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一个梦接踵而至,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惊醒。
我浑身冒着冷汗,胃里的东西不断地翻滚,一次又一次地顶上我的喉管,嘴角的肌肉痉挛,我再也睡不着,猛地坐起来,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啪”地把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此刻都无比刺眼,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我有些烦躁,身体和衣物黏在一起,难受得要死,抓着自己的头发,轻微的疼痛让我从情绪的怪圈中跳脱出来。
我穿了鞋袜,打开门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走廊灯光昏暗,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月光笼罩,柔和的月光甚至比楼内还要光明。我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去,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充满水汽,一呼一吸都是湿润的。
步步向前,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条江边,我不认识路,但我闻到了那种气息。
我靠在栏杆边,渗透出去看着水面,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冒着虚汗,额头和面颊上蒙上了水汽,黏腻的。
没有昨晚的人山人海,只剩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望着粼粼的水面,没有浪花翻滚、水滴飞溅。
腿有些发软,想往下跳的冲动直达天灵盖,一条腿都快翻过栏杆。
“你好。”
我吓得一抖,手指下意识扒住铁杆,慌忙转过头,那人背着画板,一手提着颜料盒另一手提着折叠椅。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自杀不是最尴尬的,被人撞破才是,我抬起的腿不上不下的,从别人的角度看肯定忒搞笑。
“我能给你画张画吗?”,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异常的坚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嗓子里像卡着玻璃,每次吞咽都撕裂的疼,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朝我走来,我难得慌乱到这种程度,几乎是立刻下定决心就往外翻,俗话说得好“宁要面子不要命。”,这简直就是真理。,最后几步他是冲上来的,手里的东西被摔了出去,塑料壳的破裂声十分刺耳。
他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抱住我,我暗骂一句只好认命,慢慢把架在栏杆上的腿收回来。
身后的躯体剧烈的起伏着,心脏跳动咚咚作响,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驱散了我身上的湿意。两条手臂紧紧地箍住我,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拍了拍他的小臂。
“放开。”,我轻轻地说,说话时咽喉像是缀满了石头,每说出一个字都累得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更加用力。
“我不跳了,放开我。”,他愣了好久才堪堪离我远了一些,双手扣着我的手腕,生怕自己一放开我就不要命地往下跳。
温热的掌心紧贴在我的手腕内侧,像警察缉拿嫌犯,我想到这儿差点憋不住笑,但这会儿笑出来他会觉得我疯了吧?
他把我顺过来,从正面扣住我 ,我靠在栏杆上,微低着头看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几乎被微卷的柔软棕发覆盖,薄唇抿着,微仰着头双目直直的看着我,看着年龄不大。
‘还是个小孩嘛。’,我心里发怵,手指不自觉的伸了伸,碰到了他的手腕,触感温润,像是打磨后的玉石,在我看来他此刻更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由内向外把我剖开来,鲜血淋漓。
手腕被扣得生疼,我用力抽回手来。
他的目光像刀片一样钉在我的脸上,我有些尴尬的偏过头,盯着他耳后的卷发。
“你放心,我不跳了。”,我左手轻轻揉着右手被攥红的地方,他缓缓低下头紧盯着我的手,我僵住,他牵起我的手,身体也倾斜下来,热气被呼在我的手腕上,痒痒的,像是小猫的抓挠。
“疼吗?”,他问我,没有抬起头,指腹在我手背上摩挲着,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我立马把手抽回来插进裤兜里。
他抬眸看我,像只无措的小猫。
“回家去。”,我赶着人,也为了赶走那种尴尬的境地。
就这样僵持着,他率先低下眸。
我挪过步去,从一旁把他的东西捡起来,颜料盒的盖子都被摔碎,颜料从里面嘣出来,粘在黑色的塑料壳上。
我皱眉,要不给他赔一盒?我手上没钱啊。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团黑线,烦躁得要命。
被人抓包就算了,为了抓包人还把东西摔了,我闭了闭眼,感觉前路一片黑暗。手不自觉的去擦盒上的颜料,粘了一手,五颜六色的高饱和度混了我一手。
他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凳子,站到我身边把颜料盒从我手里拿走,手指抹过,粘稠的颜料蹭过他的手指。
他的手很适合拿来画画,手指修长,光拿着画笔就让人赏心悦目吧。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就要走。
“喂。”,我叫他,他定了定转过头来看着我,我随手把颜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确定指尖上没有太多颜料之后抬手把头上的夹子取下来,凑近帮他把刘海夹到两侧,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明显愣住了。
“那样对眼睛不好。”,我往后退了两步观摩,浅棕色的星星夹子与他的发色形成了奇妙的反差,是那种让人心头一颤的莫名和谐的美。
“小朋友早点睡觉。”我收回视线假装不经意的说。
他转过头去几乎是跑走的,哟,害羞了,我轻笑着,用手背蹭了蹭发痒的脸,黏腻的感觉让我发愣。
靠…装逼装过了,把颜料擦脸上了。
再去看已经没了人影,我摇了摇头,往大楼的方向走。
窸窣的响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我警觉地转过头瞟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只小猫从灌木里钻了出来,手爪子挠着自己的脸。
好生有趣,我走近蹲下来看,是只小白猫,头顶上还有几簇灰色的毛,小家伙好奇地抬头看我,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逗他,他也把爪子搭上来,软软的肉垫触在手上,心都要给我萌化了。
“你没有家么?”,我逗着他,轻声问。
小猫的那双布灵布灵的灰蓝色眼睛看着我,像是没听懂,可能还觉得我这个两脚生物很奇怪吧。
“你陪我,好不好?”,我把手放低,他爬到我的手上来,四肢抱住我。
我兜着他,站起来,任由他把我手上没干的颜料搞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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