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过，天色昏暗，随时要来一场大雨的趋势。
从门口穿进来的寒风带着湿气登堂入室，沈见月握着杯清水走过来，一边低头看微信消息，耳边是林一舟因为惊讶拔高的音量：“祁老师？！”
沈见月抬头，看见人也很意外：“……早上好。”
也许是因为同在一个小区，所以祁连穿着很居家，上门也并不失礼。
视线接触，祁连含笑邀请：“早上好，一起吃早饭？”
“不巧，两个小时前已经吃过。”
“那真是不巧，我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
林一舟弱弱道：“我哥不开工的时候差不多这时候起，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他被我吵醒了。”
得知一个沈见月小习惯，祁连看向他，问道：“才回来？”
“啊……嗯。”林一舟点点头，侧身让出空间，“祁老师快进来，外面冷，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大门在身后关上，沈见月瞧见祁连把早餐放到桌上，才发现他一直提着造型精致的三层食盒。
跟在祁连身边，林一舟目不转睛看他打开食盒，一一从里面拿出虾饺、萝卜糕、蒸牛肚、蒸排骨、奶黄包……等等样式不一的经典港式早茶，林一舟顿时有一种自己早餐堪比猪食的错觉，更甚至他还吃的津津有味。
早知道祁连要带早饭来，他就不浪费时间下厨，饿一两个小时肚子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看沈见月的目光满含幽怨，沈见月读懂，澄清道：“我不知道他要来。”
“厨师做多了，一起再吃点？”祁连邀请林一舟，见他犹豫，他说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工作？”
林一舟觉得祁连说的很有道理，当即坐下夹了个虾饺塞进口中，满足道：“好吃！”
沈见月发现祁连有一种能和人瞬间拉近关系的能力，但同时又拿捏的恰到好处，看似亲和温柔的表象之下是隐藏完美的疏离，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也本能的不会过多越界，仿佛和他多说一些话，都是在亵渎他时间。
客厅飘荡着港式早茶味道，让人闻着就食欲大振，沈见月胃口一向偏小，他非但不饿，闻着味道还增加了饱腹感，他并不经常窜出来的餐后低血压久违又姗姗来迟，突然让他倍感困倦，不由自主打了个大呵欠，泪水跟着盈满眼眶。
沈见月侧脸线条完美，容色雪白到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感觉，此刻眼眶中含着少许泪水，显得格外安静，他用食指把眼角泪水擦掉，一抬眼看见祁连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窗外天色昏暗，裹在厚重云层中的滚滚雷电开始闷声作响，轰轰隆隆的像沉睡巨龙在打鼾。
祁连突然上前，沈见月只来得及感觉到一向柔和的气息突然让他有极具压迫的感觉，紧接着他身体跟着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结实有力的臂膀穿过他左边肩胛骨牢牢锁在他右边腋下，另只手勾着腿弯。
怔愣间，祁连抱着他在林一舟没有发现的间隙中，脚步轻盈又快速来到卧室，把他放置在床尾。
祁连语调温和：“困了就再睡一会儿。”
“……”
“不想睡？”
沈见月刚才感受到的压迫仿佛是错觉，他眨眼，看向祁连：“有点困，但不准备睡，谢谢。”
一站一坐的高度让祁连有非常适合直观欣赏沈见月美貌的视角，近距离之下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绒毛，浓密眼睫抬起之下，覆盖隐约可见的困意双眼，还有高挺鼻梁之下一张殷红薄唇。
祁连不可避免地想起四年前在片场沈见月挡下灯光碎片那一瞬间，好像风把模糊记忆都给吹了回来，硬生生在眼前重映，想起沈见月不顾一切的态度似还把他当做戏中主宰，毫不犹豫、奋不顾身，所有一切都开始变清晰。
没有得到回应，沈见月略抬下颚，脑袋仰高：“怎么了？”
不是没有过被人一直盯着，只是祁连目光会让他觉得并不冒犯，相反会有种恰到好处的舒适妥帖，所以并不抗拒。
祁连端详他几秒，说道：“等我一下。”
然后离开房间。
客厅里面充斥着浓烈又令人食欲大振的港式早茶味道，林一舟边吃边在看手机，顺便跟着回复群消息，又去超话打卡，随时关注他哥上热搜黑词条的节奏。
祁连到流离台倒了杯清水，路过餐桌时随口问了句：“好吃吗？”
咽下虾饺，林一舟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
“那多吃点。”
林一舟嗯了声，眼睁睁看着祁连端杯清水进了沈见月房间，正要伸向奶黄包的筷子猝然停在半空，他环视一圈，发现偌大客厅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大快朵颐，本应该来做客的人好像成了这个家主人，而他成了被主人吩咐吃好喝好的客。
