你的工作内容吗？”
“没有。”
“主要是用嗅觉。你体型小，让大哥哥帮忙带点东西会不会害羞？”
豆豆眼看简文衡。
简文衡点头：“一起交给我吧。”
换好装备，两人一蛇回到办公厅。
黎予站在墙角面目狰狞地啃一个火龙果，对他们颔首致意。
狄世无语：“又不是没有刀。”
黎予说：“这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就好像我是个野人。”
胡桦附在简文衡耳边：“他血脉觉醒了。”
简文衡低声说：“我还是好奇你的装备里为什么有一包纸尿裤。”
以前用的警犬好歹还是犬科，这次直接变成变温动物了（指指点点
*婴宁：人狐混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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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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