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几眼被包扎的歪七扭八丑的不能再丑的蝴蝶结，常安回到里间换了身宽松的长袖，又套了件外套。
是他误会了，好像也没有很熟练。
常安瞥了一眼舒颜乖巧的模样，心底有些不解，他是怎么那么流畅的操作之下包扎的这么丑的。
也是学校教的么？想到常念那些中用不中看的安全教育，常安把疑惑咽回了肚子。
“走吧。”
店门落锁后，最后一丝晚霞也被淹没在巨幕之下，常安微微眯起眼睛，模糊的光影清晰了一些。
今夜依稀可以看见一点星星。
送舒颜回家的时候没注意，今天这么一走，常安才发现两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快走到家门口时，常安提前给常念发了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舒颜手心有些冒汗，走路姿势都板正了很多，思索着一会儿见到常念怎么打招呼会更好一点。
察觉到他的异样，常安简单安慰几句。
“不用紧张，我妹很乖的。”
“嗯，好。”
舒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了，我受伤的事别告诉她。”
舒颜点点头。
常安掏出钥匙，插进门锁，打开门的一瞬间，伴随着砰的一声，彩带不要钱的从两人头上落下。
“欢迎回家！欢迎颜学霸！”
常念笑盈盈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手上抗炮筒似的抱着放彩带的喷桶，嘴里吹着过生日时用的卷哨，头上斜斜的带着一个礼帽，活像土匪进村。
舒颜刚疏理好的台词被冲散在满地的彩带碎片里，怎么都捡不回来了。
我妹很乖的……
我妹很乖……
常安表情有点不自在，凑近舒颜耳边，压低声音。
“抱歉，我没想到我妹她会这么……可能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她太激动了。”
“没事的哥，我很喜欢。”
舒颜面上腼腆地笑了一下，心底翘起了尾巴，又默默记了一笔，他是哥第一次带回来的朋友。
“快进来快进来，叫我小念就好了。”
客厅不大，入目的是满墙被裱起来的奖状，一直从小学到现在，全都整齐地挂在电视两侧。
沙发前是一张矮脚的木质茶几，漆面有些磨损，但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放着装满了零食的盒子，为整个客厅增添了几分活泼气息。
“随便坐，你先和我妹聊一会，我去把菜洗了。”
舒颜不放心地拉住他的手腕，目光落在他的左手臂上，“哥，还是我来吧。”
“没事，又不是手。”
收回目光，舒颜才发现常念已经收好了刚刚那些夸张的装饰，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好奇地看着自己。
“颜学霸，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舒颜走到她另一侧坐下，省略了不太友好的场景。
“偶遇，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是你哥帮了我。”
常念点头，扯了包烧烤味的薯片递给他。舒颜不动声色地跟常念打探有关常安的消息，默默记下。
两人嗑薯片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尤为明显。高云禾从小就不允许舒颜吃零食的，哪怕上了高中有自己的零花钱，他也乖乖听话。
上次的AD钙奶还是他第一次尝到他妈妈口中的“垃圾食品”。
很好喝。
薯片也很好吃。
常安将切好的菜装在盘子里，喊常念拿碗。“常小念，都快吃饭了你还吃零食，一会儿又吃不下可别喊我帮你。”
见他们聊的开心，常安松了一口气。
常念扯了两张纸擦手，颠颠地跑去厨房。
“不会的，就吃了一点。”
舒颜也起身帮忙端菜，没一会儿，买来的东西都上了桌。常安摘下围裙放在一边，坐在两人中间。
“你能吃辣么？”
“都可以。”
常念拧开可乐，给没人都倒了一杯，随后站起身举起杯子示意。
“来，咱们碰一个，庆祝颜学霸加入！”
常安和舒颜相视一笑，也跟着起身，三只玻璃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冰块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电风扇在一旁悠悠地工作着，为人们抚平夏日的燥热。
吃饱喝足后，常安送舒颜回家。两人并肩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微弱的灯光将影子拉得老长。
“今天真的很开心，哥，谢谢你。”
“不客气，舒颜老师。”
常安难得调侃一句，舒颜一下子耳尖通红，“我会尽力的。”
“不用有压力，别看她跟我皮，我妹对你这种学霸是很言听计从的。”
舒颜不好意思地应声。
“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辣的，都能跟我妹吃到一块去。”
“可能习惯了，我妈做菜也喜欢辣的。”
闲聊没几句，听到熟悉的狗吠声，常安心知到他家附近了。
“回去吧，早些休息。”
“嗯，哥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回去的路上，常安不禁好奇好学生的家里是什么样子，满墙的一等奖和书柜么？
铃声响起，常安挥散脑海中的幻想。
“您好，这里是拾新纹身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对面没有说话，常安等了一会，低头确认电话接通后，才又问了声，“喂？”
“我要预约纹身，这周五上午。”
别的什么都没说，那人就挂断了电话。常安内心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随手翻了一下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都没有找到这个号码。
“算了，可能是我多想了。”
手机信息又弹出一条医院的扣费记录，常安熄灭屏幕，在无人的巷口抽了一支烟，才回了纹身店。
