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总经理办公室内,冷气簌簌,气氛也异常凝重,冻住了一般。
“孙总,我们公司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陆屿坐在沙发的一端,腰背笔挺。
对面的男人头发油亮,穿着高定西装,大肚腩突出。
孙总打断陆屿:“小陆啊,合作的事等等再谈。我们先休息下喝杯咖啡。”
张秘书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这姓孙的,一进来就跟人“打太极”,每次谈到合作的事就轻描淡写地扯开,明明就是不想合作,看他们陆总经理年轻,不把人放眼里。
可偏偏这人还一直乐呵呵满脸笑,让人没有时机发作。
张秘书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老油条”。
孙总把合同扣在桌子上,招手示意张秘书把咖啡端给他。
张秘书虽然心里吐槽,但还是不敢误了公司的正事,恭恭敬敬把咖啡放在孙总的面前。
孙总笑眯眯地翻了翻合同,然后“不小心”掀翻了咖啡杯——
“哎呀,小陆啊,你这秘书做事真不够妥帖啊,咖啡放在这么容易打翻的位置……算了,不跟女人计较。”孙总斜着眼睛睨了张秘书一眼,拎起水淋淋的合同,上面的大部分字已经看不清了。
“这都没法看了,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张秘书瞪大眼睛,连忙道歉:“我现在立马去重新打印一份,还请您稍等。”
“不必了,我接下来还要跟Intwor的人见面。”孙总站起身。
陆屿了然,孙总怕是收了不干净的钱,打算和对家合作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之后再想办法了。
还没等孙总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见到进来的人,张秘书一脸不可置信,她瞄了一眼陆屿,然后冲阿洋轻微摇头,示意他赶紧出去,趁陆总经理还没生气。毕竟今天的传闻她都有所耳闻。
阿洋大大咧咧走进来,往桌上拍了一摞纸,张秘书定睛一看,不是合同又是什么?
“孙总,我们有备用的合同,希望您能仔细考虑这次合作,我们公司真的非常珍惜能有这次机会。”阿洋笑得礼貌而克制,完全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什么公司的管理高层。
孙总这个由头被掐灭了,心里憋着一股火,只能无奈地又坐下身。
阿洋站到张秘书的身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陆屿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们公司在这个领域的技术水平,是目前国内最高端的……”陆屿得到机会,开始讲解公司的具体规划。
孙总听得时不时点点头,但是仍然面露犹豫之色。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开口担保这次的项目,只是说会根据接下来的情况再斟酌考虑。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孙总有些疲惫了,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从Intwor的人手里拿了不少好处,说实话他就一打工的,虽然陆屿把这次合作的好处清晰明了地表达了出来,可是这跟他自己的利益关系不大……
孙总站起身,此时,阿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张秘书说:“我听说啊,Intwor的人最喜欢过河拆桥了。”
听见这话,孙总的脚步一顿,看向阿洋。
“孙总您别放心上,我就随口感叹一下,不过确实有很多人都在他们手底下栽过跟头,毕竟黑的怎么也洗不白。”阿洋笑着,但是笑意里还含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孙总明显是把他这话听进去了,面色开始有点难看,脚步踌躇。
阿洋见他走到门口,主动上前帮他拉开门:“我之前被他们的人关起来过,你知道的,小作坊跟我们公司可不好比。好在我们总经理不计前嫌,还愿意把我留在公司。”
陆屿听见阿洋这瞎话眉心抽了抽,但是也没开口反驳。
孙总深深地看了阿洋一眼,心事沉沉地走了出去。
张秘书见陆屿要开口,连忙曲线救国,道:“阿洋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呢,我们赶紧先走吧!”
张秘书扯着阿洋就要出去,防止这人突然又编出什么瞎话来。虽然陆屿算是一个很好的上司了,平时对他们没生过气,但是也不太平易近人,张秘书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怵他。
“等等。”陆屿叫住了他们。
张秘书认命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头,准备和阿洋一起经历“腥风血雨”。怎么说陆总经理也是让她领着阿洋,结果人在谈正事的时候一声不吭跑进来,最后还编瞎话恐吓合作方,要是追究起责任来,她也是有份的。
可是没等张小姐脑内的小剧场成真,一声清脆的消息提醒音打断了陆屿的话。
张秘书低头,瞥见是孙总联系了她。
孙兴旺:【希望和贵公司合作愉快,下周陆总经理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想和他约一个时间敲定合作细节。】
张秘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扬起手机把聊天界面展示给陆屿看。
陆屿倒是仍旧没有太大波动,“嗯”了一声,向门外走去。只是跟他们擦肩而过时,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跟我出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对阿洋说的。张秘书在心里默默为阿洋点了一根蜡烛。
阿洋倒是无甚表示,歪歪头瞅了一眼表情壮烈的张秘书,跟着陆屿出去了。
陆屿走向了顶楼,刷开天台的门。冬日的冷风扑面而来,在室内的暖气里待久了,这风反而凛冽地让人耳清目明。
阿洋提了提大衣的领口,呼出一口白气:“怎么?要感谢我?”
“你怎么有合同的复印件?”陆屿说完顿了顿,后知后觉这话有点质问的意味了。
好在阿洋没在意,只是如实说道:“张秘书今天没时间,让我帮她复印的文件。我听其他同事说这个孙总很难搞,而且还被人看见跟Intwor的人接触了,所以就留了个心眼,多复印了一份。”
“谢谢。”
阿洋一哂:“跟我关系不大,还是你陆总经理说得好打动了他,不然我说再多也白搭。”
陆屿眼神却很认真:“你最后说的话对谈成这次合作起了很大作用,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阿洋眼里漫起笑意,这么多年了,陆屿这点还是没变,总是莫名认真又固执。
“行啊,要谢我别光嘴上说说。”阿洋的尾音上扬。
陆屿微微呼吸一滞,须臾又恢复如常。他现在已经比阿洋高了些,垂眼看人的时候有些距离感和压迫感,让人想到冬天深蓝色早上的晨雾:“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阿洋看着楼下马路对面闪着氩气灯的餐厅,忽然想起来陆屿今天中午还没吃饭。
“今天中午吃了你的索然无味的饭,现在嘴里有点淡。请我吃饭吧,我想吃咖喱鸡翅。”
两个嘴硬心软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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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咖喱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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