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绯色黎明(一)

此次任务结束后,001足足在系统位面休息了有一周,才进入到下一个任务。

经历了叶舟和徐一鸣的事件,001深有感触,决定不再找普通人作为宿主。他们只会在一件事上倒腾来倒腾去,让他这个做系统的心累。

他必须挑选一个实力强劲,甚至于有绝对能力改变自身处境,心性又不能太过单纯的人,想必会给他带来不错的系统体验。

001撕碎手边“未来”寄过来的,庆祝他完成第二个气运任务的友好信件,扔进垃圾桶后,调出系统位面地图。上面是他这几天挑选的几个宿主人选,虽然大都符合他的基本要求,但终究是缺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少了东西?

又或许是,少了个人…

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枭那张欠扁的脸,001摇摇头,继续翻动宿主信息,终于在触及一个名字时,停止了动作。

看起来,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4321星年,联邦星球上。

绯红的火光冲天而起,血液弥漫的破损研究所内,上百具人体遍布各处尖声痛喊。他们的皮肤表层,无数细长的线条交织拱起窜动,如同百来条线虫在里面蠕动,持续性破坏肉身,蚕食神识。

一部分人难以承受痛苦,冲入火中,任由火焰袭上身,将自己灼烧殆尽,一部分人则冲向建筑,撞至头破血流也不停歇,直至强迫自己死亡。

在这惨无人寰的血腥景色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在火光的闪烁映照下,踉跄地走到一个青年面前,见他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断用尖石敲击头部,将头盖骨敲至碎裂凹陷,发出痛苦地呻吟。

察觉到有人靠近,青年挣扎着抬起头,触及一双紫罗兰般的瞳孔,爬过来抓住他的脚踝乞求道:“陈曦,求你,快杀了我。”

“病毒,精神崩溃。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

陈曦咬牙,握紧手中的枪。

“求求你,杀了我。”

“求你…”

后一个字终究是未能吐出来,一颗子弹射-出没入他的眉心,飞溅的血液染湿了陈曦的面部,灼烧着他的皮肤。青年眼睛转动着,向他投来一个感激解脱的眼神,永远地闭上了眼。

陈曦粗喘着气,覆盖眼角的火光下,活着的人一个接一个面向他,盯住他手中通往天堂的枪支。

精神病毒席卷下,所有的人,都将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下渴望死亡。

整个联邦,只会剩下他一个异类。

陈曦嘴角泛出苦涩,在缩小的包围圈中,举起了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准备扣下扳机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陈曦,联邦秘密研究所,为了抵抗精神力病毒,所创造出的唯一成功的,身体同时拥有哨兵向导两种精神力的实验体。如果就这么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陈曦扫过周围,仍是不见任何人:“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重新来过吗?以你现在的身体。”

“我现在的身体?”陈曦讥笑着,抬起满是血液的脸,仰望死亡染至绯红的天空,眼角一抹血泪滑下,“就算我愿意,又能怎么样。联邦星球的所有人,已经注定在F13线形精神病毒侵蚀下,走向灭绝。”

“除非我能回到十年前,那个精神病毒尚未创造的岁月,阻止病毒实验的研发,联邦才不会灭亡,之后也就不会有我们这些,扭曲实验体诞生…”

“如果说,我能帮你实现这点呢?”

“如果你能帮我实现的话,我无论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陈曦说,“包括我的命。”

“你的命,我可不稀罕。”001终于通过位面传送,飘到陈曦的身边,“我是系统001,宿主陈曦,以后请多关照。”

4301年,是联邦星球最繁荣的时期。

联邦政-府决定往外发展,与周围各大星球之间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对外共同探寻资源,以对抗其他星系袭来的多方敌人。

不过这个时期的联邦,哨兵和向导的数量极度不平衡,比例大致为五比一,加上进入军-队的向导,更容易在星际战斗中折损,或是因为自身的哨兵伴侣死去而自-尽,故而能主动加入军-部提供精神治疗的向导,变得格外稀缺。

与此同时,联邦星球上的一处相对偏远地带,陈曦走到一处治疗中心前,抬头看过上面鎏金的治疗提示字样,抿了下嘴后,轻步走了进去。

前台的一名女向导,见到来人,立刻面挂笑容询问道:“请问,您有什么精神力方面的损伤,需要提供帮助吗?”

