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停下,若不是外头摇了铃铛,沈南絮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才眯缝着眼睛慢慢醒了过来。沈南絮动了动自己的屁股,不自觉地往郑浅的身边移了移,又伸了个懒腰。
郑浅微微后仰,抿着唇躲过了沈南絮的手。沈南絮这时才彻底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郑浅还是一副端着的模样,沈南絮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这是在外头,而且还是在马车里面,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用石头雕出来的,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脊背挺直像是不知道舒服两个字怎么写。
郑浅微微挑眉,一举一动都符合礼制。声调虽然清冷却好听,“你笑什么?”
沈南絮还是笑,却没有回答郑浅的问题,兀自说道:“到国子监了,一块进去吧......”
沈南絮微微站了起来,曲着身子就要去打开车门,就听得郑浅清脆空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不是国子监。”
沈南絮一愣,但是车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扭头,沈南絮便看见了牌匾,淮南王府。
竟然是回家来了。
看了一眼这车凳,沈南絮弯着腰甩了甩自己的双袖,直接跳了下来。郑浅迟了一会儿才悠悠地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头上戴着的珠玉也随之晃动了两下。
沈南絮轻轻地往车凳上面踢了一脚,这位置比起刚刚更好一点,抖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抬手做了一个搀扶的姿势。荔儿就在一边,看见此景也默默收回了自己想要抬起的手。
郑浅微微敛下自己的眉眼,刻意迟了一瞬才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施施然地从车凳上面走了下来。
看郑浅站定之后,沈南絮才放下了手,努了努嘴巴有些疑惑,“怎么回王府了?”
没了手,郑浅心里面空落落的,提了一口气教训道:“一身酒味去熏同窗吗?”
沈南絮皱了皱眉头,若是这话是赵柏涵他们说的,自是不会留情地怼回去。但现下说这话的是郑浅,想着郑浅之前分化的事,这是分化不好就对自己撒撒气?沈南絮只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句话都没有说。
柏生一看见五公主的车驾就已经从府里面冒出了头来,立刻小跑着近前来,迎上了两位主子。
“五公主,郡主。”
郑浅微微颔首,跟在主仆两人的旁边就一块儿进了府。
淮南王府的大宅是在北州的,中都的这座宅子是沈南絮来中都之前才赐下的,原先的主人是中书侍郎。虽不及北州,但也是不差的,亭台楼阁,流水曲觞,只不过是有些小,意境,精致程度都是不错的。
沈南絮砸吧了两下嘴巴,直接将自己的手肘搭在了柏生的肩膀上面,一脸慵懒地对郑浅道:“我去房间换衣,你自个想去哪就去哪溜达。”
淮南王府,郑浅幼时来过许多遍,这里面的每一间屋子,每一处的布局郑浅都知道。郑浅没应,昳丽的面容隐隐透着一股子不符合年纪的老沉,刻板地说道:“本宫就在此处等你,快些。”
沈南絮从柏生的肩膀上抽开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你不会还要去国子监吧?”言罢这话,沈南絮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难不成我也要?”
从郑浅点头的那一刻起,沈南絮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倒抽了一口气,还以为郑浅是要与自己一样逃课了呢,规规矩矩的,真是的......
“快些。”郑浅又催促了一遍。
“......”
沈南絮抿唇,可不敢耽误了,捂着屁股就往卧房里面跑。
郑浅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小时候踢过两回,至于现在每一回都这样?郑浅敛眉,看了一眼一边变得有些拘谨的柏生,见沈南絮还没有回来,思虑了两下便沉声吩咐道:“开课了,日后每日寅时叫南絮去进学。”
额......
柏生只觉得一阵头大,郡主什么性子,五公主您还不知道吗?我哪里能将郡主叫起来啊......
