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喝酒

要说梁季禾回礼的《梅妃礼》倒是有合适的选段……

但论如此高水准的新编剧目,带来的可不只是耳目一新,更是多层次为扮演者量身定度了梅妃的惊艳。

陈子夜思索再三,觉得这出戏得留在终面。

……如果有的话。

故而选择了《刺虎》一出,讲明灭后,宫女费贞娥假扮明公主,本欲利用美色行刺闯王,不想闯王将其许配给副将“一只虎”李固,宫女费于洞房之夜将其刺死后自刎,首场便是拍散而意浓《端正好》。

肩臂、手腕直贯到手指,终指寒光一剑,一句“切切的蕴君仇,侃侃的含国恨”将报仇雪恨的情绪推至**。

半分哀怨,半分铿锵,女儿家的容貌,男儿般的气概,尽数眼前。

虽说达不到惊艳全场,但在座评委无一不认为这是个好苗子。

范师傅也破天荒夸了她一句,刺旦少了点儿英气,但美则美矣。

……

初试结果现场不公布,但众人心里有数,下了台纷纷卸妆。

几个师姐来恭喜陈子夜,夹杂着几句意料之外,意外她会报名主角,更意外她唱得比预想要好,好得多。

但最多只是抱怨她平时藏拙,让人小看了她。

功底这东西掺不了假,上了台唱得好就是最大的话语权,所以也没人说些自讨没趣的话。

等陈子夜卸了妆、换好衣服出来,范师傅已经招呼忙活了一下午客人去吃席。

只有陈池羽等在院内车边。

“陈小姐。”

陈子夜愣了一下,点点头,“您找……我?”

“对。”陈池羽笑时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非常阳光,“也不对,是梁先生找你。”

陈子夜往车内看了看,空无一人。

陈池羽说:“恭喜你初试通过,梁先生给您送了一份贺礼。”

没等陈池羽伸手进车内去拿到,陈子夜已经本能地说出:“……这不太好。”

“那劳您就跟我走一趟。”

“……嗯?”陈子夜有点懵懵的,没太理解,只知道开场介绍他是以后为戏院做推广的人。

像是意料之中,“梁先生说了,您要是不收礼,就带您去个地方。”

陈子夜迟疑开口,“什么地方?”

“这个就不便先说了。”

他手上拿着红丝绒材质的盒子,像首饰,光看不认识的品牌名称就可见贵重。

等着陈子夜接收,有一种不能选的压迫感。

陈子夜双手摆开婉拒,“我不能收的。”

那就跟着陈池羽走。

他跟梁季禾开车的风格完全不同,西城的七点半,也不怎么堵车,大多数人骑电瓶车、坐公交。陈池羽一路感慨了三遍西城交通顺畅,就是跟他去的地方绕八百圈也凑不上。

车开到青籍寺下,石柱高耸,寺在山腰。

陈池羽车都懒得下,指了下小径深处的黄雀湖,“这什么鬼约会地点……那边。”

“谢谢。”

“不谢,送你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补充一句,“哦……忘了说,你本人比戏剧扮相更好看。”

“……谢谢。”

陈子夜下车往河边走,静谧的小路两边都有路灯,光束照在她脸上,一层绒绒的光,她走得不慢,脚下有一点沙子,仿佛心里揣着一个盛满白糖的小沙漏,走一步倒一点,倒计时一样的碰面。

走近才发现这是个室外餐厅。

深在林中,沿河设宴,采用深褐色木桌椅,间隔用的是浅黄色地灯。

梁季禾正在看湖面,有并排游摆的木船,今晚没有风,也没有雪,只有餐桌上的蜡烛燃烧着安静和暖意。

每一桌几乎都有人,都在很小声地用餐和交谈。

陈子夜走过去时,比平常声音更轻地问好,“梁先生好。”

梁季禾偏过头,冲她微笑,“坐。”

刚一落座便有服务生上菜,主西餐,这个季节已经端上了炭烤春竹笋,养胃的陈酿黄鱼鸡汁,澳洲和牛山苏,松茸龙虾饭,提前上了紫米酒糟当餐前点,去了容易吸收的杏仁可颂。

“能喝酒吗?”

大约是误解了这句“能否”的征询意味,陈子夜点点头,“我去年十一月就满十八岁了,能喝酒。”

“刚满,那就允许喝几口。”

“我应该多喝就口也不会醉。”因为我们家都很能喝酒,但是这句她没说。

梁季禾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那醉了会怎么样?”

陈子夜认真想了想,握紧拳头,佯装喝醉,“喝醉可能会打人……”轻轻对着空气一拳,“像这样……”

“这样。”

“这样——”陈子夜将拳头举到脸颊边,一点都不凶,甚至有点可爱。

梁季禾轻笑出声,“哦——”拉长声音,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就这样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子夜觉得自己的心脏连着脉搏一般因为紧握贴近的手指而变得加速,她该说点什么。

但是嘴巴却张不开,目光投到他的下颌线、脖颈和胸口。

缓缓地像是在看日落。

他松开手,像是接过醉酒的荒谬,也握紧拳头往自己的心上撞了下。

陈子夜慌张地别开眼,随意拿起眼前的酒杯就喝了一口,酸,苦,甜。

“你得沾点盐,不然会苦。”

“蘸哪里。”

梁季禾笑着指了指就在她眼前的小碗碟,“蘸这里。”

“这是什么……”

“盐。”

“哦对……”

陈子夜是第一次喝酒,才一口她已经有点醉了一样。

她瞥了一眼梁季禾,一如往常的神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双眼让她想起姜如汀,兴许是二人有此渊源,他才会格外关照自己。

他一定希望自己母亲拿命保护的人,能够在昆曲上精进表演,清和雅致。

多想反倒是显得不敞亮了。

低着头又吃了几口春笋,她喜欢吃笋,觉得这次一定得说点什么才能终结刚刚的胡思乱想。

语气自然得多,“我们今天初试结束了。”

“嗯。”

“我以为师父会请您当评委。”

“是请了。”

陈子夜抬眼,神色缓和了许多,“您不参与评审吗?”

梁季禾笑容敞亮,“总得对其他人公平点。”

陈子夜吃香很斯文,但她发现梁季禾吃饭更加慢条斯理,而且喝酒也不爱蘸盐。

“我今天没有唱梅妃。”

梁季禾看向她,手搭在酒杯上,等她继续说。

“我觉得《梅妃礼》特别适合压轴唱,越看越有意思,冲突剧情和细腻的感情都有。”

梁季禾语气平常,带点笑意,“撑得到终面吗?”

陈子夜有点丧气,嘴巴嚼东西的速度也变慢,“……挺难的。”

沉默了一会儿。

他端坐靠前一点,独自碰了下陈子夜的酒杯,“唱得上梅妃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我尽力吧”卡在喉咙里,陈子夜小声对自己说,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

是谁醉了!

*刚刚捉虫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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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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