人呢？
身高那么傲人、长相非常出众的两个人去哪儿了？！
房间里。
“喝点水。” 祁连把水递给沈见月，下颚朝前一点，轻声道，“还是再睡会儿吧，今天天气不好，适合睡觉。”
沈见月确实有些困，但他并不打算睡觉：“抽一支烟就好了。”
“尼古丁可以使人心情放松，也可以缓痛止痛……”祁连抽走沈见月还未点燃的烟，双指夹着它转了一圈，烟嘴旋转至上，被他食指毫不留情折断，接着道，“吃过早饭胃痛复发概率小，所以，”他挑眉，意外又觉得有趣，“你在我面前有一定心理压力，觉得紧张？”
“……”
沈见月从暗色笼罩的房间中看向祁连，随手把烟盒扔到床一边：“不紧张，就是烟瘾犯了。”
娱乐圈中抽烟的人并不少，不论男女，或多或少都有不小烟瘾，真正不抽烟的其实没几个。只是沈见月不管从外表还是性格来看，都并不像是一个会抽烟的人，更何况有依赖性，说自己有瘾时语气果断。
他长得太干净清透，漂亮到让人无法去想象他这样的人抽烟是什么样子。
折断的烟被祁连扔进垃圾桶，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手上剧本只有一半，看过感觉如何？”
突然跳话题，但是沈见月思路跟的很快，并且清晰：“很有挑战性，李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争取。”
“哪怕这部电影开机遥遥无期，你也会一直等下去？”
沈见月并没有多少迟疑：“没有任何事都能做到万事顺遂，好剧本可遇不可求，我愿意为它付出等待的时间。”
他手中还握着剩一半水的杯子，祁连把杯子拿走：“我昨天大致看了下剧情，以里面的内容来看，很大概率没办法做到内地过审，在不放弃大陆市场的情况下，电影必然要删减镜头……”杯子放到桌上，发出轻地一声咚，“未知全貌意味挑战、恐惧、期待，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决定，你不怕另一半剧本让你后悔？”
闪电划破天际，短暂一秒撕裂黑暗，紧接着轰隆雷声在耳边炸响，沈见月表情平静且认真：“不是还有挑战和期待？目前我是期待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见月看不见自己目光中的坚定，但是祁连看的清清楚楚，目光相接，耳边炸雷过后依然是宛如沉睡巨龙的轻鼾，闷声作响。
他不说话，沈见月也不催，窗外是早上快十点的天空，昏沉又黑暗，猛烈大风把大年初二的年味都带走，留下空气中咸湿腥气。
从半掩着的房门中溜进来林一舟偶尔发语音的声音，沈见月心想自己果然睡不着，聊会儿天就精神了，他说：“出去吗？一舟应该快吃完了。”
说话的同时他站起来到祁连身边，把仅剩半杯的清水端起来往外走，祁连揶揄道：“他应该还没吃完。”
“不至于吧？”沈见月认为林一舟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谁知他走出房门，看见林一舟还在伸筷子的手无语凝噎。
……还真没吃完。
瞧见两人，林一舟放下筷子，终止自己早茶时间：“哥，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
“随便聊聊。”沈见月慢条斯理的把杯子里面剩下半杯水喝完，问道，“吃这么多，今天消化的完吗？”
林一舟点头：“那应该还是可以的。”
“……”
明明是带早茶来的人，却根本没有动一筷子，林一舟瞧了眼已经坐到沙发上的祁连，电视上出现挑选电影的画面，黑色遥控器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安静坐着，姿势优雅中又带着怡然自得的慵懒和放松，侧脸线条暴露在灯光下，勾勒出凌厉锋芒的弧度，俊美面容在温柔矜贵气质之下，将咄咄逼人的气势内敛其中，存在感极强。
看了会儿，林一舟手挡在唇边，小声问道：“哥，祁老师是不是也住这里啊？”
结合昨天和今天早茶事件来看，沈见月猜测应该是的，他点头：“怎么？”
“没什么，就问问。”林一舟放下手，识相的收拾碗筷，“快一个月没通告，明天要进录音棚，哥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感冒。”
沈见月嗯了声，要帮忙收拾桌子，被林一舟赶去客厅。
祁连已经选好电影，是一部小成本惊悚片，电视声音开的不算大，恰好雷声也不会掩盖过去，是让人耳朵很舒适的音量高低。
沈见月就在祁连身边坐下，听见他嗓音如同溪流淌过耳朵，轻声问道：“为什么会签约横峰？”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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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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