柏生没敢说,只是头愈加低了下来,根本就不敢应声。
郑浅似乎是不知道难做一样,继续说道:“柏生,去厨房再端一碗醒酒汤来。”
这个吩咐自然是能做的,柏生连忙应下,飞快地甩着双腿就往厨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荔儿站在郑浅的身后,公主这说的话里面的门道自己都清楚的很,哪是想让柏生这个笨蛋中庸每日叫郡主起身,只是不想要那么直白地就吩咐柏生去拿醒酒汤罢了。
郑浅瞄了一眼荔儿,眼中有些冰冷。那些了然的心思瞬间消了下去,荔儿也低着头不敢言语了。
腺体有些发热,沈南絮背手,慢慢摸到了自己颈后皮肉起伏的地方,一用力,便将这附着在腺体上面的一层皮撕了下来。
沈南絮抿紧了双唇,撕下了这层假造的皮肉,周围的皮肤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但饶是如此都及不上这腺体发热带来的疼痛厉害。喘气声不自觉地加重了两分,摇了摇脑袋,沈南絮将心中的那些燥烦屏退出去,从匣子里面重新拿出了一块与自己肌肤颜色一般无二的假皮肉,对着铜镜贴了上去,遮住了这刺目的红色。
想着郑浅还在外头,沈南絮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换上了干净衣服后连饰物都没有挂上一块便推门快速走了出去。
柏生已经将开课需要用到的书袋子背在了自己的肩上,看见自家小主子出来,脸上可算是有了一点笑模样。毕竟五公主帝女威重,又是个规规矩矩的脾气秉性,着实会让人拘谨害怕。
连忙将放温的醒酒汤招呼着人端了上去。若是往昔喝这种带着药味的东西,沈南絮是一千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想着马车里面郑浅那嫌弃酒味蹙起的眉头,也不挑不闹,一昂首将这一整晚醒酒汤喝了个干净。
重新坐到马车之中,为了避着那块硌屁股的地方,沈南絮直接坐在了郑浅的身边,只不过中间的间隔若是挤一挤还是能再坐下一个人的。
沈南絮有些难受,这和宿醉的难受不一样,是全身的难受。尤其是那被遮住的腺体,好像是着了火一样,身上也好像是被虫子啃咬一样。
郑浅适时地皱了一下眉头,有一股子极其寡淡的味道朝自己而来,说不清楚这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味道。仅仅是一会儿,这味道就消弭了下去,好像是一瞬之间的错觉一样。
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南絮,脸似乎是比刚刚上马车的时候更红了一些。郑浅还没有意识到,毕竟中庸的分化可不会有这些异常的举动,关心道:“怎么脸红了?”
沈南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低着头不让郑浅看清自己此刻脸上的难受表情,闷声道:“就是觉得马车之中有些闷的慌......”
换衣的时候便觉得身体有些奇怪,一直以为不过是一时的躁动罢了,但现在的沈南絮也不敢肯定了,这分明像极了分化的前兆。
冬日里面,马车之中也是凉飕飕的,如何会闷?郑浅不多说,还是兀自将帘子整个挑起,也不管手上突然就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让外头的冷风吹了进来,交换了一下空气。
倒吸了一口气,心头上面的躁动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无法平息,这回真是与之前的那几回完全不一样,难不成是真的要分化了?沈南絮心坠了下来,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去国子监。还不等沈南絮摇铃叫停,一道清脆的铃声就从耳边响起,郑浅一脸从容地将铃铛重新摆回了原位。
“回淮南王府。”
沈南絮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只不过表情结合在一块看起来有些僵,“送我回去应当还能赶上上课的。”郑浅从来没有落下过课业,今日晚半日进学已经是头一回,沈南絮可不想耽误郑浅一日的课业,当然,也更不想自己这回是真的分化,而分化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待了一个郑家的人。
郑浅没有应声,沈南絮的状态明显就不对,若是不看着,无法放心。
“姐儿,您这是怎么了?”柏生甚是焦急,偏偏自己的个头比不上沈南絮,扶着沈南絮的时候总是会往一边倒。
沈南絮一手扶额,一手勾住了柏生的肩膀,这姿态倒是像极了醉酒,郑浅却觉得不是。郑浅眉目浅淡,一副不理事的模样,此刻却将自己的手臂扶上了沈南絮的腰,分担了一点重量。
沈南絮连忙摆手,“你管你的,进学去。”
郑浅没管,只与柏生说话,“扶回房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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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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