“我听说这里缺少向导,所以想来应聘精神力疏导工作。”陈曦说,被淡黄色碎发盖住的柔和脸庞,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我想,我可以把握住这个机会。”

联邦有多稀缺向导,以下衍生的治疗中心自然也是同理。人以稀为贵,这也是陈曦决定以向导身份,在这个时间段的世界活跃的主要原因。

现实也正如陈曦所想,他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个机会,被安排进入能力测试。

负责人亲自下来,带着陈曦来到测试场所,来到一台检测机器对他说:“这种模拟机器你应该不陌生,想要进入这里的治疗中心,你的向导能力必须到达C级,且能进行简单的疏导工作,不用太勉强。”

陈曦点头,对于所谓的向导能力测试,自然是轻车熟路。虽然比起哨兵,他的向导能力,有些不尽如人意。

十五分钟后。

001看过他手上的入职信息表上,能力等级为B的检测结果说:“即使你是未来联邦唯一一起双精神力的成功实验体,也不能做到两项能力同样拔尖。”

“我从小就检测出是个潜力优秀的哨兵,所以才会被联邦研究部门选中,以身体作为容器,来研究植入向导能力,培养两者间的共存契合。虽说是成功了,但我在向导方面终究会差上一些,但疏导能力,足够用就行了。”陈曦不紧不慢解释道,收起检测纸说,“接下来,只要等那个人过来就行。”

001挑眉:“你确定他会来吗?”

“他会来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听到主要负责对我进行改造的研究人员,对此人有过多次惋惜。二十年前,陨落在我出生时段的男人,联邦少将,陌赫连。”

“据说,他在宣布死亡的前几天,曾出现在这处治疗中心,这也将是我能够接近联邦军-队的关键所在。”

F13线状精神病毒,最早是从联邦军队内部感染蔓延,两者之间,绝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001见他如此确信,想起他仅仅为B级的向导能力,嘴角一颤,并未再多言。

但001不曾料到的是,没等来这个联邦少将,陈曦这个治疗中心的新向导,竟先在附近小火了一把。

虽说此地方偏远,但联邦星球各处,都存在等级较弱的,无法加入战斗的次哨兵。这些次哨兵,如果没有向导作为伴侣,就必须隔一段时间,前往治疗中心进行疏导。

治疗中心提供的,都是最基础的手部触碰疏导,但也足以应对大部分哨兵所需求的疏导。陈曦之所以火了,是因为他的疏导能力虽然仅有B级,但提供的疏导效果,却能提供A级的效果。

用最少的钱,得到更佳的治疗效果,甚至还有人传言,新来到向导治疗效果甚至超过A级,以至于不少次哨兵,都前来一探究竟。当然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绝佳的体验。

“请把手给我。”陈曦面对眼前这个粗眉强壮的男人,温声好语说。这个人,已经连续三天来他这里进行治疗。

虽说哨兵的精神力会随时间的推移,产生或多或少的负担,但也没必要每天都到他这来进行疏导。而且同为哨兵一面,他很敏感地感觉到,此人看来的眼神,并非完全的纯粹。

001在旁边翻着一本介绍哨兵向导的书籍,见状打了个哈切道:“他看你这眼神,就差把你直接拐回去当老婆,到时候上床标记一条龙。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是没意见。”

陈曦听到这些话,手一抖,终究是无视001的话,对闭眼舒服到发出咕噜噜的男人说:“疏导已经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很,很好。一如既往的优秀。”

男人这才从精神疗愈中惊醒过来,注视眼前这个黄发紫瞳的俊美向导,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说:“陈曦,我,我这次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001:“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陈曦上眼皮一跳,尽量维持住表情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男人略显黝黑的脸,也难以掩盖腾起的羞涩:“我,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能不能,答应和我交往。”

“很抱歉。”陈曦摇摇头说,眼前的男人,显而易见失落下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不了几天,他就会过来这里。”

“这,这样吗?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男人神色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

“没关系,如果你以后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随时可以过来找我。”陈曦说。

“谢,谢谢。”男人重新打起精神,向他挥手道别,“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陈曦也向他道别,在其离开治疗室后,舒缓口气,脸上的温和也消失殆尽。

001合上书说:“没想到,我绑定了一个如此温柔的宿主。”

“温柔的人,运气总归是不会差的。”陈曦说,“实验室里的残酷生活,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对。”001看向门口,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隐约夹杂着几声厉声喊叫,“看来,有个重要人,已经抵达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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