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溪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其实是一个对亘久不变的感情始终不抱有期待的人。
尤其是，亲眼看见翟筱割破自己的手腕，面色苍白地躺在被血水浸满的浴缸里几乎失去生命之后，她对婚姻也失去了本有的期待。
下辈子对于她来说，不切实际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她从来不会去考虑，也不会做什么听起来就很可笑的承诺。
可此刻，赵西泽却像表白似的，对她说，下辈子他要早点遇到她。
说不心动、不开心那是假的，即使知道这种话完全不可信，但陶南溪也没有办法对自己喜欢的人嗤之以鼻。
就像影视剧里很多台词都会让她头皮发麻、眉头紧蹙，但如果这些话是赵西泽说的，她不仅不会觉得难受，还会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一样。
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人都难以做到不双标。
陶南溪看着赵西泽，眼神清亮温柔，“好啊，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们就早一点相遇，早一点开始谈恋爱。”
“然后，再纠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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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包厢的时候，程柠他们正在玩游戏，桌子正中间放了部手机，开着“转酒瓶”的APP，玩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停住，转到徐州阳，许知遥问他：“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徐州阳挑眉，不以为意地回答：“当然是大冒险了。”
程柠存心“报复”徐州阳刚刚让她去对面包厢喊“我是超级无敌大美女”的事情，她对徐州阳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瞬，“你去隔壁包厢给他们唱一首歌。”
“不太好吧……”嘴上虽然推脱、不怎么情愿着，身体却很快行动了起来，徐州阳站起身往外面走，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赵西泽看着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程柠拉着陶南溪，“走，我们过去看看。”
许知遥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她们三人跟在徐州阳身后，看着他走到隔壁包厢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少时，徐州阳的歌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
其实，程柠不是太想为难徐州阳，所以就没有要求他唱什么歌。但他真的非常损，一点都不害怕可能会挨打，大跨年的，他在人家包厢里给人唱《分手快乐》。
陶南溪她们三个站在门口，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包厢内，徐州阳站在立麦旁，边唱，还边举起手臂跟下面的陌生人互动，丝毫不觉得尴尬面红，反而乐在其中、兴奋不已。
程柠靠在门边，举着手机录像，笑得手直抖，画面跟着晃动，不太稳。
忽然，镜头里闯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远远的，手机画面里，那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抬腿朝她走过来——
江悬在程柠面前站立，高大的身影将摄像范围遮了个完全，“你不是说，今天有工作要忙吗？”
程柠脸色低沉，她掀起眼皮，语气冷冰冰道：“故意敷衍你的听不出来？”
江悬一时语塞，表情有短暂的凝滞。
看到江悬的瞬间，陶南溪的脸色也立马跟着沉了下来，她拉着程柠的胳膊就要回去。
江悬伸手拉住程柠的另一只胳膊，他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你们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程柠不耐烦地甩开江悬的手，“不用，有人送我回去。”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徐州阳，立即跑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眼江悬，然后问，“怎么了？”
程柠对他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陶南溪牵着程柠的手往回走，她眉头紧蹙，步子迈得很大，脑子里回放着方才程柠和江悬之间奇怪的对话。
他们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样子。
陶南溪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程柠在她面前频繁提起江悬，大概不是因为彻底不在意了，而是因为对方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走回包厢，徐州阳和许知遥直接走了进去，程柠把陶南溪拉到一旁。
走廊灯光昏沉，两人站在外边。
程柠试探地问道：“陶陶，你生气了吗？”
“没有。”陶南溪转身心疼地抱住程柠，“阿柠，你一定很难受吧。”
