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庶妹

“药给我,你们去睡。”霍怀慎接过碗,又多看了二人一眼,季云中本就心虚,被他一看差点原地跳起来。

季云中和老头儿推推搡搡离开,霍怀慎没有多想,端着药碗进去。

戚钰还睡着,额前两绺头发汗湿了,霍怀慎放下药拿布巾给他擦了擦。触及颈侧那一处红痕,他眸色微变,指腹情不自禁的贴上去轻轻触了触。

“摸够了吗?”

戚钰突然开口,霍怀慎猛地收手,布巾也没拿稳掉在地上。

“宣平侯整日是无事可做吗?”戚钰撑起身子,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腰间,露出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他肌肤莹白如玉,腰身纤细,狭长的眸子潋滟,流转着惑人的光彩。

出乎意料的没有怒火滔天,戚钰声音无一丝起伏,面色淡淡,这是他们自长公主府那一次到现在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

“殿下,昨日……”霍怀慎并不觉得难以启齿,和太子殿下发生那种事并不觉得需要避讳,但是他怕又引起戚钰的反感,遂一句话吞吞吐吐都不知从何开口。

“从一开始孤便说了,你不必觉得愧疚。那事……终究一个巴掌拍不响,孤若拼死反抗,你奈何不了孤。”戚钰耿耿于怀多日,今日就突然想通了。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不愿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更改。

他意外分化,霍怀慎中了春/药,那一次二人互相帮助而已。总而言之他的秘密保住了,除了被人压了一次倒也算运气好,否则单只他分化为地坤的事情暴露就足以将他扯入地狱。

戚钰态度突然变好,霍怀慎一时也有些怔愣,他与戚钰咫尺之距,却看不明白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了。

“你不必怀疑,孤所言无一句谎话,先前是孤钻了牛角尖,如今向侯爷道一句歉。”

话里无一丝讽刺挖苦,但是霍怀慎却觉得这样的太子殿下陌生得很,下意识的,他甚至觉得,即便太子殿下朝着他发一通邪火也好过这样客气而疏离。

霍怀慎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他将药碗送到戚钰手里,“神医又在里边加了一味药,喝了之后可能会不大舒服,殿下略忍忍。”

“嗯。”

戚钰接过碗,虽看不清,但那药散发着浓重的不知名气味儿,根本没法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喝下去,他鼻子轻嗅了嗅,空气中好像有一丝蜜香味儿,“除了药,你还拿了什么?”

“蜜饯。”霍怀慎对上太子殿下猜测的表情,“殿下要吗?”

“要。”

戚钰提前嚼了一颗,嘴里是腻人的甜,不过一碗药下肚,那苦胆一般的味道差点没给他送走。

霍怀慎看着太子殿下一脸苦意,眉毛皱着,丰富的表情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不少。

霍怀慎又给了他一颗,太子殿下自幼身体康健,很少有喝药的时候,即便染了风寒不用吃药过个几天也能好,这次却是不行。眼睛一日看不到,一日便不能安枕。

思及此,戚钰拧眉一饮而尽。

一颗蜜饯又送到他手心,霍怀慎指腹微热,二人不过眨眼的接触,但却让他心中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滋味儿。

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二人中间横亘着太多的东西,无论是仇恨还是怨怼,戚钰不觉得会有和解的一天,但是此时此刻,好像霍怀慎是唯一能让他信任的人。

说来也可笑,先前诸番挖苦,现在虎落平阳,最后还是霍怀慎帮他。

“呕……”戚钰突然反胃,自小腹窜起一股恶心感。

他刚靠在床沿,身子就是一弯,一头直直往下栽去,霍怀慎伸长胳膊拥住,岂料就听“哇”一声,自己肩头一热,方才喝下去的药尽数吐在他身上。

霍怀慎脸色不变,仍然一手揽着太子殿下,一手轻轻拍他的背部,“怎么样?”

“还想吐……”戚钰将人推了推,“去换衣衫,不用管孤。”

霍怀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用行动告诉太子殿下自己心里有数。他抚着戚钰单薄的脊背,心中叹息太子殿下也太瘦了些。

“叩叩叩……”

“谁?”霍怀慎将太子殿下扶好侧躺着,他则解了上衣一卷。

“侯爷,怀锦小姐来了。”门外管家说完,霍怀慎愣了下,“只她一人?”

“姑爷也在。”

戚钰突然开口,“霍怀锦?你那庶妹?”

