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尧歪歪斜斜的倚着柱子,身上还冒着一股咸腥味,匆匆翘眼望过便转身离去。
他对这场闹剧没有丝毫兴致,却又费尽心思添油加火,不过是想看一眼兔子会不会被烤熟。
许大海一把拽起沈倩倩,“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敢给我去外头勾男人!”
“倩倩……你嫁过人?”陈欣平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许大海怒吼一声:“老子还没死呢!”
“老子也没问你!你给我住嘴!”陈欣平气得扑上前就要动手,官兵立马将他逮住。
“住手!”为首的官兵拿着通缉令上的画像与他对照一眼,“你就是陈欣平?”
陈欣平挣扎道:“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我?”
“你犯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吗?”官兵不屑的冷吭一声,转眼又看向沈倩倩,“你俩私通,在我们许家村那可是重罪。”
沈倩倩顿时花容失色,立刻换了副嘴脸,哭哭啼啼的辩解着:“呜……是他逼我的!我也是被他骗来的!”
她转眼对许大海哭诉道:“大海,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
陈宛七观望着这出抓马闹剧,故意开口道:“强拐有夫之妇,真是道德沦丧!”
周围舆论四起,众人开始指指点点。
“丢人现眼。”
“真是不要脸。”
“……”
陈欣平听得脸都气歪了,指着沈倩倩破口大骂:“沈倩倩!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装作大家闺秀求我带你走,半路对我以身相许,还敢骗我怀了孩子!”
官兵不耐烦的呵斥道:“吵什么吵!你俩都得上公堂,到时候有的是地儿让你吵!”
许大海黑着个脸,直接将沈倩倩丢给官兵抓了去。
“大海!大海!你不能不管我……我是被骗的!我是无辜的!”
沈倩倩见他无动于衷,心态再也绷不住,顿时露出丑陋的嘴脸乱吼乱叫。
“陈欣平你个死穷鬼!骗我说你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回来就这么一个破店,靠老婆吃软饭的家伙!还想骗我给你生孩子?做梦!!!”
“沈倩倩,你这个贱人!”
官兵一拳敲在他头上,“带走!通通给我带走!”
陈欣平突然想起什么,急切的回头寻望,嘴里不停的囔囔着:“宣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我糊涂让这女人骗了。你等我回来!这次我们一定好好过!”
赵蔓宣一声不吭的捡起地契,连同那张休书一同放入钱箱,弯着腰抱起钱箱走回铺子,一抬脚就让门槛绊倒,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
钱箱哐当落下,钱币四散滚落,赵蔓宣像是没有痛觉一般,面不改色的蹲在地上埋头捡钱,每一枚铜币都是她这些年亲手赚来的。
陈宛七站在门外默默看着,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赵蔓宣是个很酷的女人,天塌了都不会弯腰。
她叹了声气,闷声不响的踏进铺子捡着钱币,心里仍是生气,幸好没让那渣男得手,否则还不如全倒许愿池里喂王八。
“我是不是很可笑?”赵蔓宣哑然开口,不知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
陈宛七瞥了她一眼,不甘道:“活该。”
“呵。”赵蔓宣冷哼一声,听着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一般。
她抬起头来喘口气,压在胸口的石头逐渐击碎,“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姓陈。”
“赵蔓宣,活该活该活该!”陈宛七像只气炸的兔子上蹿下跳,“你气死我了!”
两人破涕而笑,一整日都在店里捡钱,顺便从里到外清扫一遍,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陈宛七锤着腰走回去,踏入巷子口突然脚下一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这破巷子里就她一个人住,周围也没什么邻居,莫名感觉有什么东西……
巷子尽头黑漆漆的,像是藏着一团黑影,却又什么也没有。
“咳咳……”陈宛七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飞速跑进去,边跑边大声喊着:“退!去!走开!邪灵退散!”
陈宛七飞速冲进屋里,抵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过了一会,巷子里并无任何动静。
“呼……吓死。”
陈宛七拍着胸口,耳边有些发痒,她抬手拨弄碎发,突然碰到一片毛茸茸的东西……瞬间屏住呼吸!
耳边传来瘆人的低鸣,像是野兽发出的呼吸。
“呜……”陈宛七肩头微颤,忍不住呜咽一声。
耳畔传入嘶哑的威胁:“再叫,咬烂你的耳朵。”
刹那间毛骨悚然,陈宛七不敢回头,突然一股蛮力将她掰转过来,一只凶狠的狼人抵在她身前,眼中露出寒光,张开獠牙直勾勾盯着她。
“啊啊啊啊!妖修啊!!!”
陈宛七惊声尖叫,从来没见过如此吓人的玩意儿,吓得闽南语都飙出来了!
饿狼饥渴的垂涎欲滴,倏然俯身咬向她的耳朵。
“嚯!”