“还好啦，我对他都没什么感觉了。”程柠抱着陶南溪，对她说，“其实看到江悬一脸痛苦地看着我的模样，我还挺开心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陶南溪沉默半响，斟酌地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程柠笑了起来，语气随意，“什么怎么办，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他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他复合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包厢里。
见陶南溪没有跟着回来，赵西泽问徐州阳，“陶南溪呢？”
徐州阳压低声音，猜测道：“估计在外面和程柠吵架呢。”
闻言，赵西泽立马站起身，就打算去外面。
徐州阳赶紧拉住赵西泽，他语重心长道：“别去，女生之间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你最好别瞎掺和。而且，她们肯定一会儿就和好了。”
最后这一句话，绝对是经验之谈。
不久前的许知遥和舒蔓蔓就是这样的，没吵几句就快速和好了，情绪简直来去自如。
赵西泽神色担忧地问：“怎么突然吵架了？”
徐州阳摇摇头，“不知道。”
“她们两个应该不是吵架。”许知遥说：“刚才我们在隔壁包厢遇到一个男的主动过来跟程柠搭话，听语气他们估计是认识。不过……陶南溪和程柠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难道是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舒蔓蔓猜测了句。
“看着不太像。”饶是心中已经有最可能的答案，许知遥也没有说出来。
赵西泽眼睛看向门口，心里抑制不住地担心。
肖津然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直言道：“可能是前男友吧，一般能让本人和本人的闺蜜都讨厌的，也只有前男友这种生物了。”
许知遥翻了个白眼，说出的话夹枪带棒，“说的你好像不是谁的前男友一样。”
“你可别乱说啊，”肖津然看了一眼舒蔓蔓，表情羞涩，“蔓蔓是我的初恋。”
许知遥：“……”
说话间，包厢门被推开，陶南溪和程柠手拉着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但赵西泽一眼就看出来了，陶南溪的情绪不如出去之前的高，她不开心了，甚至有些烦闷、躁郁。
徐州阳转头，冲赵西泽挑挑眉毛，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样子。
赵西泽没有回应徐州阳，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对众人说：“我们可以出发去江边了。”
.
跨年夜，江边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年轻人，陶南溪他们打车到的时候，绝佳看烟花的位置早已挤满了攒动的人群。
不过他们也不是为了看烟花才来江边的，主要是想凑个热闹，图个氛围。
他们在人群外围找了个位置站着，陶南溪站在赵西泽和程柠的中间，一只手放进赵西泽的大衣口袋里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塞在程柠的羽绒服兜里和她的手紧握着。
江边还是挺冷的，不仅仅是吹来的风冷，感觉空气都带着潮湿、透骨的冷意。
徐州阳为了看起来帅气，今天穿得很单薄，就套了个内里加点绒的皮衣，此时被冻得直跺脚，他缩着脖子抱怨道：“早知道这么冷，我就不跟着来了。”
程柠看他：“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许知遥点头附和：“是的，我们都不会拦你的。”
徐州阳：“……”
“肯定会有人拦着我，不舍得我走的。”徐州阳用肩膀去撞赵西泽，“是吧？西泽哥哥～”
“你要走吗？”赵西泽说，“路上慢点，不送。”
徐州阳：“……”
程柠幸灾乐祸地发出一声爆笑，大家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徐州阳一脸受伤地开始戏精上身，控诉几人，“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坏人。”
“我们就是坏人，就是坏人，怎样？”程柠冲徐州阳做了个鬼脸。
“程柠，你真的很过分！”徐州阳咬着牙，装腔作势地撸袖子，走到程柠面前。
程柠赶紧躲在陶南溪身后，赵西泽见状直接挡在了陶南溪面前。
嬉闹了几分钟，对面大楼上的巨大显示屏开始呈现倒计时的白色数字，江边所有人都开始跟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大声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
“三、二、一！！！”
“砰——砰砰——”
数十朵绚丽缤纷的烟花在墨蓝的天空中齐齐绽放，砰砰作响，勾勒出夺目斑斓的短暂图画，大片的烟花稍纵即逝之后，另一片烟花很快又从地面跃起，伴随着砰砰声，绽放出多样的色彩。
周围的人齐声欢呼、大喊：“新年快乐！！！”
一时间，江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赵西泽弯腰凑近陶南溪，在一声又一声、数不清且纷杂的“新年快乐”中，他也对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低沉的声音清晰入耳，陶南溪呆愣在原地，心跳如雷，然后，她又听见赵西泽对她说：“如果你想的话，烟花和那天流星仙女棒一样，也是可以许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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