霍怀慎点头,难为太子殿下居然还记得他庶妹的名字。

屋里气氛一时间凝滞。当年霍允带着霍怀慎去北疆,无人知道他曾偶然幸过一个孤女,那女子千辛万苦找到霍府,没想到人去楼空,府上只有两个老仆。

霍允不在,无人能证实二人曾有过难么一段,更何况她已怀孕四月,谁知那腹中胎儿是不是别人的。

那女子靠绣帕子挣钱,一开始倒也基本能温饱,岂料后来月份越来越大,再加上严重的孕吐反应,生活拮据,几次若非隔壁婶子帮衬着点,兴许也就饿死了。

艰难的几个月后,孩子总算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附近有那娶不到婆娘的鳏夫几次骚扰,女子自知久留不是办法,于是忙忙碌碌攒了一点钱抱着孩子去北疆找霍允。

上京离北疆何止千里,女子一路不知受了多少苦才到,等见到霍允时,女子已然身体羸弱,孩子都一岁多了。

霍允感念她的情意,又满腹愧疚,最后给了女子一个侧室的名分。

半年后,女子去世,霍允将其葬在北疆,至于留下的女孩,他深知在北疆照料不周全,于是派人将她送到上京,托付表兄抚养。

一下就是十数年,霍允每每回京述职才能见这个庶女一面。

令他欣慰的是,即便霍怀锦身世艰难,身旁又无父兄照料,但是她自小懂事,与霍允父子二人虽亲近不够,但孺慕犹存。

只是中间偏偏出了一事。原本霍怀锦十四岁便定了亲,对方是四品官员的嫡次子。

虽然门第不高,但二人见过寥寥几面,双方都有意,若非太子殿下在其中横插一杠,大概霍怀锦也就入了那家门了。

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子殿下某日突然向皇帝请旨,说要为宣平侯府的庶小姐寻一门亲事。而对方若只是平常人家倒也罢了,没想到男方不仅是公侯世家,还是上京出了名的风流纨绔。

此件小事皇帝并不在意,毕竟只是宣平侯的庶女。所以一来二去皇帝也就遂了太子的意,降了一道赐婚的口谕。

赐婚一事一出,几家忧愁,霍怀锦原本就是个不打眼的庶小姐,没想到一跃成了公侯府的二少夫人,即便对方再是纨绔,那身份地位不是虚的,更何况还是皇帝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所以上京贵女圈子将霍怀锦好一顿羞/辱,说她寡廉鲜耻,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或是骂她趋炎附势,又或者阴阳怪气说她手段高。

无人知道霍怀锦受了多大的委屈,而霍允父子二人知晓时,大局已定。

时至今日,其实霍怀慎还是一头雾水,那几年北狄祸起,战事吃紧,他们父子二人都不是细心的,所以对于当年那事还是所知甚少,单只一样,这些年霍怀锦已经为夫君诞下二子,每次写信给父兄都言自己很好。

霍怀慎也派人打听过,自家庶妹的确衣食无忧,至于她那出了名的纨绔夫君,自从霍怀锦嫁过去以后,好歹没有抬过姨娘,似乎也不似从前那样纨绔,姑且算是尚可吧!

他这次得胜回京,翌日霍怀锦就派人送信过来,言明自己随夫君去了江南,没想到这才几日他们便回来了。

霍怀慎换了一身衣衫去了花厅,而戚钰靠着床榻静静的发呆。

原以为霍怀慎会借着这事问他,但是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沉默了一会儿就走了。榻边污物丫鬟已经收拾干净了,他望着窗外,什么都看不到,心中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

霍怀慎一进花厅,就见一美妇匆匆过来就要行礼,他轻轻将人胳膊抬起,“听闻你又怀了身子,就免了这些。”

“大哥。”霍怀锦一身翠色罗裙,鬓发间斜斜簪入一支珍珠步摇,姝丽的脸蛋上不见往日青涩,显现出丝丝妩媚,话语中犹存小女儿的娇憨,看得出来,她过得甚好。

“都是孩子娘了,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当心腹中胎儿。”

“就是,大哥评评理,我但凡稍微敛着一点她,锦娘就又哭又闹的……”闵国公二子萧韫一身交襟松色暗纹锦袍,眉目疏朗,对着霍怀慎先是一揖,而后目光就黏在霍怀锦身上不动了。

“不许给大哥告状。”霍怀锦眉毛一挑,身旁夫君就先告了饶,“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你就是祖宗!”

“我腹中这个才是祖宗……”霍怀锦边抱怨便挽着霍怀慎的胳膊,“从前大宝二宝也不如此折腾,遇到这个才真是来催命的!”

“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吃了就吐,晚间又闹腾不止,好几次吓得婆母要找御医给我瞧瞧。”

话里虽是抱怨,但眸中却是暖意,身侧所谓纨绔公子也是一脸宠溺看着她,丝毫不见人们口中的浪荡之态。

霍怀慎的心彻底放下,二人琴瑟和谐,倒也是一桩幸事!

“此般大哥得胜回京,听闻城内百姓摩肩接踵,偏我去了江南,没有看到当日盛况!”霍怀锦撇了撇嘴,霍怀慎给她倒了杯清茶,“为国尽忠,护佑百姓安平,本就我们从军之人的本分。”

“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霍怀锦自小就崇拜父兄,尤其霍怀慎年幼时就在军营摸爬滚打,与人谈起兄长来尽是一副孺慕模样,萧韫瞧着都不免有几分吃味。

“锦娘一见大哥都忘了正事,一路上念叨了许久,这会儿怎的就不说了!”

“哎,”霍怀锦尴尬的笑笑,“怎的把正事给忘了!”

霍怀慎就听她兴奋的开口,“昨日我和夫君回来,正巧碰到大伯,说要给我找个嫂嫂了!大哥你猜对方是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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