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周测的成绩下发了。
仓促的,极速的,迫不及待的,下发了。
说紧张确实紧张,毕竟裴越泽十年没碰过数学了。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秒他不敢看,裴越泽闭着眼啪的一声拍在韦俊杰桌子上。
"看看,看看多少分,几位数啊。"
韦俊杰往他卷子上瞅了眼:"惨不忍睹,你以前成绩不这样的啊。"
裴越泽睁开,卷子上107分的数字特别惹眼。
他以前的分确实不这样,基本上都是130打头。光这分都够他爸妈削他107次了。
其实分数比他预想的要好,但他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韦啊,我怎么办啊。"裴越泽趴在桌子上叹气。
韦俊杰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的成绩没有裴越泽好,只有惨淡的两位数。
"别说了,咱今天一块结伴从宿舍楼下坠吧。"韦俊杰说。
"这分还有补救的余地吗?"裴越泽问。
"我看看。"韦俊杰拿着红笔仔细端详这107分。
"这样。"韦俊杰在0的下面又画了个0,让他们看起来像一个8。
"这样不就好看了。"韦俊杰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裴越泽一看,大惊失色:"你他妈猪啊,数学满分150不知道啊。"
韦俊杰这木头脑袋才反应过来:"卧槽,完了。"
"这咋整啊?"裴越泽急得不行。
"拿涂改带涂掉。"韦俊杰说。
最后还是把下面那个0涂掉了,107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了。
老师把周测的排名放了出来,陈尽的名字在第三,140分。
在外人看来,陈尽的成绩已经够完美了,但是只有陈尽自己知道,没有考到145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他不敢回家,在家门口徘徊了很久。
看着天空越来越黑,陈尽最终还是推开了陈家的大门。
陈父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听见开门声只是斜着眼瞟了下:"今天,周测分出来了?"
陈尽紧紧握着门把手,小声嗯了声。
他呼吸都在抖,手心里全是汗。
"多少分?"陈父接着问。
"14......140。"
陈父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变大:"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头死死看着陈尽。
陈尽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陈父大步流星地走到陈尽跟前:"140?你自己考这分不丢人?"
"你学了没有?"
"我们给你交学费你在学校里是玩的是吧。"
"说话!"
陈父在他耳边怒吼。
陈尽还是垂着头,一声不吭。
陈父气得青筋暴起,他拽住陈尽的头发往一旁推。
陈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陈正阳回家看见陈尽肿起的右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依靠在陈尽的门边:"没考好?"
陈尽坐在书桌前斜着眼看他。
陈正阳走到他面前,用自己的手背轻轻触碰陈尽的右脸,被陈尽微微偏头躲开了。
陈正阳目光一暗,抿着唇收回了手。
"陈尽,你再怎么恨,你我还有他,都留着同样的血。"他凑到陈尽的耳边:"我一辈子摆脱不掉,你也一辈子摆脱不掉,我们都只能同生共死。"
"我跟你们不一样。"陈尽说。
"别装了陈尽,你跟我们一不一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陈正阳说,说完就离开了。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血缘这东西已经将自己和陈正阳,还有陈家的人串得死死了。
他憎恶陈父,可陈尽却发现自己会在某些时候,表现出陈父的样子。
在陈家的这些年,好像陈父的所作所为,无形之中已经在陈尽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他惊恐自己会变成为陈父。
他想逃离,而陈正阳却像把有力的手拉扯着他,将血缘这条线套在自己身上。
但他也无处藏匿,一边咒骂着,又一遍任由陈正阳将自己往深渊拉近。
裴越泽看见了陈尽脸上的伤。
他想问陈尽的伤是谁打的,但自己与他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陈尽愿意告诉他实情的程度。
一下课,裴越泽就跑没影了。
等到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才喘着气回来。
"你干啥去了?"韦俊杰问。
"没事。"裴越泽把手里的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丢,韦俊杰好奇地凑上去看。
"弄得啥啊神神秘秘。"
裴越泽推开他的脸:"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
谁知韦俊杰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行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神神经经的。"裴越泽看着他一副贱样,由衷地骂道。
"不知道又是哪个小o跟着我们裴哥享福咯。"韦俊杰说。
"滚开。"
陈尽很意外,因为他在抽屉里摸到了一盒药。
便利贴上说:脸怎么了?
