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亭一边答应着女儿,一边慢慢找了件外衫穿上,带着林桐往外走,随口问着:“你们有几个孩子在倒腾这事呢?能酬到多少粮食吗?”
林桐说:“好些个人呢,说是酬了不少粮食伤药了。”
“哦?这么能干,都有谁家孩子呢?”
“有慧娟,秦芳,大李,中医堂家的三小子,药品都是他酬的。还有河西老张家两兄弟,叫啥来着?……”。
到了后院,林义亭扣开看院子的李老三的屋子,转头对林桐说:“你先进来。”林桐不知所以的走了进来,不知怎的,被父亲一把推到墙角里摁住了。父亲一边用力拧住她胳膊一边对李老三厉声道:“快!拿根粗绳来,帮我一道把大小姐绑了!”李老三呆了一下,赶忙帮老爷三下两下把大小姐捆了。林桐哭叫不止:“爹,国难当头,你、你见死不救!你成日里还说什么位卑未敢忘忧国!……”林义亭怕女儿乱叫惹祸,硬起心肠,抓了一把干草,堵上了她的嘴。
窗下等消息的几个年轻人一听林桐的哭叫声,一个个面面相觑。林父和李老三将大小姐绑回屋子,钉死窗户,锁死房门后,吩咐家中老妈子郑妈就守在小姐门外,绝不能让她出去。接着立刻又找到这几个青年的家中,通知家人,看好自家孩子,决不可以身犯险,整整忙活了一夜。
这边林桐也唔唔哭了一夜,天亮前才迷迷登登睡了会儿。
第二天,一睁眼,看看爹娘都在床边。林黄氏不停地拿手绢抹眼泪。
林父见她醒了,轻轻拍了拍她,说:“你可知道,日军虽未进到咱们镇上,但省城新组的维持会已把安民告示发到各县各乡了,说是严禁各类抗日咨敌活动,一经发现,立加严惩啊。而且咱镇上的维持会怕是也快成立了,这抗日的一举一动,都是要上报的。”“这起狗汉奸。”林桐恨骂道。
“你说好容易你回来了,我和你娘才松口气,你还要把命往虎口里送?”
林桐气道:“都是中国人,我们的命是命,那些川军草鞋兵娃娃兵的命就不是命吗?再说,你害得我那伙伴几个也被爹妈关起来了,你让我今后怎么去见他们?那群狗”
林义亭苦口婆心:“我听说川军有好几个团在那边打仗,靠你们几个送的那点物资上去,能管什么用?说不定还要搭上你和他们几条小命去!”
林桐争辩说:“物资再少也是咱们的一份心、一份力量。川军抗日牺牲那么多人,如今还在为我们省在保卫家园,我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林父想了一想,继续说:“我这几日里,也在时刻关注着战事,前两日隔壁那边打得紧,不断有山里村民跑反(方言,也称跑鬼子反)过来,这两天都没消息了,估计这仗啊,早就打完了。”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接着又安慰林桐道:“说不定咱们的部队已经突围出去了,再过些日子,等局势稳定些,我再让伙计去那边看看。”
林桐说:“爹,那我们就这样呆在家里当亡国奴吗?”
林父正色道:“不是只有扛抢打仗上战场,才叫爱国。你们青年人活着,读书人的种子不绝,国家才有希望。况且,你还是个女娃娃。”
林桐摇摇头,大声道:“不对,爹。今时今日,青年不流血,还等待何时?四川娃娃兵都上战场了,霍水县组的孤儿军都打光了,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啊。我在学堂还听说,各地有不少妇女也慷慨参军勇赴国难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明哲保身?连向前线送个物资都不行?你不是平日里总教育我说位卑未敢忘忧国吗?”
林义亭见她又拿这话堵他,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愠怒地起身,出房门前,冲着林黄氏吼道:“这两日,你给我好好看住她!再跑,就饿她三天,我看她还跑得动不?”吓得林黄氏都不敢吱声
这林义亭一走,林黄氏开口道:“儿啊,你别怪你爹,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们怎么活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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