陈宛七猛的惊醒,坐在床上忍不住发抖,吓出了一身汗。
昨晚真是自己吓自己,回到屋里也无事发生,差点把自己吓死,谁知做的梦这么变态!
“不会是鬼打墙了吧……”
陈宛七神神叨叨的,出门敲了敲灰墙,恨不得将它撞破。她冲进屋里拿着一小块红布贴在墙上,红布上面绣着一只麒麟瑞兽。
这几日研究了不少祭祀用的绣品,福建人拜神明的DNA不断觉醒,脑子里的思路也越发清晰,就是手速还有些跟不上,加以练习定能掌握这项技能。
陈宛七短暂的歇了几天,换了新绣品继续摆摊,祭祀用的东西不吸引年轻的姑娘,多少是有些冷清。
没人她就在摊位上练习,小姑娘不感兴趣,老阿姨倒是颇感兴趣,路过的阿姨都会多看两眼,很快就卖了几条出去。
“阿七,你好几天没来啦!”
“麦麦。”
陈宛七还没看到人就叫出他的名字,随即落下一座小山,麦麦穿着碧色长袍,山上长草似的,蹲在阿姨面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呀!你出新宝贝啦?”
麦麦目不转睛盯着漳绣上的龙啊凤啊,嘴角咧到天上,舌头都快掉下来了。
他捧起一块黑布细细摩挲着纹路,黑底金葱绣着彩焰麒麟,脚踏七彩祥云,太极八卦置于上方,凸金绣法使得麒麟栩栩如生的浮在云层之上。
“阿七,这些小动物真好看。”
“这不是小动物。”
麦麦抬起头来,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狗,对两脚兽的一切都颇感兴趣。
陈宛七失笑道:“这是我们的图腾,也是一种信仰。”
“阿七,这也是你的信仰吗?”
“当然了。”
麦麦探见她脸上的笑意,若有所思的说着:“那一定特别珍贵。”
“那是自然,费了我好多功夫。”
陈宛七扭着酸痛的手腕,这几日她静下心来研究绣法,忽而觉得有种跨越时空的微妙。几百年后,即使传统绣法已不时兴,传承人所剩无几,但它仍延续至信徒眼前。
踏进佛堂寺庙,横彩桌帷与百年之后仍是大差不差,有些传统样式甚至一模一样。她在金丝银线之间,找到了这个时代给她的独有安全感。
陈宛七乃至有种错觉,在庙里仿佛置身在现代的时空,眼前一切都十分眼熟,可走出去便是一个陌生的时代。
“阿七,手怎么了?”
“没事,绣麻了。”
“累了就好生休息,明日我带你去玩吧,你肯定没去过!”
陈宛七笑道:“月港就这么大,你还能带我去哪玩?”
“我朋友明天回来了,就在他家里敲鼓弹琴,男孩女孩一起歌舞喝酒,可好玩了。”
“舞会?”
麦麦歪着脑袋思考一下,“是吧,应该是这么说。”
陈宛七眼前一亮,她从来没参加过舞会,只参加过年会……
“想不想去?”
“有点。”
麦麦立马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她,“就在上次你去的那家小店楼上。”
“麦麦,我知道路的。”
“我怕你忘了。”麦麦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之前那些小玩意是去黑市拿的吗?”
“是啊。”
麦麦瞧了眼四周,小声的说着:“你听说了吗?昨天黑市来了一批锦衣卫,有家店铺被查抄了,好像是伪造白银。我看你的货好像就是那家店的,最近抓得紧,黑市所有商铺都要彻查,你还是不要去那进货了。”
陈宛七心中一紧,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只留下锦衣卫三个字。
“知道了。”
陈宛七若无其事的接过图纸,这是麦麦自己画的地图,上面还写了些标注,字迹竟比她写得还工整。
“麦麦,你汉字写得这么好看啊?”
“我母亲从小就教我写汉字,写错就罚我抄一百遍,还要打我手心,我可不敢乱写。”
“哈哈哈!”
陈宛七听着还怪亲切的,麦麦也跟着笑了笑,生疏的掰扯着手指头。
“在……申时。”
“昂,我知道了。”
“那我等你啊。”
陈宛七瞄着他的背影,待他离去后也掰扯起手指头,嘴里碎碎念着:“一二三四五……子丑寅卯辰……辰什么来着?”
她晃了晃脑袋,重新再算一遍:“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脑斧打不到!打到一叽小松许!!!”
穿越哪有不疯的!!!!
陈宛七仰头长叹,光线晃得刺眼,她含着眼,天边好似有乌云飘过。
眨眼间,一身飞鱼服映入眼帘,麒麟瑞兽飞鱼纹,镌绣在黛蓝的锦衣之上,比这天更加晃眼。
陈宛七匆忙收回视线,不经意间从他腰身一扫而过,一块腰牌撞入眼底。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朱继尧。
妖修啊!踢公北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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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穿越哪有不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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