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陈尽反复抚摸着那便利贴上的字迹,死死咬着唇,眼眶有泪在打转。
陈尽的回复是:没考好,被打了。
裴越泽看到后心里五味杂陈,就是那种不是滋味,有股劲憋在心里,难受。
"心疼了呗。"盛浩宇说。
"心疼?没到那种程度吧。"裴越泽皱着眉:"你是不是乱说呢,快点给我认真分析。"
"看见人家身上有伤,心里难受不就是心疼吗?"盛浩宇也不耐烦了:"不是,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纠结啊,哪来的那么多屁话,喜欢就是喜欢,心疼就是心疼。"
"不可能!"裴越泽非常坚定。
"你这人就是倔。"盛浩宇无语了。
裴越泽心里清楚,自己对陈尽绝对不是这回事。
陈尽一个人乖乖地抹药,看着红肿的脸颊,裴越泽心里刺痛一下。
哎呦,这小可怜。
看着陈尽形单影只,裴越泽心里刺痛一下。
哎呦,这小可怜。
看着陈尽一个人吃饭,因为脸太痛只能用另一边嚼,裴越泽心里刺痛一下。
哎呦,这小可怜。
"其实我也很可怜的。"韦俊杰叹了口气,和裴越泽并肩走着。
"我的数学连及格都没够到。"韦俊杰摇摇头,带上了哭腔:"我也太可怜了。"
裴越泽心里毫无波澜,这傻叉纯属活该。
陈尽在此之前对裴越泽无感,只当是个没说过话的普通同学。
在经历了烧烤店事件,小巷围堵后,陈尽渐渐开始注意裴越泽了。
上课的时候会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每次一转头总能和后排的裴越泽对视上。
这让陈尽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了。
这人,是要干嘛?
课外裴越泽还是和往常无异,不会主动找陈尽搭话,在走廊和陈尽碰到,也当空气一样略过。
但上课时还是能感受到裴越泽的视线。
他也怀疑过是裴越泽给他送的早餐,写的纸条。
想了想纸条上的花边,陈尽很快否认了。
并且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裴越泽注意的地方。
可能上课的视线只是裴越泽在看黑板罢了,那两次的挺身而出,也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上课的时候,裴越泽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盯着陈尽。
看着陈尽纤细的后脖颈,他在想可能一只手就能完完全全握住。
他在想,这么小的腺体能够临时标记吗?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就会猛捶脑袋,颅内训斥自己是个神经病,骂完自己后重新看向黑板,然后又神游到陈尽身上去了。
走廊碰见陈尽时,裴越泽在想。
要不要打个招呼?可是关系也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也只是校外帮了一俩次而已,话都没讲多少。
就这样与陈尽擦肩而过。
裴越泽感觉自己病了,于是将自己的近况与朋友诉说。
当然,他肯定把陈尽的身份给模糊掉了。
"当你已经开始纠结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盛浩宇说。
"还在那嘴硬不喜欢,你明明爱死了好吗。"韦俊杰说。
"同上。"蒋浩波说。
裴越泽不可置信地看向三人:"不是,他哪里有让我喜欢的点了?"
"喜欢这种东西说不准的。"躺在家度过易感期的许光在电话里说:"我以前对我对象也没感觉,就是突然某一天,某一刻,就喜欢上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这绝对不是喜欢!同情而已!"
大晚上裴越泽在宿舍的床上猛然大喊。
原本都睡着的蒋浩波被他吵醒,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了了,把自己脑袋底下的枕头扔向裴越泽。
"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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