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临九年五月十日,名满天下的风流女将军裴夜月被告发谋反,同党皆伏诛,裴夜月十日后于府邸饮鸩酒自尽。
陛下慈悲,念她一生护国,哀其被小人蛊惑,故,此次诛杀乱党,未牵连裴氏妇孺。
*
裴夜月端坐在大堂主位上,冷眼看着堂下站着的一众禁卫。双方都在僵持着。
她在等,等一个答案。虽然她也明白这个做法有多可笑,但裴夜月还是不想放弃这一丝可能。
“裴将军,时辰不早了,领旨谢恩吧。”
传旨太监催促着,哪怕坐在檀木椅上,喝着上好的碧螺春,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裴夜月已经拖了两个时辰,他还没有回宫复命,陛下此刻必然已经龙颜大怒。
扰了陛下的计划,是杀头的重罪啊。
“诶,裴将军,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又何必再拖下去呢。”
传旨太监改为劝说,“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不是?再拖下去,于你我都不益。更何况,陛下如若发怒,宫里那位可未必撑得住。”
“我……”裴夜月望向了宫婢端着的鸩酒,沉声道,“容公公,冒昧问一句,我裴夜月一世忠诚于皇室,未曾有半点违抗皇命,违背祖制,陛下为何要赐死于我?”
“裴将军,恕奴才不能告知。”容公公起身小施一礼,方又坐下。
裴夜月又问,“那……我死之后,小季她是否能安全活着?”
“如若不触犯律法,是可以安乐一世。”容公公笑吟吟地道,“倘若辜负了将军的一腔情意,那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裴夜月站起身来,朝容公公行一大礼,“多谢公公告知,还望公公在陛下面前,能替小季多说几句好话,让陛下放过无辜之人,裴夜月在此感激不尽。”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浮云,青翠的古松,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而这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值午时,太阳升在最高点,无情的挥撒阳光。堂外,残肢断臂,尸体纵横,血流成河,在高温的辅助下,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将军府。
裴夜月站在屋檐下,端起酒杯,视线随着天边掠过的一抹绿色移动,由高到低,最终消失。
她淡然一笑,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是安稳落地。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裴夜月带着笑,饮下的杯中鸩酒。
容公公见裴夜月已经饮下鸩毒,有了毒发之状,苍白的脸上笑意更甚。
他道,“裴将军,事已至此,奴才也不再骗你了。季指挥使得知你的死讯,昨晚已经在狱中自尽,尸首一个时辰前送到了乱葬岗。”
裴夜月的心跳漏了一拍,身发寒颤。小季她今年,也不过才只有二十五岁。是她害了小季。
原来,鸩入肝肠,肝肠寸断。
“恭送裴将军上路。”容公公甩了甩怀里的拂尘,施以揖礼,高声唱报。
随后,众禁卫宫婢跪地作揖,齐声道,“恭送裴将军上路!”
其声之大,闹市尚可闻。
裴夜月饮鸩自尽的消息一个时辰后便全城皆知,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她不再威赫家国,作威作福;忧她不能保家卫国,守卫边疆。
但想要她死的人,比想要她活的人多了不知多少倍。
想她裴夜月一世忠诚,终究是喂了狗。
*
宣政殿:
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椅上,听着侍卫的汇报,眉头紧锁。
“你先下去,唤定北王来。”帝王轻揉着太阳穴,吩咐道。
侍卫出去后,从锦边金丝绣花围屏后缓缓走出一青年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面若冠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静静地注视着年轻的帝王。
男子笑道,“楼兰王庭借口都找好了,不是说什么,他们的二公子被我们扣押了嘛,可见洲主是不会管这事了,你怕?”
“唉……”
“怎么,楼兰人你都怕了?”男子道。
帝王轻笑道,“那倒是没有,楼兰小国,不足为惧。”
男子又问,“那你叹什么气啊,直接打不就得了。”
“裴夜月已经死了,尸身也已深埋地底,定北王年事已高,朝廷众臣多是主和,还有谁会出征?”
原来是这个原因。男人拍拍胸脯,自荐道,“我去。你可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帝王摇摇头,拒绝了他,“不,在你伤好之前,不能离开我身边。我怕你再次受伤。”
青年从侧面轻轻搂住帝王,轻声安慰,承诺:“我会为了你,为了你的江山,拼尽最后一口气,没有你的允许,我不敢死,让我去吧。”
*
乱葬岗一向阴气重,尸臭太浓,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在裴大将军死的那一天,乱葬岗突然出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只不过,这辆马车半个时辰不到便消失了。
根据附近看到马车的村民说,车夫从尸体堆里挖出一具完好的女尸,而后运走了。而且,还是从罪臣所葬之地挖出来的。
消息传出不到两日,朝廷便派人来寻。一众禁军忍着尸臭阴寒,最终确定了所消失的那具尸体是谁———
前任禁军指挥使、罪臣裴夜月同党——季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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