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川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里行走。
她们这队,除了萤川自己、曾流年和吴雾雨之外,其他都算是可有可无的鸡肋,甚至是累赘。
然而自信满满的萤川并不在乎。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紧身衣,将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绑成靓丽的单马尾。马尾一跳一跳,她那娇小的身体也高速前行。
“Leader,注意节约体力。”文简美出言提醒,为她的狂热降温。
“别那么生分,叫我萤就好了。”萤川甩了甩长发,伸出食指轻点酒窝,故意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有时,文简美觉得她不像是士兵,倒像一位甜美的偶像。
比如现在,她也穿着合衬的衣服,把头发打理得漂漂亮亮的,一颦一笑都很动人。让人产生幻觉,这是舞台,而不是身处致命的战场。
闪耀的她,人如其名,是会发光的萤火虫。
这是好事么?还是不合时宜的个性呢?
“真拿你没办法,萤。”文简美犹如对待过于跳脱的妹妹,按住额头苦笑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骄傲。但是,失败的下场是我们承受不起的。所以……”“多加小心”四个字尚未出口就被打断。
“可你还是选择了加入我的队,而不是对面。”萤川停下脚步,两手叉腰,侧着头,噘着嘴,把责怪的视线投递过来。
她总是这样,开朗到仿佛是有表演型人格。
她是最像冥安的女孩,一样的微笑假面,一样的娇憨作态。
如果因此相信了她不足为惧,那可就要吃大亏了。
“不愧是跟着冥安大人学习最久的人。说话也和她一样,过于尖刻,一针见血。”文简美深呼吸,把焦灼的空气从肺部深处吐出,“是呢,其实浮生心里也有数,谁跟她关系好,谁跟她交流少,她一清二楚的。所以与其说是她挑走了更好的队员,不如说,是我们平时就默默选择了站队到你这边吧。”
文简美也是个聪明人。默契是很重要的。强行和不熟的人合作,只会大幅提高自己的死亡率。
比起冷酷沉默的陌浮生,她更喜欢和整天笑呵呵的萤川聊天。
明明大家都住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有远有近啊。
“但你还是冲得太过靠前了。体力耗光了怎么办?难道要我背你吗?”感叹归感叹,文简美吐槽小妹妹可是毫不留情的。
愁容满面的繁笙情也略一弯唇,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是啊,萤,我们可是背不动你的啊。记得你的体重已经飙到55kg了吧。”
以萤川的小个头而言,110斤是挺沉的了。她还不是吴雾雨那样需要增肌的打手,是负责筹谋划策的。
“哼,反正你有曾流年背,就别替我费这份心了。”萤川也不甘示弱,对于繁笙情的取笑,直接顶嘴顶了回去。
繁笙情还没说什么,曾流年先不吭声地甩了眼刀子过来,是“少八卦”的意思。
紧接着,繁笙情也回过了神,不赞同地表示,“别胡说。我不会给流年增加负担的。”
她们两人的反抗反而激起了萤川的施虐心。萤川嘻嘻地笑着,硬要她们承认私下关系密切,“叫得好亲密呀,一口一个流年。之前哪次不是她带飞你的?现在想着要切割了。”
繁笙情瞥一眼流年,神色忽然更忧伤了。
她们不是第一个“繁笙情”和“曾流年”,而是继承了最初的那两人的名字的后来者。
说不定,她们也不是这对名字的最后持有人。
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在当下这种处境之中,关系越近,死别的时候就会越发悲惨。
况且,繁笙情是冥安向着名媛的方向培养的,将来会在上流社会左右逢源,和在暗地行动的打手将会处于两道平行线,就算双方都没有遇到意外,长大后再见面的可能性也很小了。
离彻底长大,还有几年时光呢?