也好久没去医院看看了，这周末抽个时间去一趟吧。
刚走进家门，就看见高云禾就靠在沙发上小憩，舒颜放轻脚步，给她披上毯子。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舒颜手一顿，垂下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去朋友家吃饭了。”
高云禾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朋友？男的女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怎么没见你跟我说过。”
“男生，学习挺好的，您别多想。”
高云禾轻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妈，我知道您担心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其他的都先放一边，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高云禾一脸严肃。
“我明白，您早点休息吧。”
高云禾打量几眼，没发觉什么不对，这才披着毯子转身回了房间。“下次出去记得跟我说一声。”
舒颜心底松了口气，回到卧室掏出藏在床底的盒子，将常念塞给他的各种小零食和那几个创可贴放在一起，随后拍一张照片备注好时间藏进私密相册里。
自从发现自己写过的日记本被高云禾偷看后，他就再也没认真写过了，只是每天加几句高云禾爱看的内容当做摆设。
有了手机之后，舒颜才重新有了自己的**。虽然平时高云禾会不定期检查自己的手机，但这个私密相册一直被自己藏得很好。
舒颜脱下外套上衣，看着胳膊上羽毛的纹路愈发模糊，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毕竟不是纹的，平日再小心也会有磨损。
【长安:我到家了。】
听到特别关心的铃声，舒颜立马拿出手机回复。
【橘子:好。】
【橘子:哥……我成年了你就可以给我纹身么？】
对面输入了一会儿。
【长安:不行，你还得上学。】
【长安:纹身对你影响不好。】
【长安:怎么，他们又欺负你了？】
哥真是……
舒颜笑着截了图，随后发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橘子:没有，我就是舍不得哥给我画的羽毛。】
对面沉默了许久，舒颜不断刷新界面，还以为自己网卡了。
【长安:不给纹，等着。】
等着？等什么？
舒颜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文，只好关了手机去写作业。临睡前，将盒子塞回床底，确认外面看不出异常后才放心地躺上床。
有点想吃薯片，难怪网上说吃“垃圾食品”容易上瘾。
舒颜翻了个身。
可是他也很想常安，见不到就想，也是上瘾了么？但常安才不是垃圾食品，常安是他哥，是他偷偷藏在相册里的珍馐。
接到那通电话后，常安这两天没太睡好，做了个噩梦。梦的内容记不清了，就记得好像看见舒颜哭了，还哭的蛮伤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人就说了预约周五上午，也没说具体几点。常安只能早早收拾好东西等着，实在无聊了就从架子上抽了本杂志看。
比起短视频，常安还是更喜欢看纸质的文字，什么都好，报纸也好，食谱也好。
“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这还是前两天店里收拾好后，舒颜给挂上的。常安见跟店铺风格挺搭配的，也就随他去了。
“你好，我预约了今天的纹身。”
男人声音有些哑，像是感冒刚好。
“坐吧，请出示一下证件。”
男人笑笑，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常安。“我难道看着很年轻么？”
“抱歉，流程规定。”
确认无误后，常安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纹身的图案大全递给他。
“想好怎么纹了么？”
男人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余光一直落在常安身上，“纹在后背，你有什么推荐吗？”
“动物的话一般都会纹老虎和龙，神话人物和图腾也有，这里都有例图，主要看你喜欢什么。”
常安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你可以慢慢挑选。”
又翻了几页，男人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常安胳膊上的纹身。
“我想纹跟这个差不多的。”
常安指尖点了点桌面，心底疑虑越发深重，面上礼貌地解释。
“这个是私人设计的，你若是想纹这种，需要先设计图案，时间会更长一些，价格也更贵。”
男人满不在乎地合上书，“钱不是问题，能让我满意就行。”
“那请你这边登记交付定金，我要先设计图案，大概三天。发给你后，如果满意随时可以开始纹身。”
“行。”
男人爽快地交了钱，临行前，将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深深地看了常安一眼。
“我叫陈旭。”
见常安还是没什么反应，陈旭勾唇一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推门离开了。
“陈旭……”
看他那眼神，常安还以为这人和自己认识。在头脑中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翻了个遍，也没对上这是哪号人物。
何况陈旭穿的那一身名牌，自己应该也不认识这个阶层的人吧。
常安将名片收起来，暂时放下这件事。
打开购物软件，看到快递已经到了之后，将取件码截图发给舒颜。
【长安:给你的，自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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