“别想太多。忧思伤身。”曾流年注意到了青梅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就算拿不到机票,我也会徒步把你送回去的。”
她实在是个很沉稳可靠的女性,年龄尚小,就给人一种三十岁中年人的稳如泰山感,稳稳地守护着多愁善感的青梅,为她遮蔽外界的风雨。
繁笙情勉强地笑了笑,抓住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谢谢你。”
这不只是为了此刻,也是为了之前受到的帮助道谢。
曾流年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旁观看的萤川不知何时收回了那副兴奋怂恿的模样,隐隐流露出一丝怜悯,“玩笑归玩笑,来真的就不有趣了哦。认清自己吧,然后继续前进,努力成为我的助力,我也不会辜负你们。”
她很少这么正经,一时将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一行人默不作声,结束了短暂的休息,逐步缩减和目标地点的距离。
热带雨林有近千平方的面积,其中的沼泽湿地也有数百平米。大面积的沼泽是充沛的降雨加丰厚的枯枝落叶导致。
在这样一不留神就会下陷的危险地带,竟然盛放着美丽的花,宛如神明之手造就的奇迹。
“沼泽沿海,留心海啸。”萤川蹦蹦跳跳的,看似游刃有余,在警告队友时却如临大敌。
丛林里湿气很重,使呼吸沉甸甸的,这是可以预料的;也听得到猛兽的嚎叫,应当会有豹子或者老虎在某处埋伏。
萤川在前面开路,持刀杀掉了挂在藤蔓上的毒蛇。
她没有其他人那么擅长战斗,但还是要身先士卒。领军就是要振奋士气,不能把脏活累活都交给队友。
脚踩进泥里,就好像再也拔不出来,但她还是使劲地将靴子拉扯而出,在身后留下一片深深的泥坑。
大自然的丛林里是没有人工修出的道路的。
“但人走得多了,路也就有了。”萤川想到了一句名人名言,觉得应景得很,就吃吃笑着说出了口。
斑斓的彩蝶飞过她的眼前。
正在窃笑的她不由更激动了两分,扭过头去对队友欢呼,“有蝴蝶,花应该也不远了。”
“小心,萤!”文简美一刀过去,斩杀了即将坠落在萤川头顶的毒虫,“看路,别说闲话了。”
“呵呵,这不是有你做我坚实的后盾吗?”萤川丝毫不慌,眼瞧着漆黑的毒血喷洒到自己的脸上,只是拿出背包里的驱虫喷雾喷了喷,用纸巾把血擦干净了。
只要没进脆弱的眼睛就好。
她是这么想的。
下一秒,她却踉跄一下,被文简美接住了,才没倒在地上。
萤川中毒了,失去了行动能力。
文简美背着她,大大地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
出师不利,后面就难熬了。
“对不起大家,是我太任性了。”萤川红着眼睛,把嗓子也哭哑了。
“别放在心上,你已经很拼命了。”第一个站出来“安慰”她的,是成绩平庸的徐珍,“不如说这样更好吧,我早就想接你的班了。”
徐珍的爽朗直率也是众所周知的。
但大家从不知晓她会在生死关头大大咧咧地说这种话。
文简美一脸诧异,繁笙情也愣住了。
徐珍却仿佛没有察觉她们的质疑,依然神采飞扬地倾吐着真心话,“帮不了冥安大人的忙,就不配待在领头的位置。派不上用场的弱者,还有什么好哭惨的呢?”
这是否太冷血了?就连纹风不动的曾流年也变了脸色。
此时,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言附和了徐珍,是冥木赠。
黑衣灰发的木赠语气平静,一双幽深蓝眸犹如不会泛起涟漪的古潭,“她说得对。失败就是失败,没有那么多借口,敌人也不会宽容你的失误。萤,今天的你做过头了。”
萤川面色一下子灰暗了,神情颓丧不堪,俏丽的脸庞犹如老了十几岁。
但冥木赠不会同情她,“想和陌浮生较量,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干涉。因无谓的自尊而托大,把大家带进沟里,这点是我不能容忍的。我不会再承认你的领导地位。Leader,该换人了。”
徐珍和冥木赠一唱一和,剥夺了萤川的权力。
这是做局吗?或是不约而同?
没有人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她们对视一眼,然后厌恶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徐珍想成为冥安大人的副手,野心从未掩饰。冥木赠也从姓氏就能看出,是铁了心地要站在距离冥安最近的位置。
她们的竞争是在无声之间,却早已发展到白热化。
“那么,Leader的位置给谁?”文简美板着脸,没有直白地为萤川鸣不平,却难免泄露一丝不满在语气中。
“当然是我。”为了夺得想要的位置,徐珍不惜抛却了和同伴间的情谊,直言不讳,“你要陪萤,对吧?流年要陪笙情。雾雨对权力毫无渴望,从来没领导过别人。木赠也没有当过队长。此时此刻,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你……!”文简美有点生气。
萤川躺在她背上,以虚弱的手指制止了她的发作,“她是正确的。简美,不要意气用事。小队需要一位领头羊……咳咳。”咳嗽罢了,又转向眸光烁烁的徐珍,“这个位置,暂时让给你,之后等我康复,还会凭实力夺回来的。”
“我等着你。”徐珍接受了她的挑战,“但在那天来临之前,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吧。”
萤川不甘不愿地把指挥权交出。
如此,她的小队就更换了领导人,队长之位被交付给了徐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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